第30章 楚太悠的決定

  聽到外面凄厲的叫喊聲，原來老實呆在教室的楚太悠也溜了出來，看到操場上的景象。


  整個操場跟煮開的沸水，亂個不停。


  再看3號樓樓頂，那孤獨的身影。


  是徐淼淼，楚太悠看不清楚輪廓，但是楚太悠就是知道，她是徐淼淼。


  那種滿世界都背離自己的感覺，楚太悠能夠感同身受。


  死是最最簡單的一個選擇，生才是最為困難的事情。


  徐淼淼，即使身在地獄也要仰望天堂的孩子，此刻，正無助地站立在地獄門口。


  一步邁過去，那就是萬丈深淵。


  想要收回那一步，徐淼淼腦海里的各種聲音都在翻滾。


  你累了，休息吧。


  你看那斑斕的蝴蝶，從這裡下去，你的心靈就得到自由了。


  你就是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可憐蟲，沒人需要你，沒人愛你，你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沒有意義。


  「淼淼！」楚太悠對著樓頂的徐淼淼同學大喊。


  聽到了聲音，徐淼淼身子微微一顫。


  不要啊。


  楚太悠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那天做出了那麼反常的舉動，也許是同病相憐。


  就在那一天，楚太悠緊緊抱住了徐淼淼。


  沒有任何的意圖，楚太悠只想告訴這個可伶的女孩子，人生儘管坎坷，但是我與你同在。


  生命多是無奈，因為相互守望，才能驅除孤單。


  前輩子里，楚太悠也有這種情況，當時楚太悠正在讀大學，大學門外直接拉出一條橫幅，討債的人指名道姓地喊楚太悠，父債子償，欠債還錢。


  鬧事的人在外面喊了一周。


  整整一周，這群渣滓，從來不把別人的生命當生命。


  當時，楚太悠最想做的就是如他們所願，了結自己的生命。


  但是，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心痛，也是最為心痛的一種心痛，叫做因為別人心痛而心痛。


  自己的一輩子是了結了，那還有楚太兮呢，還有楚大胖呢，還有老媽呢，楚太悠怕留下的人難過。


  就像那一天，就算是前面是一片未知的恐怖，但是毛豆還是跟著楚太悠。


  楚太悠也想告訴徐淼淼，即使整個學校的人都罵你，唾棄你，背離你，我也會呆在你的身邊。


  不是因為聖母情懷，只是希望人世間能夠多一份美好，多一份真誠，多一份希望。


  高中三年，楚太悠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在學校跳樓自殺的，然而，今天即將發生在楚太悠眼前。


  楚太悠允許么！


  不，我不允許。


  只有經歷過絕望，才能明白希望的可貴，楚太悠同樣期望絕望之中的徐淼淼，還有著自己這一份希望。


  天台，向來是學校嚴防死守的地方。


  每一個學校都避之如虎。


  因為不少的初戀故事，不少的電影浪漫情節，就發生在天台，特別是青春劇。


  空曠無人，意味著無人打擾，是少男少女互訴衷腸的絕佳場所。


  海闊天空，意味著心靈的自由，飽受壓抑的情懷能夠再這裡得到釋放。


  所以天台監管得很嚴格，保安門衛每日都要巡視天台所在，檢查門窗。


  楚太悠不知道徐淼淼是怎麼上去的，但是楚太悠有自己的一條道路。


  學校教學樓有3棟，由大門往內，分別是1號，2號，3號，每一棟教學樓對應一個年級。


  為了保持充足的陽光，教學樓建造的時候，位置特意錯開，每個教學樓之間又以走廊相連。


  2號教學樓的最左側和3號教學樓的最右側，這兩個位置是以走廊連接。


  在2號教學樓的最左側，也就是走廊鏈接位置，那裡有一個天窗。


  平時工作人員上天台，都是架了竹梯爬上去的，工作完事後，再把竹梯收起來。


  天窗就裸露著，離三樓將近4米的高度。


  楚太悠在三樓陽台上發足狂奔。


  底下操場的學生注意力都被徐淼淼吸引過去，所以沒有發現在學校，還有另外一個人為拯救著這個女孩子而努力。


  若是普通人，得架上四張桌子才能夠得上天窗，但這難不倒楚太悠，4米的高度對楚太悠就是一個跳躍的距離。


  再然後，就是天台上2號樓和3號樓的連接處。


  只有身處天台，你才能發現原來這裡隱藏著另外一個世界，天空是如此廣闊，人類是如此渺小。


  三棟樓在天台這裡連為一體。


  操場下的人群只知道天台上，有個穿著紅藍校服的人影閃過，還是肆意飄揚的秀髮。


  毛豆卻知道，那是楚太悠。


  一往無前，堅定不移。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力挽天傾，楚太悠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也從來沒想過光宗耀祖，踏上人生巔峰。


  只有你經歷過人生之後，才會發現美的綻放是多麼的不容易，歷經千辛萬苦，艱難困阻，方能雨後見彩虹，很多人在最後一步就倒下了。


  徐淼淼此時就想在最後一刻放棄。


  死亡是最簡單的事情，縱身一躍，從此就是天人永隔。


  生存卻是最為困難的事情，背負著罵名，背後眾人的奚落，以及朋友的不理解。


  楚太悠只想世上少一些悲劇，多一些美好，自己能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徐淼淼和楚太悠只離著一個水塔的距離，徐淼淼站在水塔之上，楚太悠站在水塔之下。


  整個天台，就剩下楚太悠和徐淼淼兩個人。


  不，整個世界也只剩下楚太悠和徐淼淼。


  「徐淼淼，你下來好么！」楚太悠在水塔下輕輕地說，是祈求。


  徐淼淼歪了歪頭，沒有說話，但是身周圍繞著的氣息卻在告訴楚太悠，我拒絕。


  楚太悠沿著鋼管梯，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只有站在高處，你才能明白什麼叫恐高。


  那是人類為了生存保留的動物性，20來米的高度，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稍微一失足，就是魂飛魄散。


  南方建築有南方建築的標準，外圍承重牆24厘米，分隔牆12厘米，但是這多出來的12厘米並不能保證楚太悠的安全。


  萬一磚頭老化鬆弛，然後一個踩歪，人就掉下去了。


  萬一這個時候一陣強風，楚太悠站立不穩，人也掉下去了。


  萬一徐淼淼爬起來的時候，往楚太悠那裡一拉，人也掉下去了。


  「悠悠！」樓底下四個手指都能伸進嘴巴里的教師，就是楚太悠老媽。


  知女莫若母，就算迎著陽光，大家都看不清楚，但是17年來辛辛苦苦將楚太悠拉扯大的老媽怎麼會不了解呢。


  隔著兩層樓，聽到有節奏的腳步聲，老媽就能知道自己的女兒回來了。


  隔著四層樓的高度，瞟到側臉，就那身材氣質就知道是自己的女兒，楚太悠。


  曾經蕭慧是驕傲的，自己的女兒長相隨自己，性格也是隨著自己。


  要是像楚大胖那樣，矮矮胖胖，整個彌勒佛一樣，那就一輩子別想嫁出去了。


  但是現在，蕭慧反而恐懼，女兒有一點不像自己，蕭慧看著性格很強勢，但是骨子裡還是期望有人能夠依靠，還是很膽小。


  若是蕭慧，看到一隻蟑螂都能咋呼個半天。


  要是上了天台，還是水塔上，整個人就哆嗦了，別提救別人，自己都下不去。


  徐淼淼站在樓頂的時候，蕭慧只會感覺到惋惜，她也會感慨。


  輪到了自己的女兒，蕭慧就感到揪心，只覺得一股大力，攥住自己的心肺，呼吸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