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鳳密救環
一路上賈環想問鳳密,但是鳳密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到了南安王府門口,拿出一塊玉牌給那些守門的一看,然後就帶了賈環直接進了南安王府,見了南安王說明了來意,南安王自然忙讓人去通知探春。
探春一聽賈環來了,心中一愣,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只匆忙的換了衣服出來,一見賈環,只喃喃道:「環兒,你怎麼來了,這裡終究不是你來的地方。」
賈環看見探春,不覺大哭:「三姐姐,不,公主,我可見到你了,太太要殺我,你可要救我啊。」
探春心中大驚,忙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好好的。怎麼這太太就要殺你了。」
賈環用袖子擦了擦淚水,然後道:「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是四姐姐來說的,好似無意中聽到周瑞夫妻兩個商量著要如何害我,因此四姐姐讓我來找公主,說只有公主能救我。」
探春心緒急轉,惜春報的信,那麼是不會錯的,雖然惜春不愛搭理人,可是這惜春素來不會騙人,因此探春明白看來那王夫人是真的要殺害賈環,難道賈環又惹禍了,於是只問賈環:「可是你最近得罪了太太?」
賈環搖了搖頭:「自打姨娘過去后,我只在小院子中看書,除了上課,也不去別的地方,我記得姨娘跟我說過的,公主進宮前有勸姨娘和囑咐姨娘要我好好努力,做個好人的的,因此我也是喜下了決心要好好的做人的。」
探春聽過了又道:「可是你得罪了寶玉或者寶玉房中的人?」
賈環連連搖頭:「自打林姐姐失蹤后,寶玉根本很少出門,連上課也是很少去,只在自己的房中看書,我再大膽也不會去怡紅院得罪他的。」
探春知道這賈環,雖然頑劣,可卻不會撒謊,因此自是信賈環的話,如此一來就說是王夫人為了別的事情要害了賈環,那麼什麼事情非要害這賈環,自己不在了榮國府,而趙姨娘也已經死了,賈母又不待見這賈環,賈政素來就沒將這個兒子放在心上,如此的賈環在那府中根本就沒什麼人可以依靠,如此卻還能讓王夫人這般的大動干戈去殺害一個孩子,只能說明一點,這個王夫人必然是有所圖謀。
一旁的鳳密微微一笑,只道:「環三爺,你可還記得你母親趙官儀當日死的具體情況,能說一遍嗎?」
賈環想了想,然後點頭道:「前一日得知公主請姨娘,哦,不是,是官儀和我一起參加公主的宴會,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早早準備了第二日要出門的衣服,還囑咐了彩雲彩霞,早上定然要早些叫她,可別讓她錯了時辰,可不想官儀興奮的其實根本就沒怎麼睡,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就起來了,後來等彩雲和彩霞起來的時候,她都已經自己梳洗好了,只說要快快吃了早餐,然後好帶我去見老太太,又能和老太太一同回來的。見官儀這般開心,我們也是開心的,我因為素來不喜歡吃那些白粥,因此只讓彩霞端了一碗面來,而官儀吃的是一碗白粥和酸菜蘿蔔和著下粥,雖然吃的不是很好,不過我知道官儀的心中很開心,因為能見到公主了,可不想官儀才吃完了,對我說了一聲,走吧,然後才走了一步,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什麼癥狀也沒有就過去了。」
聽完賈環的描述,鳳密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這毒只有下在了趙官儀吃的粥和小菜中了?」
賈環聽了一愣:「中毒,你們是說,官儀是中毒死的?」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是被毒死的。
探春一旁點了下頭,然後只問道:「環兒,你當初真的沒看出有什麼異常嗎?」
「異常?」賈環想了想,又搖頭道:「沒有啊。」又道:「對了,後來太太派人來幫忙料理後事,我看周瑞家的過來還探了探官儀的鼻子,明明連大夫都說官儀是死了的,我也不知道她為何這樣做?不過因為當時傷心,也就沒問。」
探春冷笑道:「你不知道,我卻知道,原就是為了確認官儀是不是真的死了。」
賈環一愣:「公主的意思,是太太害死了官儀。」
探春嘆了口氣:「我早也是懷疑了有這事情了,畢竟官儀雖然撒潑一些,可也只是表面上的,因此府中人多的只是厭惡她,並不會恨她,而她卻是中毒而死,那樣的毒若是沒個來歷還是得不到的,而且若不是章太醫看,換了別人也看不出來的,只這一點可以說明,他們是要別人認為這官儀是意外猝死的,根本就不是中毒死。」
賈環聽了不明白了:「真是的太太做的嗎,我找太太算賬去。」說著就要往外沖,鳳密先行一步攔住了他,淡淡道:「你有什麼去報仇了,只你這樣去,還不是白白死了的。」
賈環眼中冒出紅色的戾氣和仇恨:「從小她打壓我,欺負我,我也沒話說,那寶玉不過是她的兒子,有好穿的好吃的,只要是一流的東西都給了他,只他吃剩的用剩的穿剩的才給我,這些都過去了,為了他,我受過多少打,挨過多少罵,我也不在乎了,就算自己的親姐姐不認我這個弟弟,心中只有那個寶玉,我也認了,可為何還要毒死姨娘,姨娘有什麼可以和她爭的,為何他就不放過姨娘。」
探春聽到『就算自己的親姐姐,不認我這個弟弟,心中只有那個寶玉,我也認了』后,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只過去,一把拉住賈環道:「都是我的錯,你放心,官儀的仇我來報。」
一旁的南安王看了他們姐弟一眼,心中也頗有感觸,因此對鳳密道:「鳳護衛,你看,這事情是不是能想法子幫幫公主他們姐弟兩個。」到底這探春是代替水家去和親的,因此水家人自然也是要幫幫的。
鳳密看了一眼南安王:「若是不想幫他們報仇,我何須在這裡,我可沒忘記,公主和親的條件可是要為生母報仇的,因此帝聖上和皇上知道后,才讓我親自來查這事情。」
探春和賈環都擦去自己的淚水,然後探春道:「但是如今無憑無據的如何能定她的罪呢,何況她好歹還是宮中貴妃的嫡母,如此一來只怕很難有人對付她的。」
鳳密冷笑道:「有什麼難對付的,她的女兒不過是貴妃,如今親自過問這事情可是帝聖上,一個小小的賢德貴妃,若是惹怒了帝聖上,想讓她怎麼死就怎麼死。」
只聽了鳳密這樣的話,讓探春和賈環都打了一個寒噤,可見這帝聖上的威嚴是如何的重。
南安王聽了,只微微一笑:「如此倒是多謝帝聖上這般費心為公主了。」
鳳密看了一眼探春,然後微微搖頭笑道:「帝聖上這般做可不全是為了公主,主要還是為了我們未來的帝聖后。」
「帝聖后?」南安王一愣:「從不曾聽帝聖上有聖后啊。」
鳳密笑了起來:「以後你們就知道了,那榮國府得罪了我們未來的聖后,帝聖上哪裡容得下他們這般逍遙下去,只讓他們生不如死,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探春聽了鳳密的話,心中倒沒多大波折,只是道:「還請鳳爺轉告帝聖上,探春沒有別的要求,只要親自看到仇人的結果就好了。」她要她生不如死,要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鳳密笑了起來:「放心吧公主,很快你們就會看到結果了,只因為這賈王氏已經犯了一個很大的錯了,只這錯不但元妃救不得她,而且還要被連累,讓元妃都不得有好結果。只不過如今這些證據還在送來的途中,不過也不過就幾日的功夫,大家就能看到一場好戲,到時候別說是榮府,只怕天下都沒有她容身之所。」
至於什麼錯,鳳密並沒有說什麼,也不再多提什麼,只是對賈環道:「如今你已經見過了公主,也當隨了我去吧。」
探春一愣:「鳳爺要帶了環兒去哪裡?」雖然以前不曾注意了這個弟弟,可如今好歹見面,探春自然不舍賈環離去。
鳳密淡淡道:「環三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證,自然要去讓人保護了起來的。」
探春張口欲言,可終究沒開口,倒是南安王道:「既然這賈環是公主的弟弟,不如就在王府住下吧。」
鳳密聽了笑道:「王爺,你可也是犯混了呢,平日也就罷了,只此時此刻,這賈環是萬不得在王府住下的,你們想,既然那賈王氏要殺賈環,可見她心狠,如此得了賈環跑出了府中,又沒有蹤跡的消息就罷休的。不管是否這賈環是得了消息逃走的,還是出去玩走失了的,那賈王氏勢必會認為公主極有可能藏了這賈環,如此她勢必要來找公主要人,公主如今是水家人,雖然尊貴,可到底曾出於榮府,因此只怕到時候的處境很是尷尬,而這賈環跟了我去只有一個好處,那就公主只管跟那賈王氏要人就是了,該鬧的時候,公主何不鬧一鬧,好歹你是公主,她可不敢對你如何。」
探春先是一愣,然後明白了,是的,到時候自己可以反咬那王夫人一口,如此,那王夫人反而會處於下風,而自己也可以試探試探這王夫人,為何要殺死趙姨娘,想了想道:「如此還請鳳爺多加照顧環兒。」
鳳密微微一笑:「從此世間沒有賈環,至於你將來會有如何的造化,就要看你的能耐了。」最後是對賈環說的,然後一把帶了賈環飛上了牆頭,飄然而去。
只說那周瑞家的,原是煮了人蔘湯去見賈環的,可不想卻不見賈環蹤影,原只當他只去旁邊玩耍了,因此讓彩雲彩霞找了去,可不想,找了一圈也是沒找到,倒是門房說看見賈環匆匆跑出了府,如此一來周瑞家的心頭一愣,疑惑這事情莫不是敗露了,於是只得去找王夫人稟明了。
王夫人聽了,只罵道:「真正是個沒用的傢伙,只這點小事情也是辦不成的,真不知道平日養了你們是做什麼用的。」
周瑞家的忙賠笑道:「太太也別惱了,如今只想想這環三爺可會去了哪裡才是,莫不是去哪裡玩了。」
王夫人淡淡道:「憑他去哪裡,只要見不到那三丫頭就好。」
周瑞家的一愣:「太太的意思,那環三爺是去見公主去了?」
王夫人想了想道:「你讓人準備了馬車,讓玉釧兒準備好我的誥命服飾,我要去南安王府求見寧安公主。」
周瑞家的忙出去吩咐了,而玉釧兒也忙進來服侍了王夫人穿戴了好了,然後只扶了王夫人出門。
到了南安王府,王夫人遞上了自己的帖子,那門房看了她一眼,然後就去通報了,似乎過了好半晌,才出來一人,正是探春的大丫頭,如今的貼身女官侍書,只笑道:「果然是榮府二太太呢,公主在客廳等著,請王淑人隨奴婢來。」說著轉身只在前面帶路。
王夫人不想侍書竟然這般的態度,心中更加的生氣,可如今這侍書是公主身邊的女官,再怎麼也輪不到她管,因此只得暗中生氣,只想著總也有一日,要報復了回來。
到了客廳,侍書讓王夫人坐了,又讓一旁的宮女上茶,自己則去後堂請探春出來。
探春一身淡黃直勁襦裙,又一條橘色披帛在身上,外面又罩了一件橘色梅花棉披肩,一頭烏絲挽的是公主髻,上面插的是橘色開屏孔雀,顯得英氣大方又高貴。
探春在正坐坐下了,王夫人只得行禮道:「榮國府四品淑人賈王氏見過寧安公主。」
探春淡淡道:「免。」又道:「請坐。」接著又看著王夫人:「不知道王淑人今日就見本宮所謂何來?」
王夫人忙道:「想來公主想念兄弟,將環兒留了飯,可到底不妥,因此妾身特地來接環兒回去。」
探春眼中個故意露出一絲詫異:「耶,淑人這話是什麼意思?環兒怎麼了?」
王夫人一愣,只道:「只聽奴僕們說,環兒思念公主,只擅自來找公主了,如此總也是失禮,可一想到底和公主也是骨肉親,只是如今公主是君,環兒是奴才,因此就算是骨肉也是不能隨便多聚的,所以妾身才特地來接人的,莫不是這環兒不樂意回去。」
探春聽了這話,臉上有些怒意了:「淑人說的什麼話,我是水家的女兒,一入水家門,以往種種就是過去了,哪裡還有什麼骨肉親不親的,如今淑人這般來,明白的,也不過是以為是個誤會,不明白的還當我水探春是個水性楊花,隨便能放一個外男進來了呢。」
王夫人一聽忙道:「公主莫惱,原也就是因為以為那環兒在公主這裡才說的話,還請公主不要見怪才是。」
探春聽了冷冷道:「淑人,本宮不管你什麼理由來見本宮,本宮這裡沒有環兒的蹤跡,這點宮禮本宮還是知道的,另外雖然本宮如今姓水,可這環兒好歹是本宮的親骨肉,如今就這般沒了,還請淑人給我一個交代才是。」
王夫人一聽,心慌了,見探春雙目含怒,可見那賈環是真不在這王府,這會倒是有些恨自己魯莽了,沒事來說這些做什麼,不過再想,這探春好歹還是在自己身邊養大的,因此忙道:「公主也別生氣了,妾身這就派人去找了去。」
探春冷冷道:「淑人,如今本宮身在南安王府,而官儀已經過世,因此環兒在貴府中,也是沒人照顧的,淑人若是不能照顧,只讓人送了他來,本宮雖然不能和他再姐弟相稱,可到底還不會斷了這骨肉情,在這府中,還是有口飯給他吃的,很不用淑人這般,隨意的就將一個活生生的人丟失的。」
王夫人聽了探春的話忙道:「公主息怒,想來是環兒年幼出去玩耍了,說不得此刻就已經回府了呢。」
探春只微微挑了一下雙眉,然後淡淡道:「也罷了,淑人先回吧,原當請淑人喝茶的,可如今看來,這茶以後再說,若是環兒已經回了貴府,也就罷了,只請淑人好生照看了,若是不曾,淑人,可別怪本宮不念當日養育之情。」最後這話說的很淡,可是讓王夫人的心卻直直跳了數下,此刻的探春是如此的陌生,讓王夫人有一種覺得畏懼的感覺。
王夫人只得微微答應著,然後離開了南安王府,回到府中,又打發人找,如此一來自然也就驚動了賈母和賈政。
賈母雖然看不起那賈環,可如今探春可是公主,這賈環好歹可是公主的親骨肉,若是有個萬一,只怕會連累了府中所有的人,而賈政原本也是不管這庶出的兒子的,可如今聽聞這兒子不見了,倒也是有了父子情,因此和賈母前後腳的到了王夫人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