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千凝離開了茶水間,小跑進入了電梯中。當電梯在二十九樓停下的時候,她衝出了電梯目光焦急地尋找著唐秘書的身影。
「唐秘書!」她喊道。
唐秘書整理著文件的手在那喊聲中停了下來。她看著千凝那焦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正疑惑著要問的時候,千凝已經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說道:「北宮滄是不是出事了?」
北宮滄?!喬秘書竟然這麼稱呼總裁!她們的關係?昨天喬秘書的女兒不見了,總裁竟然丟下業務幫她找女兒。她們之間?
「快告訴我!」千凝吼了起來。
「呃……」唐秘書在那吼聲中不由自主地回答道:「是,總裁出車禍,現在在市醫院。」
聽到她的話,千凝什麼也沒有多想,直接轉身就衝下了樓。
醫院的病房中傳來了一聲又一聲規律的「滴滴」聲。安靜中兩個女人直視著床上的男子,希望他下一秒就能睜開眼睛。而他的頭上綁著白色的綁帶,其他似乎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了。
「姨媽,」方彩萱推了推那坐在床邊上的北宮太太,輕聲說道,「剛才是不是滄哥哥的眼皮動了一下啊。」
北宮太太馬上俯下身去,可是北宮滄卻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正在她嘆口氣重新坐直起來以後,方彩萱卻大聲叫了起來:「滄哥哥真的醒了!」
北宮太太馬上看去,果真,北宮滄睜開了眼睛,看著她們兩個大驚小怪的女人,很不悅地說道:「你們幹什麼?看著我幹嘛?」他一邊說著,一邊撐起了自己的身子。
「兒子!兒子!」北宮太太興奮地抱住了北宮滄,而被他厭惡地推開了。
「媽!我都多大了,你這麼抱著像話嗎?」
北宮太太馬上放開了他,眼中也流下了高興的眼淚。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她的兒子似乎並沒有任何的不對勁啊。
北宮滄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還有那連在自己身上的點滴,一副吃驚的樣子問道:「媽,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怎麼在醫院裡?」
「滄哥哥,你……忘了嗎?」彩萱用手點了點腦袋提醒著他。
北宮滄看著方彩萱,伸手摸上了自己的頭,一陣疼讓他不禁倒吸口冷氣。「怎麼回事啊?」他再次問道。
北宮太太哭得更加厲害了。她一邊哭著一邊拉著兒子的手:「滄,媽媽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帶走那個孩子,你就不會去送孩子回去,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了。」
「什麼孩子?!」北宮滄一副不解的樣子,「我會送孩子回去?孩子?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孩子了。還有我最討厭打針,彩萱,去叫醫生過來,我要出院,打什麼針啊!」
看著他的樣子,方彩萱和北宮太太都吃驚得張大了嘴。方彩萱輕輕問道:「滄哥哥,你還記得你是怎麼撞車的嗎?」
「撞車?」北宮滄還是一副疑惑的樣子,「我撞車?」他想了想,然後才說道,「真不記得我是怎麼撞的了。也許我喝醉了才撞上的吧,所以不記得了。我怎麼撞的?」
聽著他的話,方彩萱和北宮太太互看了一眼,看來北宮滄撞了頭,還是有一點影響的。
北宮太太再次試探著問道:「你……你把孩子送到喬千凝那裡去,回來的時候……」
「哎呀,媽,」北宮滄皺起了眉頭,「別個很我說笑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喜歡孩子了。還有那……你剛才說喬什麼的,我認識嗎?我幹嘛送個孩子去她哪裡啊?你們快點去叫醫生來好不好啊。」
方彩萱和北宮太太都長長吁了口氣,假假地笑著走出了病房。
她們走向了醫生辦公室,將這個情況向醫生說了一遍。
最後,方彩萱說道:「我覺得滄哥哥是忘記了喬千凝了,醫生有這個可能嗎?」
那俊朗的年輕醫生說道:「有,在醫學上這叫選擇性失憶症,他的大腦在受到撞擊后,自動封鎖了讓他最痛苦的記憶。這是一種人類的自我保護意識。」
最痛苦的記憶?在北宮滄心中,千凝是他最痛苦的記憶!
「那他可能記起那些事情嗎?」北宮太太問道。
醫生答道:「這個說不定,也許他再次看到那人或者相關的東西以後就會想起,也有可能一輩子不能想起了。如果你們希望他能回想起來的話,可以嘗試帶他到心理診所,那裡是這類癥狀的專科。」
「不!」北宮太太馬上拒絕道,「不要!既然是這樣,那麼就讓滄永遠忘記喬千凝好了。」
「姨媽?!這對滄哥哥似乎不公平。」方彩萱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聽我的!」北宮太太瞪了她一眼。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住院部的安靜。當北宮太太和方彩萱走出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千凝已經抱著孩子找到了這裡。
樂兒是滄的女兒,不管怎麼樣,她都應該讓女兒來看看爸爸啊。
千凝見到了北宮太太,馬上上前問道:「滄,怎麼樣了?」她大口大口喘著氣。下了計程車,她就這麼抱著孩子一路跑過來的。
北宮太太一個手勢讓方彩萱先回病房,而自己留下來應付千凝。彩萱的眼神有些矛盾,因為她能想到這麼姨媽將會狠心地將這對母女趕走,讓滄哥哥一家不能團聚。可是她卻也無能為力啊。
在方彩萱離開后,北宮太太就這麼攔在走道上,對千凝說道:「喬小姐,你來這裡幹什麼?你還有臉到這裡來嗎?」
「我……」她知道滄是從她家出來以後出的車禍,可是她真的很想見到他啊。
「你以後就不要和滄見面了,看看你都給滄帶來了什麼?」北宮太太打斷了她的話,厲聲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北宮滄現在情況很穩定,沒有傷得多重。如果你沒有回來的話,他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讓我見下滄吧。樂兒也想見見爸爸啊。」千凝懇求著。
「哼!爸爸?」北宮太太一個冷哼,「就算見到了,滄也不認識你們了。」
「怎麼可能?」千凝著急地快要哭了出來,「我要去看看滄。」說著她就不管不顧地往裡走去。
可是北宮太太卻攔下她扯住了她的手臂,說道:「因為北宮滄已經完完全全忘記你們母女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自己去問醫生。醫生說,他這是選擇忘記掉最痛苦的記憶,你還想去讓他痛苦嗎?」
忘了……她和樂兒?!千凝呆在了那裡。空洞的眼神中緩緩流下了淚水。他怎麼能忘記她和樂兒了呢?他怎麼可以呢?
「所以,」北宮太太繼續說道,「你要是真的想為滄好的話,就不要去見他,以後在公司里也盡量避開他好了。你說過半年後,你就回離開的,到時候,滄的生活就恢復了曾經的樣子了。你只能給他帶來痛苦,而且是很深恨深的痛苦!千凝,你也是當媽媽的人,你應該能理解當媽媽的心情。我現在就是以一個媽媽的身份求你不要見滄了,不要讓他痛苦了。」
「媽媽。」千凝懷中的樂兒看著眼淚滑下了她的臉,她輕輕伸手拂去媽媽臉上的淚水。
她的出現,只是北宮滄的痛苦啊。他在受傷的時候,選擇忘記了她們母女,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是那麼的愛著他,既然愛,那就讓他快樂幸福吧。讓她從他的生活中離開,讓他離開她這個痛苦吧。
千凝將樂兒抱得更緊了,她輕輕回過身,緩緩走出了住院部。
「媽媽,」樂兒用那奶氣天真的聲音問道,「為什麼那個婆婆不讓我們去看爸爸呢?」
千凝吻了吻樂兒的小臉,那酷似北宮滄的小臉啊。「樂兒乖,爸爸沒事了,醫生還在檢查,所以我們不能見到爸爸。」
有時候,一個蹩腳的謊言,卻可以成為安慰孩子最好的話語。這個時候的千凝已經沒有在哭泣了,因為她還有樂兒啊,她是一個媽媽,媽媽就必須堅強。
時間在心已經死去的日子中總感覺過的很快,11月在一陣陣涼風中來到了。
一輛法拉利在北宮集團前的停車場上停了下來,車子上下來的是已經離開公司半個月的總裁北宮滄。一身名貴的深色西服,嚴肅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他的身後是一名穿著套裝的美麗女子,那女子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彩萱,你沒有必要這樣跟我來上班吧。」北宮滄小聲地歲身後的方彩萱道,「你家給你的零花錢應該很充足了。」
彩萱跟在他身旁做秘書哪裡是為了錢呢?其中的原因只有她自己和北宮太太知道。她嗲聲嗲氣地說道:「哎喲,滄哥哥走慢點啊。」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她真的太敏感了,總覺得車禍以後的北宮滄要比以前樂酷很多。至少以前他不會這麼不等她的。
兩人走進了大廈中,保安和前台的小姐都微微點頭,用那職業型的微笑向他們打著招呼。而北宮滄卻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電梯門打開了,千凝抱著一打文件走出了電梯,可是當她踩在那電梯感應器上的時候,腳步卻怎麼也移不開了。
北宮滄來上班了。他的額上的頭髮似乎故意留得更長了一些,就是為了擋住那額上的疤痕。她不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真的很想問問他。可是,她卻知道她是他最深的痛苦,所以他在撞車的瞬間選擇了忘記她和樂兒。
「我說這位小姐,」北宮滄半眯著眼睛看著一隻踩在感應器上的喬千凝道,「你花痴一樣地看夠了嗎?我有錢是請你來工作的,不是請你來踩著電梯感應器看我的。」
他……確實將她忘了啊。千凝長長吐了口氣,移動腳步退出了電梯。
方彩萱在北宮滄身後說道:「滄哥哥不要這樣凶啊。人家是德方的翻譯,不是我們的職員。」
「哦?!」北宮滄一邊走進電梯,一邊說道,「德國人真是有錢啊,請這樣的人。」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進了電梯中,電梯門緩緩關上了,隔開了千凝那還在看著北宮滄的眼神。
方彩萱的眼睛也黯淡了下來,喬千凝心中不知道會有多苦呢?滄哥哥會忘記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而讓滄哥哥這麼痛苦的,滄哥哥一定是很愛很愛她的。
「你幹嘛?彩萱?」北宮滄看著一旁沉下眼來的方彩萱,一點也不像以前靈動的樣子了。
彩萱馬上仰起頭,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沒,沒有什麼。」
在千凝自己的辦公桌前,那名德國人已經是第五次叫道她了:「喬小姐!」
「啊!」千凝終於將思緒拉了回來。
德國人站在千凝的面前就像一座山一樣的,他用德語說道:「剛才有人來通知我們,今天晚上公司里要為北宮總裁舉行宴會,就在公司三十一樓大廳里,你也要來參加啊。我們都去的。」
「呃……」千凝臉上露出了難色,「我……我的孩子還需要照顧呢。」
「喬翻譯,你是我們的翻譯啊,你不參加的話,我們去那裡也不合適啊。我知道你有孩子,不應該這樣佔用你的下班時間,但是你可以將孩子一起帶來啊。他們說的,只是公司聚會,可以將家屬帶來一起玩的。」
「那……那我一定準時到.。」千凝應道。為什麼偏偏是今天呢?她心中一沉。明天就是周末了,所以阿姨去了她女兒哪裡。而羅昊天前兩天就說這個周末要加班了的。看來她也只有將樂兒一起帶來的。只是,面對北宮滄,樂兒只是一個孩子,她不會說錯什麼吧。真是個難題。
宴會並沒有因為千凝一個人的原因而有任何的改變。那大廳四周擺滿了長桌子,而桌子上儘是各類食物。相信那是孩子的最愛。在一群捧著蛋糕的孩子中,那穿著公主裙,配著毛茸茸的小披風的樂兒是那麼的引人注意。因為她就猶如她的母親一樣,是那麼美麗。
站在一旁看著孩子們的千凝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以往她們看到的喬翻譯都是工作中的樣子,而現在的她一襲簡單的禮服,還有那挽起的發,露出了性感的脖子。雖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了,可是她的身材卻還是那麼玲瓏有致。
場地中間,有著幾對男女已經在案跳著舞了,而北宮滄才帶著方彩萱出現在宴會上。
他還是那冷冷的樣子,彩萱挽著他的手臂,不時向同事們微笑著。在音樂再次響起的時候,北宮滄擁著彩萱輕輕起舞。
隔著很遠,千凝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卻可以看到北宮滄的微笑。那是一種坦然的微笑,真心的微笑。似乎這樣的笑,在他和她之間很少有過。她給他的值是痛苦啊。
千凝嘆了口氣,低下頭,看著那可愛的女兒。
樂兒不是一群孩子中吃蛋糕最快的小朋友,卻是吃完以後,能保持衣服乾淨的小朋友。千凝扯下桌上放著的紙巾,蹲下身子,一邊幫她擦著嘴角,一邊說道:「樂兒今晚不能再吃東西了,你已經吃了很多了,要不然晚上睡覺的時候,肚子會痛痛哦。」
樂兒雖然聽著,可是眼睛卻往另一邊望去。突然她的眼睛一亮,趁著千凝沒有注意就跑開了。
千凝一驚,追了出去。
樂兒繞過那跳舞的人,突然抱住了北宮滄的腿,大聲地喊著:「爸爸!」雖然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爸爸了,可是她依然能牢牢記住這個人就是她的爸爸啊。
雖然樂兒的聲音很大,但是音樂的聲音卻蓋過了她的聲音。北宮滄停下腳步,低頭看著抱著自己腿的小女孩,他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而看著這個突然跑過來的孩子,方彩萱心中一震。她的心馬上就狂跳了起來,天啊!滄哥哥不會是記起來了吧。
千凝這時也追上了樂兒,她掰下樂兒的小手,就抱起樂兒往外走去。樂兒掙扎著,說些什麼,但是音樂聲已經完全蓋過了她的聲音。
在相對安靜是大廳外,樂兒的聲音終於清晰了。她哇哇大哭著,揮舞著小拳頭打在千凝的肩膀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哇……」
看著那哭得滿臉是淚水的樂兒,千凝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她現在也很想哭啊,樂兒至少還能在她懷中撒嬌著哭泣,至少再過一段時間樂兒就會忘記爸爸的模樣了。可是她卻不能。
她想哭泣,卻沒有一個懷抱讓她哭,她想忘記,但那已經深入心底的愛,又怎麼忘記呢?她只能緊緊抱著樂兒,任憑著她在她懷中掙扎著,哭喊著。
大廳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方彩萱已經站在那裡。她看著千凝母女兩,心中隱隱作痛著。她想幫她們,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麼做。滄哥哥忘記了,他是痛著卻已經找不到出口了。而現在,所有的痛苦,只有這兩個女人來承擔。
夜,已經很深了。那屬於千凝母女兩的小屋子終於安靜了下來。
千凝穿著棉布睡衣輕輕帶上了房門,走到了客廳中。客廳燈光明亮,電視並沒有打開,沙發上的羅昊天看著千凝出來了,才放下了手中的資料。
他還是那身上班時的衣服,略顯疲憊地說道:「樂兒睡下了。」
千凝點了點頭,也坐在了沙發上,她心疼地說道:「總算睡著了。哭得嗓子都啞了呢。」
從公司回來,樂兒就一直在哭,好不容易回到家裡,她還發脾氣不洗澡不睡覺的。但是到底是孩子啊,在千凝和羅昊天的雙重進攻下,現在總算搞定了。
「我看以後還是不要讓樂兒見到那個人了。」羅昊天說道,「孩子嘛,過一段時間就忘記了。」
「嗯。」千凝應者。
羅昊天默默看著千凝,她那沉下了眼中泛著點點淚光。樂兒只是一個孩子,可以肆無忌憚地哭出來。可是千凝卻不行,她在孩子面前只能隱忍著這份淚水。
他靠近了她,輕輕將她的頭壓向他的肩膀,在她的耳邊說道:「想哭就一會吧。」
千凝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滴一滴地落在了羅昊天的衣服上。
許久,在千凝終於哭幹了眼淚,從他肩膀上抬起頭,輕聲說道:「謝謝。」
「和我還用說這個嗎?」羅昊天的手輕拂去她臉上殘留的淚,他注視著她的雙眼,很鄭重地說道,「我們結婚吧。真的,結婚吧。我想了很久,這會讓你讓樂兒都能儘快過上安定日子。樂兒需要一個爸爸,你需要一個丈夫。」
千凝因為他的話愣住了。
「好好考慮一下吧。」羅昊天繼續說道,「你和樂兒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啊。你還年輕,樂兒也才兩歲,以後她長大了,就會問你很多問題。你也應該為自己和樂兒的未來著想了。還是……你還希望能和北宮滄在一起?」
「不!」千凝馬上答道,「我只會給他痛苦,離開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就嫁給我吧。」羅昊天抓住了千凝的手,在她的手上輕輕一吻。
千凝默默低下頭,又點了點頭。
婚禮定在了十二月五日,千凝現在每天忙著工作,還要忙著準備婚禮了。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當新娘子啊,從二十一歲開始,將自己給了北宮滄,她就再沒有過新娘子的夢了。
怎麼又想到了他呢?千凝甩甩頭,繼續填著辦公桌面上的那些請帖。她要請的人並不多。只有哥哥、小齊,還有在這邊公司里的德國代表和一些熟識的同事。
德國代表的秘書走到她的身旁看了看她開出的名單,說道:「喬小姐,你怎麼,沒有寫北宮總裁呢?怎麼說我們現在都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啊,而且十二月我們也還沒有回去,我覺得應該連這邊公司的高層一起請。人家去不去是一回事,寫張帖子算是禮貌吧。」
千凝知道她說的啊很對,但是……樂兒到那個時候還會記得她爸爸嗎?
「快點寫吧。」那秘書催促道,「一會那唐秘書要下來拿資料,我就正好讓她幫你把請帖帶上去啊。」
「哦,哦。」千凝應著,匆匆在一張請帖上填上了「北宮滄」三個字。心中默默祈禱著,那天他最好不要去,不要讓她在他的面前成為別人的新娘。
午後的陽光將十一月的清冷一掃而光,溫暖的感覺從北宮滄辦公室那大大的落地窗前透了過來。
一打資料放在了辦公桌的右上角,在資料最上面,是一張紅色的請帖,上面印著金色的雙喜。
北宮滄叫住了正要轉身離開的唐秘書,拿起了那請帖,悠閑地靠坐在轉椅上,問道:「誰要結婚啊?」
唐秘書轉過身來,微笑著說道:「是喬小姐。」
「喬小姐?誰啊?不認識的怎麼也請到我來了。」北宮滄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那請帖。
唐秘書回答道:「她是德方的翻譯啊。以前……」她的話頓住了。作為北宮滄的貼身秘書,以前他和喬小姐之間的事情雖然她不是很清楚,但是能感覺到她們之間不是這麼簡單的。
北宮滄並沒有注意唐秘書的話,而是看著那請帖上的名字輕聲讀到:「喬千凝、羅昊天。」同時他揮揮手,讓唐秘書出去了。
在唐秘書走出辦公室,關上門之後,北宮滄再次呢喃著這個貌似有些熟悉的名字:「喬千凝?!喬千凝?」
他的雙眼越來越低沉了下來。突然,北宮滄一陣頭痛,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雙手丟開了那請帖,捂住了頭,緊緊咬著牙。
他剛要按下辦公桌上的內線叫人的時候,那疼痛又慢慢消失了,只是他的眼神更加的低沉冷酷,漸漸冒出了怒火來。他看著那跌落在地上的請帖,狠狠地推掉了桌面上的所有東西。然後一個拳頭打在了桌面上。
「喬千凝!」他咬著牙再次吐出了這三個字。
對,她說過她要和羅昊天結婚的,她說過的。他不應該感到意外和難受了。
工作日,北宮集團的辦公大樓一如既往的忙碌著,但是那只是平靜的忙碌。在高層的會議上,卻有著另一番的氣氛。
此刻,集團的高層領導人,圍坐在那U型桌前一個個面如土色。而坐在首位的北宮滄更是冷著那張俊臉。他將手中的一份資料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然後冷冷地問道:「誰負責這個項目的?」
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承擔這個責任。因為大家都知道這著責任很重,重到不是一份檢討就能過去的。一個項目在瞬間抽空了公司中一半的流動資金,現在出了事情,合作方退出了合作,所有的損失必須北宮集團單獨承擔了。那是上億元的損失啊。
北宮滄長長吐了口氣,雙手撐在桌面上,將頭埋入雙手間。「散會吧。」就算再留他們下來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啊,就算把他們全都一個個罵一遍也沒有任何作用啊。還不如就這麼散了,讓他能冷靜一下呢。
當會議室終於安靜下來之後,唐秘書才輕輕問道:「總裁……」
「你也出去,讓我靜一下。」北宮滄說道。
唐秘書也只好整理了桌面上的資料文件,走出了會議室。
這是北宮滄接手公司以來出的最大的一件事了。這筆錢甚至可以影響到北宮集團的存亡,讓他怎麼不憂心呢?
手機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北宮滄連看也不看一眼,掏出手機就砸到了地上。現在的他什麼也不像理會。
夜,已經深了。北宮家的別墅中卻依然的燈光通明著。沙發上的方彩萱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地撥打著北宮滄的電話了,可是傳來的永遠是無法接通的消息。
一旁的北宮太太也焦急地問道:「怎麼還是打不通嗎?」
彩萱點了點頭。
北宮太太的眉頭都要皺到了一起了:「怎麼這樣啊!滄以前不會這樣的啊。都快一整天了,怎麼還找不到人呢?」
「姨媽,」方彩萱輕聲說道,「這次的事情真的很大啊,我想滄哥哥也是想自己靜靜才不接我們的電話的。而且……」
「而且什麼,你說啊!」
「而且過幾天喬千凝就要結婚了。」
「結婚?!」北宮太太疑惑地重複著。
彩萱點了點頭:「我也是今天才無意間看到請帖的啊。沒有想到她還要發請帖給滄哥哥,這不是故意刺激滄哥哥嗎?也不知道滄哥哥有沒有記起來以前的事情。」
北宮太太的臉色凝重了,過了一會她突然站起身來,就朝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們去找北宮滄。不能這樣讓滄一個人承擔這樣的事情。我才是北宮集團最大的股東,就算北宮集團真有什麼事情,那也應該是我頂著的。」
「姨媽!姨媽!」看著姨媽那一副堅定的樣子,彩萱也只能跟著出去了。她一邊跟著北宮太太走向車庫,一邊問道,「我們去哪裡找滄哥哥啊?他今天下午就不在公司了。」從下午他離開公司后,就一直是失蹤的樣子了,真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他呢。而且北宮滄好像很久沒有在這裡住了,他住才哪裡誰知道呢?
北宮太太坐上了自己的賓士車,邊倒著車子,邊大聲說道:「他不在公司不在這裡,我們去他另外的一處房子看看,也許他會在那裡。」對!如果她這個當媽媽地沒有猜錯的話,北宮滄這兩年沒有在家裡住,應該是一直住在那裡的。曾經有著喬千凝的那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