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感動
日落西沉,暗夜終於籠罩了總座城池,半月彎彎,星光暗淡,幾縷浮雲懶懶的橫空而過。
這個夜晚,沒有燦爛的光芒,卻染上淡淡的哀緒,讓人的心情也跟著糾結。
夢再好,再令人懷念,卻始終還是要醒過來的,應芳芳不情不願的撐開了沉重的眼皮,紅腫的眼皮還掛著淚珠,她用力的眨了眨,有一刻的恍惚,剛才的夢境,會不會是真實的寫照?自己發生車禍掛了,媽媽一定傷心死了吧。
又想哭了,爸媽把自己拉扯到二十四歲,自己都還沒有機會去孝敬他們,早早的就結束了生命。如果有來生,一定還要做他們的女兒,好好儘儘孝道。
醒來了,卻並不想起身,確切一點說,是沒有力氣坐起來,雙手雙腳都軟的跟棉花團似的,握不緊半絲氣力。
「我這是怎麼了?」應芳芳微微驚訝,該不會一場病下來,雙手都廢了吧?
應芳芳非常難受的嘆了口氣,暗想著,小蘭怎麼不再自己的身邊呢?天都黑了,也不點個燈,早上還誇她聰明懂事呢,現在,卻不知所蹤,留重號病人在床上躺著,會不會有失職的嫌疑?
「小蘭……你在不在……」沒辦法,既然人家不主動上前侍候,那她乾脆出聲叫喊,雖然知道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不比丫環高,但至少,自己免強算是一位主子吧,主子生病了,丫環總得端碗水來喝,再說了,她若病倒了,誰還能當冷寒君的出氣筒呢?
叫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答,應芳芳再也躺不住了,就算再難受,也免強撐坐起來,她眨著眼珠子,當視線適應了屋裡的黑暗時,她全身一驚,瞳孔漸漸放大,天啊,這不是她的房間。
雖然只在那間房間里呆過不到半天的時間,但她記得非常清楚,床的右邊是一扇紙葉窗,窗戶很大,她還想著,晚上有月光,照進房間,一定會非常的明亮吧。
可是,現在右邊一片黑暗,明顯是一堵牆,應芳芳全身頓時冰冷起來,如果不再自己的房間里,這又是在哪裡呢?
暗夜的屋子,全身酸軟沉重,陌生的環境,孤單的一人,應芳芳就算膽子再大,此時,也不由的慌張起來,她睜大一雙美眸,警惕的掃視著周圍,她真害怕在屋子裡的某個角落,忽然衝出怪物來傷害自己。
究竟是誰給她開這樣的玩笑?把她扔到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來?
一連竄的好奇獲住了應芳芳的心思,忘記自己是個病人了,她從床上彈起來,總個人彷彿逃難一般,抱頭往門口處衝去,天啊,她不要呆在這空無一人的房間里,那樣,會有她的命的。
「啊……」應芳芳人剛衝到門口,忽然發現房門大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而她不偏不移的剛好撞進來人的懷抱,應芳芳尖聲大叫起來,以為半夜遇著鬼了,趕緊觸電般的彈跳開來,縮在一帝的門帘處發顫。
「不要……過來……不要傷害我……」應芳芳全然像受了驚嚇的小免子,可憐的低叫。
那個人影不語,卻朝她靠過來,應芳芳嚇的閉緊雙眼,小手緊緊的捏住門帘,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被他生吞撕毀一般的恐懼。
「害怕嗎?」黑暗中,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熟悉的聲音讓應芳芳猛然睜開眼,暗淡的月光下,她看見了思念已久的面容,她就這樣傻傻的愣了三秒,等她意識到身邊的人竟然是久未見面的墨染時,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毫無形象的衝上前,一把抱住墨染的健腰,哭的稀里嘩啦,一邊哭,一邊氣惱的垂打著墨染的胸膛,發泄般的大叫:「原來是你,墨染,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碰到壞人了呢,你真可惡。」
墨染被應芳芳的哭聲嚇的措手不及,總個人都僵硬了,就這樣呆怔著,任由懷中女人無理的哭叫,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好一會兒,墨染才生硬的擠出一句話來安慰懷中嚇的發顫的女人。
「當然是你不好了,帶我走也不跟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心臟都嚇停了,我還以為是被壞人綁到這的呢。」應芳芳也不跟他客氣,一張嘴,又是埋怨。
墨染俊臉稍微緩和了一點,伸出手,卻不知道要如何放,懷中的女人卻還像個小孩子一般依賴著,還在擦拭眼角的淚水,微顫不止的纖軀,可說明,剛才受到多大的驚嚇。
溫暖的體溫,健拔有力的身軀,還有月光下那深刻分明的俊容,不是墨染還有誰呢?
應芳芳忽然像個孩子一樣笑的開懷自在,從墨染的懷中探出頭來,問道:「墨染,是你把我帶出王府的嗎?」
「是。」墨染簡短的回答。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之前都去哪裡了?好久都不來找我,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又被人打傷了呢。」應芳芳滿臉擔憂的問道。
「我……我之前一直在找尋自己的身世,可查了一個月,並無消息,就去找你了。」墨染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語,卻被他隱忍在心中,不敢吐出,其實,他好想告訴她,是因為她給他取了名子,想看見她,所以才會去找她的,但說這些話,似乎不合時宜,況且,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哦,我還以為你想見我就來了呢,看來,是我多想了。」應芳芳微微自嘲起來,忽然,腦子被一陣暈眩襲擊,她搖頭晃腦的繼續趴在墨染的懷中,一雙秀眉皺的死緊,剛才的興奮也消了幾分,變得虛弱起來:「墨染,有葯嗎?我頭好暈。」
「我剛去給你拿了一些葯過來,等一下,我讓人去替你煎好送來。」墨染說著,晃了晃抓在手中的藥包,剛才抱她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她額頭髮燙,看來是病的非常嚴重。
為了控制她的病情,他把她放下后,就跑出去找藥店買葯了。
「好的,這是哪?」應芳芳適心了一些,至少,身邊的墨染不會像冷寒君那般的無情,棄自己不顧了,他擔心自己,還給自己買了葯,讓我覺的好溫心啊。
「客棧。」墨染低聲吐出兩個字。
應芳芳摁了摁發暈的額頭,虛弱的笑起來:「不管這是哪裡,只要逃出冷寒君的手掌就是萬幸了,墨染,謝謝你帶我出來。」
「不必客氣。」墨染的話總是簡言簡語,似乎不願意多說幾句一樣,不過,這可能就是他的性格吧,簡單卻明了,雖然不會甜言蜜語,卻總是能讓人感受到他的親近和關心。
應芳芳揚起唇角,還好那次堅持救了他,不然,現在自己被冷寒君虐待,又有誰會關心自己的處境呢?
人還是要善良一些,做的太無情無義,總是會有報應的。
「你回床上躺下,我出去替你煎藥。」墨染的聲音里,多了几絲連他都不懂的憐惜。
應芳芳點了點頭:「嗯,墨染,你不會丟下我的,對嗎?」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她忽然好想要一個承諾,就算墨染不回答自己,那也算是一種自我安慰的方式。
墨染心微微一顫,這句話攪亂了他平靜的心湖,眼前的女人,軟弱的讓人心疼,他不明白,她的夫君怎麼忍心殘忍的折磨她呢?
「算了,如果為難,你可以不用回答。」見墨染沉默不語,應芳芳很識趣的乾笑一聲,是啊,自己和他一不帶親,二不沾戚,憑什麼要他承諾這種話題呢?而且,自己是個有夫之婦,他卻是一個春風少年,瀟洒隨性,而且,說不定,人家心裡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自己卻強加這樣的要求給他,豈不是令他為難了?
「不會。」墨染心思澎湃,原本,他民怔愣的忘記回答了,可當聽到應芳芳輕輕的嘆息時,他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這個回答,雖然讓她等的有些久了,但卻讓她心中暖暖的,彷彿三月的春風,帶著暖和的氣息吹過她冰冷絕望的心湖,應芳芳抬起頭,朝他展露一抹燦爛的微笑。
「謝謝。」聲音低不可聞,應芳芳咬住唇,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急急的轉身,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
懷中一空,心也跟著失去了重心,墨染獃獃的望著應芳芳倔強轉身的背影,大手伸出,卻發現什麼也握不住,捏成了拳,收了回來,俊容多了幾份溫柔,轉身,踏出了房門。
應芳芳倒進床上,用被子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臉蛋,在被子里,默默的流眼淚,是不是自己的心冰冷了太久,所以才會渴望一點點的溫暖?
墨染一句淡淡的關懷,她卻感動的想哭,應芳芳在心裡重重的嘆息,何時,自己的人生變得如此的灰暗呢?是遇到冷寒君以後,自己就成了棄兒一樣,渴望人間的溫情嗎?
「真可悲。」應芳芳自我猶憐的嘆出了句。
應芳芳在床上睡的安穩,在絕王府,此時卻鬧翻了天,不出事還不知道,一出事,才知道,原來那個罪王妃也有如此價值,竟然轟動了總個王府,所有人都被譴出王府找人去了。
從黃昏一直找到夜幕降臨,卻依然一無所獲,連半個影子都沒有找到,這下子,冷寒君的臉色彷彿來自冰山一般,冷的透徹,怒的沸騰,他咬牙切齒,大手緊捏成拳,水月芳,有膽逃跑,你將明白有什麼樣的後果等著你。
「王爺,王府四周都被搜查過了,沒有發現王妃的蹤影,星池認為,王妃可能不是自己出走的,說不定,有人把王妃擄走了。」星池冷汗滲滲的回到冷寒君的面前,低著頭稟報。
冷寒君眯起了眸:「有人擄走了?」
「是,王妃不會武功,不可能翻牆逃走,而且,如果她是從正大門走出去的,守門的侍衛也一定能夠發現,所以,星池才會做此猜想的。」星池一邊擦汗,一邊繼續說道。
冷寒君激烈的情緒慢慢平復,其實,他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在沒有查清楚之前,他是不會斷然猜想的,現在,證實水月芳的確是被人擄走時,他心裡很快想到一個人,北唇池煌,這樣急著要見舊情人嗎?不惜派人到王府來擄人?
「知道了,先下去吧。」冷寒君抬了抬手,冷眸微微眯合,如果真是北辰池煌乾的,他一定要他把人完好如初的送回來。
「王爺,是不是要出動官府的人?」星池忽然出聲。
「不必了,派幾個輕功較好的人去夜探徵候府,把此事確認一下再回來稟報。」冷寒君沉聲吩咐道。
「是。」星池似乎明白主子的用意,低著頭,退了出去。
冷寒君嘆了口氣,和北辰池煌的爭鬥,會不會因為她,而宣告開始呢?
星池剛走出書房,一個侍衛在門外請示:「稟報王爺,靜王妃一行人行蹤已確定,沒有人受傷,可能再有十天,將回抵達天朝。」
冷寒君一斂眉,沉下了臉,低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骨感分明的手指輕叩著案桌,冷寒君唇角勾起一抹算計的冷笑,看來,果然如他所料,北辰池煌也早就料到自己會另走僻靜,所以沒有去動路上的大隊人馬,原本,還想著給他套個圈呢,現在看來,北辰池煌算盤打的很精,並不會中了他的計中計。
「很好,就看看誰先栽倒,北辰池煌,我一定要讓北辰世家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冷寒君臉上劃過一抹殘酷的笑意。
皇宮北邊的儲皇閣,是歷代皇子的居住地,首閣,以太子為首,以次排列著朱閣玉樓。
宏偉狀觀的建築群,在夜幕下,顯的非常的龐大。
此時,燈火明亮,氣氛安詳,在一間華麗的房門外,有兩個年輕的少年在張望。
房間里,冷雲溪悠閑的躺在華椅上,俊美年輕的臉上不時劃過笑意,看來,是在想什麼事情。
「太子。您可要想清楚了,出宮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被皇上知曉了,我們就人頭不保了。」一個年紀稍大的少年探頭進來,滿臉冷顫的出聲提醒。
「你們把嘴巴閉緊,就無人知曉了。」冷雲溪不以為然的瞥他一眼,悠然站起身來:「聽清楚了,本太子出宮一事,你們給我好好保密,否則,照樣人頭不保。」
「是。」兩個少年滿臉凄慘的低頭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