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失蹤
冷寒君和應芳芳回歸府院,小蘭和星池等候在門前,今天是回歸天朝的大日子,一個早,星池就準備了晚上宴席,等著主子和王妃面聖回來享用。
此時,黃昏緊逼,天邊,彩霞似火,映照著大地,所有的白玉粉牆,都彷彿瞬間披上了紅衣。
一片紅通通的,喜慶十分。
冷寒君負手走進王府,孤冷的氣息,驚退所有的下人,載滿一身怒氣回來,就算是貼身侍童星池也不敢上前招惹,只能在一旁干著急,他了解主子的個性,一般在這個時候,他都喜歡獨坐在書房,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上一杯用菊花浸泡的茶。
主子愛菊成性,以前在山莊內,每到夏天,花池裡就會盛滿夏菊,香味四散,讓人心情頓舒。
如今,回歸了天朝,在這新建的府院里,星池不需要主子特意提醒,已經帶著一夥家丁,把花池清理出來,栽上一盆盆開滿花朵的夏菊。
愛上菊花,都是因為藏在主子心中的那個女子吧。星池從書房走出來,微嘆了口氣。
應芳芳臉色蒼白的從馬車上下來,小蘭趕緊上前跟著,當看見應芳芳的氣色時,微微擔憂:「王妃,是不是風寒未痊癒,你的臉色好蒼白,我去廚房給你做碗蓮子湯補補身子吧。」
應芳芳苦悶的看了一眼小蘭,虛弱的點點頭:「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小蘭看著氣血蒼白的王妃,心中忍不住擔心起來,今天聽廚房裡幾個丫頭在討論,說王妃並不得王爺的寵愛,都是因為她的父親是前朝的重犯,夥同一幫朝臣謀返朝庭,王爺把她留在身邊,是要她替她父親恕罪的,那樣柔軟的女子,要怎麼償還如此重大的罪責呢?
雖然第一天侍候應芳芳,小蘭還是忍不住擔憂她未來的命運,那麼親切的一個人,怎麼會是犯人的女兒呢?上天真不公平,如果她只是平常人家的女兒,王爺一定會好好的對待她吧。
小蘭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她望著應芳芳纖弱的身子近了房間,嘆了口氣,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應芳芳疲憊的倒進床上去,剛才,她差點以為冷寒君會殺了自己,他下手的力道,如此的無情,她從他的眼裡只看到憤怒和仇恨,一絲絲的憐惜都沒有,應芳芳自嘲一聲,如果說冷寒君真對自己有感情的話,他就不該把對另一個女人的恨意強加在自己的身上,如果說沒有,為什麼又要當著那個女人的面說愛自己呢?
「冷寒君,愛情是這樣玩弄欺騙的嗎?你跟本就不懂得什麼叫感情。」應芳芳獃獃的坐在床頭,冷嘲起來。
一天的好心情,全被冷寒君給破化了,應芳芳頭痛欲裂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還是感冒又來犯了,總之,這個時候,頭痛的快要爆炸。
「一定是我浸了冷水。」應芳芳迷迷糊糊的想著,上午太熱了,坐在涼亭里浸了好一會兒的清水,原本就淋了雨加重的感冒,此時,更是來的如驟雨般洶湧。
應芳芳沒有等到小蘭送來蓮子湯,就已經燒的糊裡糊塗了,她沉沉的睡了過去。
「王妃……」小蘭端著一碗剛做好的蓮子湯,在門外輕敲著,敲了好久,也沒聽到應芳芳的應聲,她不由的心驚起來,用力推開門,就看見應芳芳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放下擔憂的心,走到床前,聽見王妃的呼吸很重,似乎非常的難受,以她做丫環兩年多的經驗來看,王妃可能是感染風寒了。
她用濕毛巾放到應芳芳的額際,想藉此來散熱,做好這一切好,她快速出了門,想要去通知嚴總管,請他趕緊請大夫來替王妃看看。
「媽……」應芳芳迷糊中,夢囈般的叫出聲,在夢中,她看見媽媽朝自己走了過來,手中拿著她的相片,哭的滿臉是淚,她好心痛,好想上前去抱一下媽媽,可是,卻發現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牽住了她的腳步,讓她不能前進,她心好急,大聲叫咸,可是,對面的媽媽卻聽不見她的聲音,依然哭的傷心。
黃昏下,忽然起風了,吹動樹枝,發出沙沙沙的輕響。
安靜的房間里,窗欞被人輕輕的推了開來,從窗外,躍進一抹黑色的身影,彷彿來自幽冪般,悄無聲息,來人長象非常的俊逸,他來到床邊,凝視著躺在床上的女人,那白玉般的臉頰被淚水沾濕了。
心沒來由的一顫,他附下身來,伸出溫暖的大手,輕輕的替她拭去滑下眼角的淚珠,那濕潤的觸感,讓他怔住了,目光變得深幽,他好想知道,為什麼睡夢中,還要哭泣?
「帶我離開……媽……不要走……」應芳芳哭了起來,媽媽抱著她的相片慢慢遠去,她好心急,好想奔過去,和媽媽一起離開,可是,眼前忽然多出了很多的欄杆,攔住了她的腳步,她奮力的抓緊攔桿,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只能看著自己親愛的媽媽,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眼前。
應芳芳獨自坐在地上,痛苦流淚,她知道這是夢,可是,她卻不願意醒過來,現實太殘酷了,根本不值得她去留戀,沒有一個親人會關心自己,連自己的老公,都當著她的面和舊情人糾來扯去,根本不把自己當一回事,這個無情的世界太殘酷了,她活的好累,好痛苦。
墨染靜靜的守在應芳芳的床邊,看見她在夢中掙扎,聽見她的哭喊,沾了她清涼的淚水。
這個女人的一切,他忽然覺得好心疼,究竟,他的夫君帶給了她什麼?讓她在睡夢中也不安心?
幽暗的眸光變得深沉起來,墨染無言的抱起了應芳芳,既然活在這個王府中,她是那樣的痛苦,那他就要帶她離開這裡,他不能繼續看她沉淪下去,不想再看見她夢中的淚水。
石子路上,小蘭帶著大夫急急前行,心中憂慮不已,她慌急的推開了房門,對身後腳步緩慢的大夫叫道:「快一點,王妃就在裡面。」
小蘭急急的轉至內閣,忽然發現,床上空無一人,她不由的呆愣了,急急的衝上前去:「王妃人呢?剛剛還躺在這裡的啊,怎麼會不見了?」
「小蘭姑娘,你家王妃是不是出去了。你先別急,四周找找吧。」年老的大夫比較沉穩,出聲提醒小蘭。
小蘭聽他一說,趕緊衝出房間,跑到四周的花園找去了,可是,當她找完所有的花園假山時,卻還是沒有看到王妃的蹤際,她大驚失色的奔到星池的面前,慌急的叫道:「嚴總管,不好了,不好了,王妃不見了。」
正在吩咐下人準備晚宴的星池也嚇了一跳,對滿臉驚慌的小蘭說道:「別急,慢慢說。出什麼事情了?」
「就是。剛才,我帶大夫去給王妃治病,可是,當我們回到房間時,王妃就不見了。我在房間的四周也找遍了,都沒有找到王妃的去向,這可怎麼辦呢?」小蘭急的快要哭了,她好擔心王妃,剛從馬車上下來時,就發覺她有些不對勁,面色如灰,眼神空洞,她總感覺王妃病的糊塗了。
聽見小蘭的描述,星池也急了,他趕緊命令王府所有的家丁出去找尋,王妃對這裡的地形不熟悉,如果是自行離走的話,應該走不了多遠才是。
「我去稟報主子,你回王妃的屋子裡再仔細找找。」星池急急的對小蘭說完,就飛奔至冷寒君的書房了。
檁香四溢,在充滿古色古冊的伏案桌前,冷寒君正望著窗外的菊花園發獃,俊美的五官,似乎也染上了淡淡的憂傷,在那沉澱黑暗的眸光中,是對往事的留戀與回憶。
這次回來,他就已經做好了要面對她的準備,程小雪,一個刻在他二十歲年華的名子,一個深埋在他心中永久不忘的女人。
在回來之前,他就一直在敬告自己,不能再對她存有任何的感情,她屬於皇兄的,不再屬於自己,一遍一遍的警告,卻在今天,她突然撲進懷中的那一瞬間,崩潰了,所有的堅持,在她那充滿淚水的容顏,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別人的眼中,冷寒君是堅強的,似乎不會有任何的傷心難過,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過,他曾被一次錯失的愛情,傷害的那麼深,那麼痛。以至於選擇逃避,選擇娶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人為妻。
如果小雪選擇的男人不是自己的皇兄,而是別的男人,他一定會殺了那個男人的,可是,他卻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哥哥,他還能做些什麼呢?除了在小雪進宮的那天晚上,娶一個仇人的女兒來反抗這一場逝去的愛情外,他還能做什麼?
當初,娶水月芳時,最反對的人便是皇兄,是啊,誰願意自己的弟弟娶一個殺父仇人的女兒呢?可是,他反對,他卻偏偏要娶她,這也算是一種無言的報復吧,報復他搶走了小雪,報復小雪背叛了他們三年的愛情,報復殺害父皇的兇手,嘲諷自己的痴情。
他丟棄了身份,地位,隻身帶著罪人的女兒回歸山林,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是啊,他是瘋了,快要被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逼瘋了。
和水月芳生活了近兩年的時間,雖然她的身份是他明媒正妻的妻子,可是,他卻視她如泥沙,從不正眼對待她,只是在那茫茫黑暗中,用她那姣軟的身子,一遍一遍的發泄他的孤單和寂寞。
水月芳的改變,就在回歸天朝的前一個月間,她投水自殺,是反抗自己的開始,在那個時候,他的確震驚了,一向軟弱柔順的女人,竟然有勇氣跳進湖水中,企圖自殺?
他是該嘲笑她的愚蠢,兩年的苦刑折磨都已經挨過來了,卻還是承受不了他帶給她的痛苦。
水月芳的改變,在這一個月內,讓人徹底刮目相看,她原來也有脾氣,而且還這麼硬,跟石頭一樣,不止這樣,還學會了擺普做戲給他瞧,還敢背地裡跟其他的男人親密無間,冷寒君冷哼起來,究竟,她有沒有搞清楚,誰才是撐控她生死的主人?
大手不知不覺間緊握了起來,今天和小雪見面時,她就在一旁,她應該看出來了他和小雪之間的愛情吧,不過,就算她看見了,又能怎麼樣?
冷寒君正沉思之際,房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似乎很急切。
眉宇擰了起來,低怒的出聲:「進來。」
星池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一見到冷寒君,就急切道:「主子,不好了,王妃不見了。」
「什麼?」冷寒君驀然起身,驚怒道:「把事情說清楚。」
星池被冷寒君的怒氣嚇住了,急急的詳敘了一遍事情的原委,冷寒君臉色驟然下沉,變得非常的難看,他把桌上所有的書冊掃至地上,勃怒道:「該死的女人,竟敢偷逃,讓本王找到,非要她好看,加派人手,給我仔細找,沒有找到,你們也跟著受罰。」
「是。」星池冷汗濕了全身,退出了房間,馬上召集所有的家僕,往各個方向找去了。
冷寒君氣的咬牙切齒,剛才還正想著,就算看見他與舊情人相約,她也不能有任何的意見,現在,竟然敢跟他玩失蹤?真是活膩了。
正當絕王府所有人急切找人之時,此時,一抹休閑打扮的年輕男人繞過家人的眼線,攀牆進入王府,俊美的五官染著邪惡的笑意,他輕巧的躲過所有人的視線,急急的往前走去。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所有人都這般的急切慌張呢?」剛轉過樓角的冷雲溪蹙起了好看的眉宇。
滿心好奇的他,隨手抓住一個家丁來問:「你們在找什麼?」
家丁不認識他,怔了怔,便回答:「王妃失蹤了,全府上下都在找尋呢。」
「王妃失蹤了?」冷雲溪大吃一驚,放開了家丁的衣服,一張俊臉染上怒火,:「誰幹的好事?」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好像是王妃自己逃走的吧。」
「自己逃的?好了,你快去找人吧。」冷雲溪皺緊了眉宇,開什麼玩笑,他好不容易跑出來,想好好的討回一口惡氣,她竟然敢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