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情花無解
第31章 情花無解
「……我欠你一世清修,不知道現在補還算不算晚。」禾錦把該坦白的事都跟他坦白,該瞞的還是瞞著。
餘子書看了她很久,艱難地開口:「這是我必須做駙馬爺的理由嗎?」
禾錦點點頭,很是認真,「你只有當上駙馬爺,才能彌補我犯下的過錯,否則我就不能回天上了。」
「可……」不回天上不是更好嗎?餘子書把剩下的話硬咽下去,秀眉始終緊蹙,目光複雜地看著她。
「你這次一定要聽我的。」禾錦拽住他的手,囑咐道:「狀元臉上生瘡,皇上不可能把公主嫁給他,你只要比其他人做得更好,一定能當上駙馬爺。」
餘子書低著頭,不願回答。
「這次差事是個機會,你不能這麼任性,聽我的好不好?」
餘子書搖頭,「我不想娶公主。」
「可你不娶公主就做不了太師……」
「我不想做太師。」他打斷了她的話,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掙脫她的手不斷後退,「我不想當官,不想彌補你的過錯,不想你回到天上去。」
禾錦愣怔地看著他,「可……」
「我為什麼這樣你都知道,不要再逼我……」餘子書步步後退,最終頭也不回地跑開。
他最後看她的那一眼,失望多過一切,禾錦安慰自己,這都是情花所致,可他的傷心難過還是刺痛了禾錦的心。
一定要除掉印記,一定要除掉。
她打定主意,便回府去找餘子書,打算跟他把一切都坦白。告訴他一切愛慕都是假的,不過情花作祟。
餘子書落魄地坐在院子里,官服都掃在了地上,就和那天晚上一樣渾身都透著心如死灰。當年初見他時,金筆玉言,在朝堂上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如今卻因為自己的玩笑之舉,讓他白白承受這些苦難。
禾錦輕輕將手放在他肩膀上,很明顯能感覺到他的顫抖,她什麼重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安撫他,「我會一直陪著你,這不就行了嗎?再多的我也給不了。」
「我不娶公主可以嗎?」他抬頭迷茫地看著她,眼底藏著狼狽不堪,「你讓我娶別的女人,我心會痛。」
禾錦不忍再隱瞞下去,輕聲勸導:「你迷戀於我,是因情花作祟,並不是真的愛慕於我。」
「什麼情花?」
「在你脖子上。」她輕輕掀開他的長發,露出那朵如血般妖艷的斷腸花,溫柔地撫摸,「當年是我頑劣,將它刻在你脖子上,卻不曾想讓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寧,我一定會找到方法除掉它,到那時你自會明白。」
「我不是因為它才喜歡你。」餘子書語氣生硬得嚇人,帶著難以理解的固執,「你不懂,我就是想這樣喜歡你,你不懂。」
他重複的字詞一下子就觸到了禾錦心頭,她不知道自己懂不懂,只覺得心頭很難受。她心疼他這樣傻,甚至想將他抱進懷裡,告訴他都是自己的錯,讓他不要再難過了。
餘子書起身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任由她說破了嘴皮子也不肯出來。
禾錦不懂,凡人不過幾十載的性命,怎麼也會固執至此?她又想到當初的小公子,為她背井離鄉,甘受三十年清苦,她的心就刺痛了起來。
冥王沒有辦法,也許魔尊有。
禾錦回了一趟魔界,兀嘰在修鍊,她就去找了茹姨。兀嘰那麼多女人中,也就茹姨與她母親交好,魔后逝去,也是茹姨將她一手帶大。
茹姨平時喜靜,鮮少見人,她去的時候正好九哥也在,招呼她過去看寶貝。
禾錦不知該從何提起,就聽兀乾水絮絮叨叨了半天,又被拉著去看寒譚里養的水龍。茹姨很久沒見她,甚是想念,便留了她幾天。白天兀乾就拉著她到處跑,什麼稀奇東西他都知道,晚上茹姨就和她說說家常,又說起她母親,禾錦一時傷感,提什麼都沒勁。
等她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的,都過去快一個月了。
茹姨也算見多識廣,聽她說起這情花也略知一二,「花蕊夫人本是花仙,卻因愛上神殿的一位神尊,毀了自己數千年的修行。她為情落淚,化為情花,聽聞此花劇毒無比。她也因這一滴淚墮落為魔,變得冷血無情。」
「那這情花可有解法?」
「普通的情花當然有解法,但你加了一滴血,那就不單單是普通的情花了。」茹姨輕輕摸著她的腦袋,語調溫和,「情花遇血,便化情種,情種遇血,便生情根。想必那朵情花早在他身體里生了根,才會生生世世輪迴轉世都帶著。」
禾錦有些著急,「那情根生在何處?」
「心裡。」茹姨笑得慈祥,「與命脈相連,除之必死。」
「那豈不是除不掉了?」禾錦一下子就失望了起來,「我沒想到會這樣。」
「可是十七。」茹姨笑得依舊溫和,並不覺得全然是她的過錯,「若當真無情,情種又怎會生根?」
禾錦沒聽明白,還在細細琢磨,茹姨就接著說道:「他對你有意,情種才能生根,那你種下的情花,又怎能算是擾了他清修?」
她大叫了一聲,「蹭」得站了起來,「你是說!你是說他、他喜歡我?」
茹姨點點頭,「傻孩子,你是有過錯,可也不全是你的錯,他固然被毀清修,但他也不是全然無錯。」
禾錦腦袋都糊塗了起來,她莫名變得很亢奮,有些坐立不安,那天夜裡就連忙趕了回去。
府里沒有人,她又回以前的屋子裡去找,推開門裡邊黑漆漆一片,全是酒味。
「子書?」她往裡邊剛走了一步,身後就有人將她緊緊抱住,帶著燙人的溫度將她圈在懷裡,胡亂地親吻她的臉。
禾錦正想將他推開,他就停了下來,埋在她脖間,忽然就哭了起來,「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我娶還不行嗎?我去做駙馬爺,你不要再走了……」
她心頭酸澀,轉身抱住了他,「你若難過,不娶也罷。」
餘子書抬起頭,眼眶通紅地望著她,「真的?」
禾錦狠狠點頭,什麼歷練、什麼理智,通通都不再重要。只要他喜歡自己的心是真的,什麼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