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夜,很快就遮蓋了這座城市。位於中心地帶的希爾頓飯店被霓虹燈裝點著,落地窗映著這城市美麗的夜景。
千凝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下面的車流,手中拿著手機,微微嘟著紅唇,對電話中的北宮滄說道:「滄,你看看嘛,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家,我看我明天還是回去吧。」千凝已經用了十幾分鐘將她在那個唐家看到的聽到的都跟滄說了一遍。
「好啊,回來吧。我和樂兒都想你了,今天樂兒還問起你呢。」北宮滄說著。
「好,那我一會就去訂機票,也不知道明天有沒有飛機回去呢。如果沒有我就坐火車,方正我就是不要再這裡了。」
「恩,你吃飯了嗎?」北宮滄問著。
給他這麼一問,千凝才想起,自己從唐家回來就一直睡覺,睡醒就給他打電話,還真的是沒吃什麼東西呢。「還沒呢。」千凝輕聲應著。
電話那頭的北宮滄一笑道:「既然已經決定明天回來了,那麼就從現在開始當是去旅遊的就好了。好好吃飯,然後去逛街,晚上回來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你買了什麼東西哦。」
「好。權當來玩一趟,給你買禮物回去吧,你要什麼?」
「我要你!」他的聲音曖昧著傳來。
千凝一笑,就掛斷了電話。這種感覺就像在談戀愛一般。真想不到,她會在孩子三歲的時候還和他這麼柔情。
她帶著那甜蜜的笑,掃走了白天的不快,提上自己的小提包走出了酒店房間。
可是千凝才走了幾步,她的腳步就僵在了那裡。因為從隔壁房間中走出一對男女同時看到了她。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那唐太太,就是那當著她后媽的唐太太竟然在這樣的大酒店客房門口跟一個男人玩著親親。不過也是,那唐老爺都已經六十這樣的人了,娶這麼一個年輕美貌的太太他也享受不了啊。
唐太太也推開了擁著她的男子,一笑,道:「真沒有想到你就住在隔壁啊。」
「對啊,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你。」千凝說著就想繞過她走向電梯。反正這樣的事情她並不想去干涉。
「喬千凝,」身後唐太太讓她停下了腳步,「你打算去告訴他們嗎?關於看到我的事情。」
「唐家的事情似乎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並不想介入。而且我已經打算明天就回去了,這個唐家只是我這次來玩的一個站點吧了,沒有任何的意義。」一堆沒有親情的親人,又何必和他們在一起呢?
唐太太一笑,繞到了她的身旁,輕聲說道:「那最好。不過,我想提醒你一下,在你沒有離開這裡之前一定小心啊,因為你這樣看淡唐家,可是有人卻不這樣認為。」
千凝看向了眼前的唐太太,而那唐太太沒有再說什麼,擁著那年輕的男子就走進了房間中。
她的意思是……千凝疑惑著。轉念一想,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明天就要離開了啊。算了什麼也別想了,去吃東西,然後給樂兒和滄買禮物去。
千凝知道這麼不告而別是很不禮貌的事情,但是她卻真的不想再去那所大房子了,那裡讓她感覺很壓抑,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而且她並不覺得那房子中的人是她的親人啊。現在只有滄和樂兒才是她的親人。她現在就要趕到機場,然後上飛機回家。再過幾個小時她就能見到他們了。
千凝將行李箱放在了計程車後備箱中,才上了計程車。「去機場!」她對那司機說著,然後就掏出了手機撥下了北宮滄的電話:「滄,我訂到機票了,現在已經往機場趕去了,應該下午六點這樣到吧。……不,不用來接我的,我可以自己回去。……那也好啊,我們直接從機場到市區,帶樂兒而肯德基。嗯,晚上見咯。」
千凝甜蜜地掛上了電話,看著外面匆匆後退著的景物,長長吁了口氣。終於結束了這次並不愉快的旅程啊,計程車漸漸駛去了市區。突然一聲巨響,千凝只覺得自己似乎被騰空拋了起來,她根本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痛,讓她失去了知覺。
晚上六點,機場出口的人漸漸少了下來。那一身西裝的北宮滄連回家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從幼兒園中接出了樂兒就往機場趕來了。
他抱著樂兒,雙眼緊緊盯著出口。樂兒扯著他的領帶,嘟著小嘴問道:「爸爸,媽媽怎麼還沒有出來啊?」
確實,現在出口已經沒有人了,卻依舊沒有見到千凝。北宮滄也有些焦急了,他放下樂兒,說道:「我們給媽媽打電話啊。」
手機中卻傳來關機的聲音。這時,北宮滄拉著樂兒的小手走向了諮詢台。
那穿著漂亮空姐服裝的小姐,帶著職業的微笑道:「先生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
「我妻子說上了剛回來的那趟飛機,可是我們沒有接到人,我想看看她到底在不在那飛機上。」
「請稍等。」那小姐馬上對著電腦查了起來,並問道:「請問你妻子的名字是……」
「喬千凝。」
北宮滄的心也懸了起來,他應該跟千凝一起去才對的。
一會兒之後,那小姐還是那微笑著說道:「對不起,先生,名單上並沒有你妻子的名字,我想她沒有上飛機。」
聽著她的話,北宮滄一驚!這個答案他完全沒有預料到啊。千凝明明說去機場了,然後就是關機。難道不是因為上飛機而關機的,而是因為別的事情嗎?會是什麼事情呢?
樂兒的小手扯著北宮滄的褲子,奶聲奶氣地叫道:「爸爸,爸爸,媽媽呢?」這才將北宮滄的心緒拉了回來。他忙對那小姐說道:「謝謝你了。」說完他抱起了樂兒,大步朝著機場外走去:「樂兒乖,媽媽還沒有回來,我爸爸弄錯了。我們先回家吧。」
樂兒嘟著小嘴有些不滿,卻也沒有再說什麼。而北宮滄的心早已經亂成一片了。他的千凝到底哪裡去了?發生了什麼事呢?
夜幕已經落下了,北宮太太才輕輕退出了樂兒的小房間走下了樓。
「怎麼回事呢?喬千凝不打算回來了嗎?」她的話總是那麼不好聽。
一樓客廳中的北宮滄坐在那沙發上,焦慮地抽著煙,裊裊的煙氣讓他鎮定下來。
北宮太太走到他的身旁,卻伸手就奪過了他手中的煙,掐滅在茶几上的煙灰缸中。「電話還打不通?」她問道。
北宮滄點點頭:「千凝不是這樣開玩笑的人。我想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了。我明天去XX市吧。媽,樂兒……」
北宮太太輕輕吐了口氣:「去就去吧,樂兒我看著幾天。你放心,雖然我是不太喜歡這個喬千凝,但是樂兒畢竟是你的骨肉啊,你是我最寶貝的兒子啊。」
北宮滄擠出一笑:「謝謝媽。對了,媽,這麼晚了今晚在這邊睡吧。」
「才不呢!」北宮太太一邊說著一邊抄門口方向走去,「這種小房子我可睡不慣。還有啊,明天一早我來接樂兒,我送她去幼兒園,然後晚上就直接接她到我那邊去了啊。」還是自己的那大別墅舒服一些啊。
北宮滄也不起身送送,只是應了一聲,就靠想了身後的沙發。他修長的手指爬入那微卷的發中長長吁了口氣。千凝到底怎麼了?她有什麼危險嗎?在受苦嗎?這些都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冷靜思考了。
飛機剛落在XX市的機場,北宮滄就坐上了計程車直奔唐家而去。要知道唐家的地址並不難,像那樣的名門望族,只要多留意一下報紙雜誌就知道了。
北宮滄按響了唐家那大鐵門上的電鈴,電鈴上傳來了女傭的聲音:「你好,這裡是唐府,請問你找哪位?」
「我找你們的管家。」北宮滄說道。他相信千凝不在這裡,但是至少那個管家應該能告訴他一些關於千凝的消息。
「請稍等。」電鈴中傳來了聲音。
那大得離譜的花園深處,一輛電瓶車緩緩朝著大門外駛來。真是奢侈啊!北宮滄心中說道。
大鐵門打開了,那電瓶車上穿著黑色西裝帶著白手套的男子,禮貌地對北宮滄說道:「先生請上車。」
他大步一伸就跨上了車,電瓶車又緩緩駛向了遠處房子。
北宮滄漫不經心地看著這個明顯人工休整的花園,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那在草地跳繩的女孩。之所以稱為女孩,那是因為她看上去就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對於他這個成熟男人來說確實只是一個小女孩啊。而且要是樂兒在的話,也會叫她為姐姐的。
電瓶車在房子前停了下來,那司機對北宮滄說道:「先生裡面請,老管家馬上就到了。」
北宮滄大步跨進了大廳,那個大廳是色彩很重。復古的木製沙發,巨大的地毯,實木的桌椅,就連通往二樓的樓梯地毯都是黑色的。真不知道這家人整天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壓抑不壓抑啊,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喂!」身後傳來了小女孩的聲音。
北宮滄轉身看去,正是那剛才在跳繩的女孩子。她一身清涼的打扮和現在秋季的氣溫很不協調。特別是那運動小背心中呼之欲出的雙乳,更是和她的年齡不協調。
小女孩走近一步靠近了北宮滄,靠得很近很近,近到那高挺的胸都要貼到他的身上:「你是誰啊?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呢?你來我家幹嘛?」她一串的問題提出。
北宮滄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接近,才回答道:「我來找人的。」
「找人?找誰啊?」她還是那麼饒有興趣地問著。確切地說,她是對這個男人有興趣,這個帥氣的男人,而且一身阿曼尼的西裝,還有那舉手投足間成熟男人的氣質,這些都讓她喜歡著。
這時樓上走下了一名中年男子,一身筆挺的西服,但是那並不是上次見到的管家。
北宮滄正猶豫著,身旁的女孩馬上迎了上去:「爸,你出去啊?」
「嗯。」那中年男子一邊應著,一邊用目光瞟了一眼北宮滄。
樓上再次傳來了腳步聲,這才是那管家下樓來了。那老管家一邊走著,一邊說道:「北宮先生真沒有想到你會到這裡來啊。」
北宮滄沒有任何的客套就直接問道:「我是來找千凝的。」
他的話一出,那老管家倒是有些意外了,走到了他的身旁,微微低著頭道:「小姐已經離開了,酒店她也退了房了。」
一旁的那中年男子一個冷哼道:「哼,像那樣不打一聲招呼就離開的人,真是沒有教養啊。虧我們老爺子這麼愛護她。現在我們都沒敢跟老爺子說她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了怕老爺子受不了。」
那女孩子也上前睜著大眼睛道:「你是來找我那個私生女小姑的啊?切!」然後就是一臉的不屑。
從這些人的身上北宮滄就能感覺到千凝在這裡一定是受了委屈了的。他沒有理會那兩父女,向老管家說道:「千凝並沒有回去,她昨天說要趕去機場,然後就沒有了音訊了。她也沒有上飛機,所以我這才找來的。」
那管家一聽,先是吃驚,然後皺著眉頭道:「這樣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去哪裡了。」
看來老管家是不會撒謊的,北宮滄輕輕點點頭,對他說道:「那我先離開了,打擾了。」說完,他絲毫不理會那兩父女就這麼轉身離開了唐家。
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那唐家大兒子問道:「管家,他是誰啊?」
「哦,回先生話,他是千凝小姐的先生。」
「什麼?!」那女孩馬上嚷了起來,「那個私生女小姑竟然有這樣優秀的男人,真是不公平啊。」
「這人好像在哪裡見過。」唐先生疑惑著自言自語道。
「哦!」唐雨佳一聲喊道,「爸,我記得了。在《商界》雜誌上,他去年上過封面的。是那個……北宮集團的總裁。天啊,我一定要讓他愛上我,這麼優秀的男人讓那私生女占著,沒天理的。」
唐先生卻沒有理會這個不著邊際的小女生,而是大步走出了大廳。但是他的心中卻牢牢記住了這個男人——北宮集團的總裁!那個喬千凝的丈夫!
從警局出來已經是晚上了,北宮滄抬頭看著那天上幾點的星光,長長吁了口氣。
他的千凝現在到底在哪裡呢?警察雖然做了記錄,但是並不是很重視的樣子。畢竟這次不見的是一個大人,而不是走散或者被拐賣的孩子。如果他當時反對千凝來這座城市,或者說,他放下公司的事情,跟她一塊來,那麼現在就不會的這個樣子了。深深的自責佔據了他的心中。
「千凝,你在哪裡啊?」北宮滄輕輕吐出了這句話。
頭疼,真的好疼。眼睛睜開了,可是眼前是一片的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姐!姐!」一個男生的聲音興奮地在她身旁喊道,「你快過來啊!她醒了!」
接著就是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為什麼這麼黑,竟然還能跑步呢?千凝眨了眨眼睛試圖在這片黑暗中看到東西來。可是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你醒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她的身旁問道。
千凝點了點頭,開口說:「怎麼這麼黑啊?晚上該亮燈了吧。你們是誰啊?」她的聲音是那麼的嘶啞,就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一樣。她聽著自己的聲音有些莫名地慌張。不應該是這樣的啊!自己的聲音不是這樣的!
「呃……」那兩個人都沒有了聲音。好一會,女人才說道:「你叫我陳姐吧。這是我弟弟叫……」
「我叫陳東!」那男生馬上搶了話,並說道,「你……真的看不見啊?」
確實很黑啊,怎麼能看到東西呢?千凝點了點頭。
「那你叫什麼名字?」陳姐問道,「我給你聯繫你家裡人來接你吧。」
「名字?!」千凝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想,可是一瞬間那頭部就想被人用東西狠狠砸了一下似的,生疼著。「啊……」她痛苦地發出了聲音。
一雙手在這個時候將她擁在了懷中,從頭頂上傳來了陳東的聲音:「姐,你問她這麼幹嘛?你已經夠慘的了,頭流了這麼多血,眼睛也瞎了,你還問這個!」
「我……我……怎麼知道她會這樣啊,我們總不能這麼養她一輩子啊,總要送她回去的啊。」
「你出去!出去!我跟她說!」在陳東的催促下,陳姐只好離開了。
他們在說什麼?千凝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頭。難道不是天黑了,而是她的眼睛瞎了看不見嗎?怎麼會這樣呢?她是誰?為什麼會看不見呢?為什麼頭會流很多血呢?她在記憶中搜索著這些問題的答案,但是一些似乎都是徒勞的,那隻能增加她的頭疼罷了。
「別想這些了,別想這些了。」陳東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我來告訴你就好啊,不要去想了,我告訴你。」
慢慢地,千凝放鬆了下來。她的頭也不再疼了,安靜地在這片黑暗中等待著這個叫陳東的男生的聲音。
「嗯……從哪裡開始說呢。」陳東放開了她,手依舊緊緊拉著她的手,「前天我開三輪摩托車去送貨回來的路上看到你躺在沙灘上,頭上流了好多血。我……我怕人家說是我撞了你的,就敢送你去醫院。又怕丟你在那裡,潮水上來了你會被淹死,所以……所以就帶你回來了。你看看你能不能想到什麼,我好送你回去啊。」
沙灘?血?為什麼是這樣的?千凝重新皺起了眉頭,可是腦海中還是一片的空白。她只能輕輕搖搖頭。
「那……你總要有個名字吧。你叫什麼名字啊?」
千凝還是搖搖頭。
「算了,問了你一會還會頭疼呢。」
「我……我真的瞎了嗎?」她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沙啞著。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樣的環境中,不知道身旁的男生是個怎樣的人,她的世界里只有無盡的黑色。
陳東捧起她的臉。那張臉雖然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蒼白,但是卻有著不屬於鄉村女子的美麗。她長得真的很漂亮啊。陳東傻傻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你的眼睛看上去很大很亮啊。怎麼會看不見呢?」這樣美麗的眼睛卻看不見真的很可惜啊。
千凝重重嘆了口氣,垂下了頭。她的眼前確實是一片黑暗啊。看來她是瞎了,而且還把把以前是事情都忘記了。她要怎麼辦呢?她該怎麼辦呢?千凝的淚水緩緩流了下來。
「你……你……你不要哭啊。」陳東不知所措地說著,「姐!快來啊,她哭了。」
一串腳步聲后,剛才那女人的聲音又傳來了:「你看你,怎麼把人家說哭了。」
「我沒有啊,她自己就這麼哭了的。」
千凝掙扎著站起身子,拖動著腳步:「我該走了,不能這麼拖累你們。」
「說什麼呢!」那陳姐馬上拉回了她,「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走?出去別說找人求救了,這裡是小村子,走不到第二家人家你就不知道要摔多少跤了。」
「那姐,我們留她下來,等她想到了以前的事,或著眼睛看見了,我們再讓她去找她家裡人吧。」
「對對對。就這樣了。你留下來。」陳姐拉著千凝說道。
千凝一愣,她沒有想到她這樣的累贅人家竟然不嫌棄。而且她對這兩姐弟是那麼的陌生,他們應該只是陌生人啊。可是現在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看著千凝不再想走的樣子,那陳東馬上說道:「既然你要留下了,那麼總要有個名字吧。我看,我看以後我們就叫你……小雨吧,外面下雨了。」
千凝仔細聽去,果然,有著一滴滴的雨聲,她只能點了點頭。現在,她除了信任這両姐弟,還能信任誰呢?
千凝在陳姐的幫助下總算洗了澡,換上了一身普通漁民的衣服,頭髮也讓陳姐幫著打理了一下。
陳姐說道:「好了,你等會,一會就能吃晚餐了。」說著她就拿著千凝那還帶著斑斑血跡衣服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陳東咬著餅乾坐在屋檐下,看著那一絲絲的雨點。聽到姐姐出來的聲音,他馬上站起身來,應了上去:「姐。」說著就想往裡面鑽去。
陳姐馬上攔下了她這個弟弟,道:「你先幫我拿這衣服去桶里浸著,明天再洗。」說完,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洗乾淨呢。」衣服上不僅有著血跡,還有著沙土的痕迹。
「哎呀,洗來幹嘛。」陳東沒有結果衣物,「都這麼髒了,直接丟了不行了。」
「胡說什麼。」陳姐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在那昏暗的光線下,扯過那衣服的領口,說道:「你看看商標,這都是英文呢。看這衣服應該很值錢的。」
「值錢又怎樣?」陳東不解地問,「反正她都記不得自己是什麼人了,留著這衣服也沒用啊。」
「我是說,要是她記起來了呢?要是她家裡人找來呢?我們總不能就這麼養著她一輩子吧。」
看樣子,這個瞎了的女人應該是有錢人家才對。要是她的家人找來的話,能跟他們要點錢做補貼的話……
「姐!」陳東大聲吼道,「你想什麼呢?」看著姐姐那看著衣服傻笑的樣子,陳東大致能猜到了姐姐的想法。畢竟是親姐弟啊,他這個姐姐那麼的貪錢。
就在這個時候,屋裡傳來了「嘭」的一聲悶響。陳東馬上推開了姐姐就往屋裡奔去。
只見那個女人摔倒在桌子旁,應該是被椅子絆倒的才是。陳東馬上衝上去,扶起了她,眉頭間流露出關切,而嘴上卻說道:「小雨,你幹什麼?你有什麼事,就喊我就好了。你是眼睛看不見啊。」
千凝被他扶了起來,坐在了那絆倒她的凳子上。她驚慌地緊緊扯著陳東的袖口,這樣看不見的感覺讓她是那麼的不安。
「你沒傷到吧。」陳東焦急地問道,並蹲下身子檢查著千凝的腿。
「沒有,沒有。」千凝還是緊緊扯著他的手臂不鬆手。感覺到她的緊張和害怕,陳東輕輕擁住了她的身子,柔聲安慰道:「不用怕的,這裡沒有壞人。以後你要做什麼就叫我好了。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門口的陳姐聽著她這個弟弟說的這番傻話,心中一笑,真是一個傻弟弟啊。人家穿著這麼好的衣服,怎麼可能要他這個鄉巴佬保護呢?
陽光照射在沙灘上,海浪聲一聲接著一聲,風柔和地吹著。那背著竹簍站在房屋前的男生傻傻看著從屋子裡走出的女子笑著。
這是千凝第一次走出這個屋子。外面強烈的陽光讓她感覺到了光的存在,雖然依舊看不到東西,但是這至少也能讓她高興一下了啊。她微微一笑。
這一笑,讓那男生更加害羞地低下了頭。「你真好看。」陳東低聲說著。
陳姐幫她換上了衣服,雖然看不到那是怎樣的衣服,但是可以感覺到,那是普通漁村女子穿的舊衣服,很舒適。
「小雨,來!」陳東拉過千凝的手,將她帶到了陽光下。溫暖馬上傳遍了千凝的身體,這樣的感覺真好。
身後傳來陳姐的聲音:「好了,我去市場了。小雨不能一個人在家,你跟陳東去撿蚌吧。」
「我……」千凝有些擔憂,「我也去?」她是一個瞎子啊!去的話,只會給人家添麻煩而已。「我還是坐在這裡等你們回來吧。」
一隻竹簍就這麼塞進了千凝的懷中:「走,我們撿蚌去。」還沒有等千凝回過神來,陳東已經拉著她大步走向了沙灘。
因為看不到,千凝的腳步一開始是那麼的慌亂。而腳下細沙的感覺還有那沒有障礙物的樣子,讓她漸漸敢大步跟著陳東走去。
腳下的感覺漸漸變了。沙子潮濕,海水不時衝到腳邊。陳東停了下來,對千凝說道:「你就跟著我的聲音走就好了,抱好竹簍,我撿到了就丟進簍子里。」其實撿蚌哪有這麼麻煩,他只是不想讓千凝覺得她在給她添麻煩才這麼做的。
千凝點了點頭。陳東看著她那美麗的面孔,笑了笑,才用手中的小耙在沙地上劃開。不時一兩隻蚌,就被他的小耙翻出了沙子上。他彎腰撿去,再一笑,準確地投到了身後千凝懷中的那隻竹簍中。
「啊!」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感覺一驚,千凝一聲低呼。
陳東哈哈幾聲笑道:「我們得了三隻蚌了。第四隻。」
又一個這樣的感覺傳來。
「第五隻,第六隻。」
聽著他的聲音,千凝跟著他慢慢在那沙灘上朝前走著。海風吹來,海水舔著腳丫,一隻只蚌殼被丟入她的懷中。這樣的感覺總算讓千凝暫時忘記了那些不愉快。她輕輕笑了起來。這是她受傷以來,第一次覺得輕鬆和愉快。
突然她撞上了人,確切地說是前面的陳東突然就不走了,讓後面跟著的她生生撞進了他的懷中。
「啊!」千凝停止了笑,不解地等著他說話。
好一會,一隻帶著濕濕沙子的手輕輕劃過她的臉:「你真好看。」陳東的聲音傳來。
這樣千凝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迴避著他的碰觸。
「小雨,」陳東卻上前一步,對她說道:「我……我喜歡你,真的。就從我第一次在沙灘上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
喜歡?怎麼可能呢?千凝尷尬一笑道:「別這麼說。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呢,而且我還是一個瞎子啊,你怎麼會喜歡一個瞎子呢?」
「我就是喜歡你!」聽著千凝的話,他激動地再次重申道,「就算你一輩子不知道你是誰,就算你一輩子這麼看不見,我養活你。我天天撿蚌賣錢養活你。」
「別說這個了,快點撿吧。」千凝馬上轉移了話題。
「小雨,你不相信我嗎?你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還是不相信我可以養活你啊?」陳東還是沒有放棄。
「呃……」千凝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她想了一會才說道,「我不記得我以前是誰了啊。要是以前我是一個壞人呢。或者說,我已經結婚了嗎?所以還是等我想起我以前是誰,我們再說這個吧。」
「你才不會結婚呢?」陳東馬上嚷道,「你也就二十歲的樣子,應該還是個學生。怎麼可能結婚呢?」雖然這麼說著,但是聽到她說出的這個或者,陳東還是心中很難受。如果她真的結婚了呢?她有她愛的男人呢?
千凝輕輕一笑,對陳東說道:「別說了,快撿吧。」
看著千凝的樣子,陳東只能重重他那了口氣,繼續撿起來。只是聲音中再沒有了剛才的喜悅。
北宮滄走出了警局,仰頭看著天上那火熱的太陽。即使已經進入了秋天,可是這陽光卻沒有一點減弱的樣子。
這是他第二次去警局了。今天一大早就接到警察通知,讓他過來一趟了。本以為能見到千凝,可是見到的只是她的行李箱。
警察的話還在他的耳邊回蕩著。
行李箱在一輛出車禍的計程車上旁發現的,車子已經因為車禍而燃燒了,只剩下一個空殼。也許他要找的人已經在那大火中喪生了。
不!他不相信!他的千凝怎麼會就這麼離開他了呢?她怎麼會拋下他和樂兒呢?北宮滄仰起頭,朝著天空長長吐了口氣,不讓那已經積蓄在眼中的淚水流出來。
警察看來已經放棄了這個案子了。對於他們來說,千凝並不算什麼。而北宮滄不一樣,他不會放棄的,只要沒有確切的消息,他都不會放棄尋找的。至少現在他知道,千凝上了計程車,然後車子出了車禍。而車上並沒有千凝的屍體。那麼她有可能被救了,或者在車禍時自己逃生了。只是她為什麼沒有聯繫他呢?或許她在哪家醫院沒有清醒,或許她被人救了在別人家中,現在不是北宮滄站在街頭髮呆的時候,他要去找她,而且一定會找到她的。因為他有了很多關於她的信息了。
北宮滄坐上了計程車,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回酒店,然後找到這個城市中所有醫院的電話,問問在車禍那天有沒有疑似的傷者在醫院中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