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夜,降臨了。這個海邊的小村子,安靜了下來。
用過晚飯,陳姐將陳東拉到了屋子外,質問起來:「今天怎麼了?那小雨跟你回來以後就不太說話了。你不會是說了什麼讓人家受委屈的話了吧。」
那陳東聽著姐姐這麼說,一臉地不高興,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怎麼了?」陳姐輕輕踢了踢地上的陳東再次問道。
陳東終於說話了:「我說我喜歡她,然後她就這個樣子了。」
「你喜歡她?!」陳姐吃驚地不由提高了聲音喊道。因為她這個弟弟說的話,真得讓人很意外啊。「你才幾歲呢?知道什麼叫喜歡嗎?」陳姐毫不客氣地諷刺著。
「我都十九了!」陳東也大聲嚷了起來。
陳姐看著他那有些生氣的樣子,擔心屋子裡的千凝聽到他們的聲音,連忙蹲下身子,小聲地對這個弟弟說道:「陳東,你聽姐姐說。她來路不明,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身份。等她好點了我們就讓她找她家裡人去,或者直接送警局去啊。」
「不要!我就喜歡她,我要留她下來當老婆了。」
「你還真傻啊!」聽著陳東那不著邊際的話,陳姐不忍再次罵道,「你也不想想,你剛背她回來的時候,她身上那穿的是什麼衣服?一看就知道是貴的。她肯定是什麼有錢人家的人。跟我們不是一個檔次的,你就死了這個心吧。」
「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歡她。」陳東再次說道。他知道她也許跟他們這些人離得很遠,但是他還是喜歡了啊,喜歡就是喜歡了,怎麼能說不喜歡就馬上不喜歡呢?
「切!真是傻!」陳姐不願再多說什麼了,站起身就朝屋子裡走去。像小雨這樣的女人終有一天會離開他們的,到時候她這個傻弟弟自然就明白了。
計程車司機疑惑地將車子在這郊外停了下來,他看了看這四周冷清的樣子,轉頭看向後面的乘客,再次確認道:「先生,你真要在這裡下車嗎?」不要碰上什麼壞人,自己下了車,再打電話說他甩客啊。這樣的地方下車也不知道他來幹什麼的。
北宮滄遞上了車費,沒有回答司機的問題,就下了車。
外面是炎熱的太陽,曬在那水泥路面上。這裡是機場和市區的中間位置,四周並沒有城市的繁華,甚至只能看到天邊的加油站。不過這裡確實是北宮滄這次的目的地,千凝發生車禍的地方。
昨天打電話找遍了這裡附近的醫院,都沒有千凝的任何消息。他就決定親自到這附近看看,也許能找到什麼呢?
水泥路下面就是一片沙灘,炎熱的海風呼呼地吹在他的臉上。他沿著那小路走向了沙灘。
計程車司機不解地看著北宮滄走了,才調轉了車頭。
沿著沙灘走了一兩里路,才看到一隻小小的漁船,漁船上一名男子只穿著一件T恤在那整理著自己的漁船。
北宮滄大步走進,問道:「大哥,問你個事。」
那漁民回過身來,眼中有些疑惑地打量著這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而且還是那種很帥氣的男人。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小村子中才對。不過他看著北宮滄那一聲「大哥」,似乎人也隨和了起來,大嗓門地說道:「問吧,怎麼了?」
「前幾天這裡有沒有一個女人來過啊?她叫喬千凝,是我妻子。」
「女人?!」那大嗓門說道,「沒什麼女人啊。我們這裡來的都是收魚的老闆,都是男的,沒有女人。」
正說著,漁船里的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她一張被太陽晒黑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粗魯地將漁網丟到了那男人的身旁,就說道:「誰說沒有啊?那陳東家不是無緣無故多出了一個女人嗎?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像個狐狸精似的。」
「什麼狐狸精啊。」那男人說道,「你不說我來不記得呢,那就是一個瞎子。喂,你老婆是瞎子嗎?」
瞎子?北宮滄心中一震。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千凝。可是千凝不是瞎子啊。「能告訴我那個家怎麼去嗎?我去看看。」
女人粗大的手朝著遠處朦朧可見的幾座小屋子一指,道:「看到了嗎?就那邊。」
「謝謝了。」北宮滄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那走去。他的腳步要比剛才快了很多,因為說不定千凝就在那裡啊。
一座平頂的小屋前,陳姐坐在那房子的陰影中將筐中的魚乾大小分別投入不同的籃子中。這是為明天魚販子來做的準備。
而她遠遠就看到了,那個男人。不僅僅因為那個男人和這個小村是那麼的不協調,還因為他在向別人打聽什麼的時候,別人指向了她。
陳姐心中莫名地有些慌亂了起來,和這樣的打交道她還是第一次,而且她心中感覺,這個男人應該就是來找小雨的。
「小姐,你好。」北宮滄走近了陳姐打著招呼道。
陳姐馬上緊張地放下了手中的魚乾,胡亂地用那衣擺上擦著自己滿是魚粉的雙手,乾乾地笑著站了起來,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北宮滄繼續說道:「聽說你們家這幾天有一個女子住在這裡,是一個受過傷的女子是嗎?」
「呃……對。」陳姐答著,看來她的感覺是對的,他確實是來找小雨的。
北宮滄也有些焦急了,因為這麼說來,如果那女人真的就是千凝的話,那麼她離自己就是那麼的近了啊。「她在哪裡?我能見見她嗎?」
「哦……」陳姐還是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北宮滄只能接著說道:「我妻子前幾天在那上面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後來失蹤了。我想也許住在你們家的女子就是我妻子。我想見見她。」
「呃……」好久陳姐才說道,「她和我弟弟出去撿蚌殼了,應該也快回來了,太陽都這麼大了。你……」
「他們去哪裡撿啊?我去找他們。」也許那女子就是千凝,而他現在只想著能早一分鐘見到她也好啊。
陳姐乾乾地笑著:「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裡撿的。要不……要不……」
「我在這裡等她回來。」北宮滄肯定地說道。
陳姐也只好乾干一笑道:「好好。呃……你老婆長什麼樣啊?也許不是住我們家的那姑娘呢。」真想不到,那個小雨竟然結婚了嗎?她看上去不像是結過婚的人啊。
北宮滄沒有回答,反問道:「我聽說那女子眼睛瞎的,是嗎?怎麼回事?」
陳姐這才重新坐在那小板凳上,繼續著剛才的工作,避開了這個男人的目光,回答道:「我們家陳東看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受傷了。不是我們陳東弄的!」她還提高了音量,不希望別人的誤會。
「我知道,應該是車禍。我是說,當時她是什麼樣子的。你們是怎麼看到她的?」
「我弟弟去市場,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倒在沙灘上了。還一身的血。頭上還在流血呢。本來他是想報警的,可是一想著沒有人和他在一起做證人,警察會懷疑他傷人的。所以他就沒有報警。有擔心,把人丟那裡會出什麼事,就把她帶回來了。我們真的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啊。」
「我明白,」北宮滄說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給她包紮止血,等她醒了,才發現她的眼睛雖然很大很亮,但是卻看不見東西了,而且她也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記不得?」北宮滄正疑惑著陳姐就大聲喊道:「哦,哦,他們回來了。」
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那不遠處的兩個人就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陳東的聲音很大,他還是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大聲喊著:「小雨,今天我們撿得可以買二十幾塊錢了呢,比昨天還多。我們到到家了。」
北宮滄的目光鎖定在那男子的身後跟著的千凝身上。她身上穿著的一身棉布格子的舊衣服,配著一條黑色褲子,頭髮簡單的梳成了馬尾,背上還背著一隻竹簍,一副漁村人的打扮。而她的臉上帶著那淺淺地笑,眼睛明亮、水靈靈的,不過卻好像沒有焦距一般。至少他們離得這麼近,她卻好像沒有見到他。
「千凝!」北宮滄馬上走上前去。
看著這個奇怪的男人突然沖著他們走來,陳東馬上擋在了小雨的面前,用那質問的目光盯著北宮滄:「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北宮滄看了看那十幾二十歲左右的大男孩,不顧他的阻攔繞到他的身後,拉起了千凝的手:「千凝,你怎麼在這裡?怎麼沒有聯繫我呢?」
「啊!」突如其來地碰觸還有這個陌生的聲音,都讓千凝不安地大聲叫了起來。她用力甩開了北宮滄的手,慌忙後退著。可是她的腳下卻不知道絆倒了什麼,讓她跌到了地上。
「小雨!」
「千凝!」兩個不同的名字從這兩個男人口中同時溢出。
就在北宮滄要扶起千凝的時候,陳東突然出手一推,將北宮滄也推到了地上,大聲吼道:「你幹嘛?!」
北宮滄跌坐在沙地上,看著千凝就像受驚的小動物一般躲到了那個大男孩的身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千凝會這麼害怕他?為什麼她的眼睛會看不見?為什麼她好好地卻沒有聯繫她?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們不要這樣啊!」陳姐插入了他們中間,「我們說啊。陳東,他是來找小雨的,他應該是小雨的親人啊。」
看著剛才北宮滄的表現,應該可以看出,小雨就是他的妻子。
北宮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那躲在陳東身後的千凝,緩緩吐了口氣說道:「她是我的妻子,我就是來找她的。」
聽著他的話,陳東吃驚地都許久說不出話了:「你……你胡說!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北宮滄從自己西裝內袋中掏出了錢包,抽出了錢包中的相片。相片上千凝穿著美麗的婚紗,和北宮滄簇擁在一起,笑得是那麼的幸福。看著這張相片,陳東沒有再說什麼,許久他才輕輕移動腳步,讓身後的千凝能和北宮滄面對面。他曾經想過小雨的親人找來的時候,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找來的會是她的丈夫啊。
「千凝。」北宮滄輕輕喚道。
陳東站在一旁,低著頭,輕輕說道:「她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
「怎麼會這樣?」北宮滄吃驚地問道。原來千凝沒有聯繫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看著眼前那依舊驚慌著的千凝,北宮滄心中不由地一疼。他試圖接近千凝,可是她在感覺到有人接近的時候,馬上就退後了一步。
陳東說道:「我在那邊沙灘上找到她的時候,她頭受傷了,醒了之後就發現她失憶了,而且看不見了。」
「你們沒有帶她去醫院,或者報警嗎?」北宮滄的聲音中露出了一絲憤怒。如果他們能帶她去醫院的話,也許他早就找到她了。她的傷竟然這麼多天沒有得到治療,能不讓他生氣嗎?
大家都沉默了。
千凝這才輕聲說道:「你們的意思是,這個男人是我的丈夫?」
知道千凝沒有辦法看到那張相片,陳東也不願意就這麼告訴小雨,因為他喜歡著這個小雨啊。陳姐看著陳東的沉默,走近了千凝,緩緩說道:「剛才這個男人從錢包中拿出了你們的婚紗照。所以……」
北宮滄也走進了千凝,溫柔地說道:「千凝,跟我回去好嗎?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你的傷。」
千凝的臉上還是那樣慌亂的表情。因為這一切感覺真的很突然啊,讓她根本沒有辦法接受。「可是……可是我根本不記得我有結婚啊!怎麼能就這麼跟一個陌生男人走呢?」千凝大聲說道。
她的話,讓北宮滄微微一驚。對了,他不能這麼強迫千凝,至少在她接受他之前,他願意溫柔地對她。他說道:「我們還有一個女兒,叫樂兒。千凝,好好想想。樂兒在家等著我們回家呢。」
「女兒?!」千凝重複著。從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就不記得這些。
看著千凝那美麗卻看不見的眼睛,陳東狠狠心重重嘆了口氣,抓起千凝的手就往北宮滄身上丟去:「你有錢嗎?能帶她去醫院嗎?能讓她看見嗎?你帶她走吧。」
千凝撞入了北宮滄懷中,北宮滄連忙扶住了千凝不穩的身子,看著那氣呼呼的陳東:「我會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的。」
千凝從北宮滄懷中掙扎出來,大聲說道:「我可以自己做決定嗎?」她的話,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她才慢慢說道:「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丈夫,首先我對你都是陌生的,對於我來說你就是一個陌生人。小東和陳姐才是我熟悉的人啊。我當然會選擇相信他們。」
「小雨,」陳姐說道,「他真是你丈夫啊。你不想找到你的親人嗎?不想記起你的過去嗎?也許,你家裡真的有一個女兒在等你呢。」至少那婚紗照是真的。而且從這個小雨來到他們家,她就沒有想過她會留下來。總有一天,她會離開的,現在應該就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千凝被陳姐的話問呆了。對!她說的對!她應該找回自己的過去了。她憑著感覺轉向了身旁的北宮滄:「你真的會帶我去醫院,給我治療嗎?」
「對!」北宮滄回答著。
「那麼我要陳東和我一起去。畢竟現在他是我信任的人。」
北宮滄看了看一旁垂著頭的大男孩,那大男孩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千凝。北宮滄這才重重點頭說道:「好。我同意。現在我們就去市區吧,明天我們就去醫院。你也跟我們走!」他看向了那個大男孩。
醫院總是瀰漫著那種消毒水的味道,白色永遠是它的主基調。在腦科主任醫師的辦公室中,一個中年醫生證認真翻閱著手中的資料,並對坐在他對面的兩個人說道:「她的情況不是很理想,但是也不會危及生命。」
「她還能不能看見啊?」陳東著急地都快要趴上那桌面去了。
醫生合上手中的資料,才嚴肅地說道:「現在要治療的話,只有通過開顱手術,吸出腦部積血。她的失明和失憶都是因為有積血壓迫神經引起的。這個手術有一定的危險性,但是卻是能讓她儘快恢復視力和記憶的方法。如果不做手術的話,她就有可能失明失憶一輩子。也有可能積血被吸收,自己好了。我認為去等待這樣微乎其微的可能,還不如做開顱手術。」
「開顱?」北宮滄猶豫了一下。千凝的情況似乎比預想中的要嚴重得多。至少在來之前他沒有想過這個。
陳東似乎並沒有理解這個手術的含義,他扯著身旁的北宮滄就說道:「做!我們做這個手術。他有錢的,我們有錢做手術的。」
醫生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北宮滄,他想了一下,才點點頭答應了。
「那好,我去通知其他醫生做會診,儘快安排手術下來。」說完,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北宮滄和陳東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站起身來走出了醫生辦公室。
在那醫院安靜的走道上,不時有一兩個護士走過。陳東似乎很興奮的樣子,因為他的小雨就要做手術了,就要能看到他了啊,可是北宮滄卻慢慢移著腳步。發現了他的異常,陳東停下腳步,問道:「喂!你不會是不打算花錢給小雨做手術了吧。」
北宮滄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就繼續說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我看你巴不得小雨就這麼失明失憶一輩子,你好再娶一個女人呢。」
聽著他那氣話,北宮滄理都不願理他,大步走向了千凝的病房。在那病房門前,北宮滄停下了腳步,同時他也攔下了身後跟和的陳東。
「你看!」北宮滄說著,讓陳東從那門上的玻璃小窗上向裡面。千凝已經換上了病號的衣服,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她那恬靜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站在那大窗子前,仰著頭,感受著陽光的溫暖。她是那麼的美麗啊。
「千凝現在雖然看不見了,雖然忘記了我和女兒,但是她卻很快樂啊。如果只是為了要讓她記起我和女兒,為了讓她看見,就把她推上手術台,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那樣的開顱手術,值得嗎?她的幸福、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北宮滄輕聲地說著。
他的話讓陳東驚呆了。他看著眼前的那個男人,久久才一笑,說道:「你真的很愛她,把她帶走吧。」說完,他就很孩子氣地流下了眼淚,大步走出了醫院。
一個寧願讓自己愛的人忘記自己,也不要看到她痛苦的男人,那是多大的愛呢?而且這樣的話,真正痛苦的就不再的女人,而是那位了守護女人幸福快樂而犧牲自己的男人了。他陳東做不到,那個男人做到了。
北宮滄辦理好了出院手續,才回到了病房中。他打開門,輕輕走了進去。敏感的千凝馬上問道:「是誰?」
「千凝,」北宮滄看著那坐在床邊的千凝,睜著一雙美麗的眼睛卻什麼也看不到,「我們回家吧,不做手術了。」
「呃……陳東呢?」現在的她,更信任陳東多一些。
「他已經回漁村去了。」一邊說著,北宮滄一邊幫千凝收拾著東西。
感覺到這個男人離自己是那麼的近,千凝不安地站起身來,避開了他。「他怎麼會不跟我說一聲就走呢?」千凝不相信地質問著。
北宮滄已經收拾好了那簡單的幾樣東西,走進千凝道:「他讓你跟我走。我們回去吧,家裡還有樂兒在等我們呢。回去之後我們再聯繫醫院治療。」說著他輕輕牽過千凝的手。但是千凝卻甩開了他。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要怎麼辦才好。跟這個說是自己丈夫的男人走嗎?為什麼陳東就不來和她說一聲呢?她看不見,她記不起以前的事情,這樣的她能信任眼前的男人嗎?
「千凝,來。」北宮滄沒有再抓住她的手,只是伸出自己的手,等待著她做出回應。
許久,千凝才輕輕伸出手。現在似乎她只能相信這個說是她丈夫的男人了。看著她伸出了手,北宮滄溫柔地接過,帶著她走出了病房。
當車子停在屬於北宮滄和千凝的小家前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點。
在飛機上的那一個多小時中,北宮滄跟千凝說了很多話。他告訴她,她原來叫喬千凝,而他叫北宮滄,他們很相愛,還有著一個可愛的女兒叫北宮樂兒。他們的家,是一棟二層的小房子,門前還有著小花園。而樂兒和鄰居的哥哥很要好,經常在小花園中玩。
可是當千凝問起他,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她為什麼會去XX市?為什麼會受傷?這樣問題時,北宮滄的回答都是等一段時間以後,她就會自己想起來了。而且這些都不重要。
千凝摸索著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子。一個小小的身子就撞上了她,緊緊抱著她的雙腿,用那奶聲奶氣地聲音大聲叫道:「媽媽!媽媽!」
叫她媽媽?千凝蹲下身子,撫摸著這個小小的身子。從指尖傳來的是一張水嫩的小臉,柔順的頭髮,還有那小小的柔柔的身軀。她應該就是樂兒吧?她的孩子?
「樂兒?」她輕聲喊道。
樂兒似乎發覺了媽媽的不對勁,瞪著那大眼睛,伸手摸上千凝的臉:「媽媽怎麼了?」
北宮滄大手一伸就將樂兒那小小的身體抱了起來:「樂兒乖,媽媽生病了。讓媽媽休息一下,不要打擾媽媽好不好。」
「嗯。」樂兒懂事地應著,就掙脫了北宮滄的懷抱跑進了屋子裡,大聲叫著:「奶奶,奶奶,媽媽回來了。」
那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北宮太太早已經接到了滄的電話,才特地帶樂兒回來這邊的。她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回答道:「奶奶看到了。」
北宮滄拉著千凝小心地走進了客廳,「你右邊有魚缸,小心點。」他體貼地說道。
「媽,我們回來了。」北宮滄對著那已經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的北宮太太說道。
北宮滄叫媽媽,樂兒叫奶奶,那麼一定就是她的婆婆了。而這個婆婆似乎並沒有跟她說話的意思。千凝有些緊張地下意識緊緊抓住了北宮滄的手。
看著千凝這個樣子,北宮太太嘆了口氣,道:「她這樣怎麼照顧樂兒啊。明天我讓梅姨過來照顧她好了。樂兒就先跟我回別墅那邊做住些日子算了。」
「我要跟媽媽在一起。」樂兒聽著奶奶的話,嘟著小嘴低聲提議著。
北宮滄感覺到了千凝地不安,也握緊了她的手:「樂兒,跟奶奶回去住一段時間吧。媽媽病好點了。我們就去接你好嗎?」
樂兒雖然嘟著小嘴,低著頭,但是還是乖巧地沒有再說什麼。北宮太太抱起了樂兒,就朝外走去:「好了,現在天也黑了,我先帶樂兒回去,要不太晚了。飯菜我放在廚房裡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明天一早我就叫梅姨過來。」
在經過千凝身旁時,千凝還是聽到了她一聲重重地嘆氣聲。接著就是身後的大門被關上的聲音了。
雖然不知道現在自己在怎麼的環境中,可是千凝能隱約感覺這裡似乎就是自己的家。
「走吧。」北宮滄依然緊緊握著她的手,將她往裡面的廚房帶去,「我們先吃東西,然後準備一下就休息了。你今天也應該累了。」
吃過晚飯,北宮滄就帶著千凝上到樓上,回到那個已經很久沒有回來的卧房。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千凝感覺不到他了,馬上焦急地問道:「怎麼了?」
北宮滄的目光停留在那卧室中懸挂著的大幅的婚紗照上,當初他們是那麼的甜蜜,現在她對他卻像一個陌生人一般。
「沒什麼。來。」北宮滄牽起了千凝的手,一邊帶著她在房間中走動,一邊說著:「這裡是床,床對面放著電視,再往前的落地窗……」
讓千凝坐在房間是小沙發上后,北宮滄就忙碌了起來。看著鏡子中自己那好幾天沒有顧上颳去的鬍子,讓他顯得是那麼的頹廢。不過,他在深吸一口氣后,就繼續著手中的工作。就算千凝一輩子看不見,一輩子記不起他來,那麼他也這麼照顧她一輩子了。
北宮滄站在浴室門前,叫道:「千凝,過來。」
千凝聽著聲音緩緩從沙發上站起身,隨著聲音的方向慢慢移動著腳步,走向了浴室。
「這裡是浴室。」北宮滄握住她的手,讓她觸碰到水閥上:「水閥在這裡。臟衣服隨便丟就好了。你是牙刷、杯子在這裡。浴巾在這邊架子上,要換的衣服在浴巾上面一格。沐浴露這裡……」他一樣一樣為千凝熟悉著,「好了,你自己洗澡可以嗎?」
「嗯。」千凝應著。她可不要這個男人看著她洗澡呢,即使他也許真的就是她的丈夫。
聽到北宮滄退出的聲音后,千凝摸索著將浴室門關上了。才憑著記憶打開了水閥,褪去身上那些陳姐的舊衣服。
溫暖的水流讓千凝疲憊的身體漸漸舒適了下來,那本來提著的心也放鬆了。薰衣草香味的沐浴露讓她舒適。可是在放回沐浴露的時候,那些滑溜溜的沐浴露卻被打翻了。千凝感覺到不對勁,卻不知道是怎麼了。移動著雙腳,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著。
一個重心不穩,她就被滑倒在了地上。「啊!」手臂不知道敲到了哪裡,一陣疼讓她發出了驚呼聲。
就在這驚呼聲中,浴室門把打開了。「千凝!」傳來了北宮滄的聲音。
「啊!你出去!」雖然眼睛看不到,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被這個突然闖進來的男人看光了。她本能地喊著,掙扎著。
可是北宮滄卻沒有離開,他一手關掉水閥,一手扯過浴巾將她的身子包裹住,然後就抱起她大步走向了床上。
感覺到自己就這麼被抱到了床上,千凝更是慌亂了。她雙腿踢著,雙手胡亂的揮舞著。而一個巴掌卻在她的胡亂中準確地打到了北宮滄的頭上。
這個巴掌讓千凝也讓北宮滄靜了下來。她就在床上,而他就壓在她的身體。雖然他們之間離得這麼的近,可是他們卻成了陌生人。北宮滄心中一疼,長長吁了口氣。扶她坐起了身來。隔著那浴巾擦乾著她玲瓏的身體。
感覺到他並沒有侵犯自己的意思,千凝也為剛才的那巴掌慚愧了,任由著他的擺弄。
在把千凝擦乾了之後,北宮滄走進浴室,拿出她的衣服,放在她的腿上:「自己穿衣服吧,然後你先睡。我睡隔壁樂兒的房間,有什麼事就大聲叫我。」
說完,就是他離開的腳步聲了。千凝輕輕撫上那放在自己腿上的衣服,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