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局勢

  烏轄鎮一代,四處都有匈奴人的身影,楚國的邊關似乎破了一個缺口,使得大量的匈奴蠻子踏過了邊境,越過當年太祖跑馬圈地所畫下了楚河漢界。冷戰天率領了三萬士兵繞過大運河之前,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幕,於是但當下飛信傳送給軍營中的楊飛。


  軒燁國的大軍在正午時啟程,順著沙地向南前行,在行至十里開外,到達邊關驛站時,再次駐紮,只因,北楚有消息傳來。


  楊飛和龐炎的軍營大帳內,凌燁軒坐在羊皮鋪設的椅榻上,抬手捏著眉宇之間,緩緩的揉動,只聽楊飛再次稟報道:「皇上,冷將軍傳信說來說,匈奴人來到邊關似乎並非要對我們不利,也不是追緝契丹太子,他們好似在收集什麼,而且在烏轄鎮一代抓了好幾名鑄造鐵器的匠師。冷將軍推斷,他們必然是找到了鑄鐵造兵器的辦法,否則不會如此輕易的出關。」


  凌燁軒的手一頓,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發出柔和而威嚴的光芒,他劍眉微擰,冷沉道:「他們想鑄造鐵器?」


  「不,應該是青銅兵器,因為所抓得匠師都是懂得鍛煉礦石,取銅鐵液的,其中還有一名是北楚王城中最有名的一個匠師,雖然沒有人看到有匈奴人進城,但是這個匠師在此刻失蹤,必然跟匈奴人有莫大的聯繫。」龐炎在一旁補充說道。


  楊飛點了點頭,道:「很有可能,只是北楚的淮王現在根本沒有時間理會這件事,據說楚王卧榻數十日,消瘦得已經不成人形,滿身枯骨,大限之日也就是這幾天。楚桓要準備楚王大喪和自己登基的事宜,而且聽說,皇後娘娘賜婚的那兩名漢妾也突然染病了,恐怕新婚之喜還未來得及操辦,也要薨了。楚桓向來就是一個不願意讓任何人安排他的人生,也不准許任何事情牽絆住他,所以這些想攀附他,利用他的人,都會被一個個的除掉。」


  這就是楚桓的性格,庶出皇子的隱忍,已經讓他變得剛毅甚至殘酷,他不容許任何人,任何事情牽絆住他的腳步,他想得到的,會不擇手段,他不想要的,你若糾纏,就只能死。不過,也就是擁有這樣凌厲狠絕的手段,他的威名才會震懾北楚,更使得猖獗的匈奴人如此的懼怕他。


  聽到楚桓的名字,凌燁軒緩緩的睜開深沉的眸子,冷靜的面容也有些鬆動。這個名字曾經是他生命中的忌諱,或許現在也是,因為每次想到那個外表淡泊清俊的男子,他的心都會有一瞬間的慌促和憤怒。


  「這件事就交給楚桓處理吧,他登基在即,暫時耽擱也情有可原,龐炎,傳朕的聖旨回宮,令臣相冷仲準備一份厚禮,派兩名使臣趕往楚國,先奔楚王大喪,再賀淮王登基大喜」凌燁軒散漫的說道。楚桓登基,原本是他不期望的,但是現在事情既然已成定局,也就只能如此。


  畢竟,要殺齊戎狄,楚國也出了很大的力,再者,對於匈奴那幫蠻子,軒燁國還要依靠楚國這個天然屏障來維持暫時的安定。更何況,以楚桓的作風,匈奴猖獗他不可能放手不管,所以他只需要坐等就可以。


  「是」龐炎接令,但是卻還是躊躇了一下,似有什麼事情要稟報一般,但頓了半晌才又道:「皇上,皇后回來的消息已經傳給了冷將軍,但是冷將軍沒有回言。皇上,冷將軍手握重兵,若是他當真心存二意的話,只怕屬下們難以抵擋。」


  楊飛黜眉,似乎也突然想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一般,立刻上前道:「皇上,冷將軍對於皇後娘娘是十分敬重和憐愛的,而且冷將軍曾在北楚行宮中為了皇后與龐統領爭鋒相對,幾次忤逆皇上的聖旨,所以……」


  「這件事容后再議,朕有些累了」凌燁軒突然打斷了楊飛的話,在他們二人略顯震驚的時候,慢慢的起身,踏步走出了軍營大帳。


  自從雲傾答應與他攜手之後,凌燁軒總是一度覺得這是一場美夢,隨時都會消散掉。所以,一刻見不到雲傾,他就會覺得心神不寧,生怕自己已經從夢境中醒來,她,也消失了。


  軒燁國邊關的驛館極大,為的是招待各國前來軒燁朝拜的使臣和商客的,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和保守皇后離宮的秘密,凌燁軒還是下令全軍駐紮在關外,待明日一早再啟程入關。


  在前往金黃色大帳的時候,凌燁軒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嘩啦一聲掀開大帳,深邃沉穩的目光在瞬間變得急切,但是他踏進就看到了一陣氤氳的蒸汽,空氣中淡雅的沁香迎面撲來。


  兩名醫女在大帳兩側守候,在看到皇帝時,嚇得猛的叩拜在地。凌燁軒對她們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出聲,而那兩名醫女則是戰戰兢兢的福身離去。


  依靠在木桶中浸泡的雲傾疲倦的閉上了雙眼,青絲粘在柔白的肩膀上,隔著屏風,她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以為是宮娥送衣裳來了,便淡淡的道:「放下就好,天色晚了,你們也下去休息吧」


  凌燁軒聽到這樣柔和的聲音幾乎是聽到了天籟一般的覺得身心舒暢,他緩緩的走到雲傾的身後,繞過屏風,卻猛然見到令人血液膨脹的畫面。雲傾依靠在水桶中,白皙若凝脂一般的雙肩浮在水面上,雪白的酥胸在水中若隱若現,脖頸上滿是他吻過的痕迹,從胸口一直延續下去……


  喉結滾動,凌燁軒挑了挑劍眉,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好色,青澀少年時都不從來不曾有過的騷動此刻彷彿遲來了十多年一般的在他身體里騷動,令他覺得口乾舌燥,雙目深沉。


  聽到了怪異的聲音,雲傾的秀眉微挑,睜開略帶惺忪的雙眼,轉眸望向自己的身側,卻陡然看到了一抹墨色的龍紋長袍,目光一沉,幾乎是瞬間整個人從水桶中起身。嘩啦一聲,水花四漸,窈窕柔美的身段就這樣暴露在凌燁的眼前,雲傾眨了眨雙眼,片刻后才回神,而後抬手一扯,將屏風上的寢袍遮掩在了自己身上,面色羞紅,鳳眸含怒的瞪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男子,有些吞吐的道:「你……你……你轉過身去」


  凌燁軒眼前突然出現一幅春色瀲灧美人圖,整個人也是猛然一怔,而後很是聽話的轉過身。雲傾的面色已經紅透了,但是這兩日的累倦卻讓她有些恍惚,所有疏於防備了。


  她見凌燁軒轉身,自己也轉身披上寢袍,但是衣裳還沒有穿好,腰身就被一對臂膀圈住,而後耳邊響起了凌燁軒低沉聲音而沙啞的聲音:「婉兒,朕……」


  「放開」雲傾如同刺蝟一般的叫道,她扒開凌燁軒的手臂躍出了水桶,遠遠的躲著。大帳內,牛角燈的光亮忽明忽暗,隱隱約約的照耀著,雲傾如臨大敵一般的躲道了床榻的邊角上,一雙琥珀色似寶石的眼睛警惕的望著凌燁軒朦朧的身影。


  突然被這樣的拒絕,凌燁軒胸口像是被堵了一塊石頭,悶悶的,不過卻被雲傾那躲閃的摸樣給逗笑了。看來他的孟浪已經將自己的小皇后給嚇壞了,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要一看到她那誘人的摸樣,就控制不住內心的騷動,想時時刻刻的跟她在一起。


  凌燁軒大步走到床榻前,不顧及雲傾如貓兒利爪一般的張狂摸樣,將她嬌小的身體圈在懷中,吻了吻她的額頭,抬手點了點她精緻挺翹的鼻尖,寵溺的道:「看你怕成這個樣子,朕今天就開恩放過你。」


  雲傾冷睇了他一眼,轉身躺在床榻上。經過了昨夜,她突然有些後悔答應留下來了,因為那種激情和灼熱的孟浪讓她無法承受。


  凌燁軒和衣躺在了雲傾的身側,抬手撫著她的長發,低頭吻住她的額頭,摟抱住她嬌小的身體,低沉道:「睡吧,你累了。」


  雲傾閉著雙眸,的確是累了,但是卻還是疑惑的問他:「龐炎那麼匆忙的將你請出去,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恩」凌燁軒微微嘆息,指尖輕觸她細密顫動的長睫,描著她眉形,隨後在她的紅唇上輕啄了一下,懶散的道:「冷戰天傳信到軍營中,楚王快不行了,楚桓即將登基。匈奴人最近頻繁出現在烏轄鎮一代,王城中也失蹤了一名鑄鐵術精湛的匠師,我們懷疑,匈奴似乎得到了什麼鑄造技術,已經開始大肆鑄造兵器,看來不出三五年,天下又有一場不小的戰役。」


  匈奴人鑄造兵器?雲傾長睫一顫,猛的睜開雙眼,隨後,卻是薄唇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這麼說來,魯王已經認為他得到的羊皮卷是真的,並且已經開始行動了。


  「你笑什麼?」凌燁軒疑惑的看著懷中露出怪異笑意的雲傾,低沉的問道。她的笑像極了一隻奸詐的狐狸,抬手,捏了一下她的細嫩的臉頰,滑到她的下顎上,要她講實話。


  「秘密」雲傾俏皮的回答。匈奴如果當真勞心勞力的按照那份假的羊皮捲去鑄造青銅兵器的話,損失必然很大,而秦始皇留下來的最高青銅兵器造詣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就算,他們抓到了北楚技術最為精湛的匠師,但在鑄造之初,也不能看出任何瑕疵。


  就像她給御君邪的那份鑄造術一樣,那是一份最古樸的現代工藝,可以鑄造出最輕盈簡便的兵器,但是兵器出爐鍛造之後,卻不能用一般的方式開鋒,必須用她準備的藥物浸泡、黑沙摩擦再加以高溫烘燒,才可以成為最為鋒利的兵器。


  「對朕也有秘密嗎?」凌燁軒劍眉黜起,對於雲傾的回答很不滿意,昨夜,她雖然對他坦白了很多事情,包括她的野心,她的軍隊,和她的一切,可是,他還是看不清她的內心,不懂她隱藏的情感,而這些,比她的雄心大略更讓他想迫不及待的掏出。


  雲傾知道凌燁軒的心結,她睜開雙眸,笑嘻嘻的不說話,但是一雙如靈蛇一般雪白的臂膀卻環住他堅實的胸膛,摟住他的後背,將頭靠在他的胸膛前,聆聽著他咚咚的心跳聲,而後累倦的閉眼,喃喃的道:「匈奴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專心應對齊戎狄吧,他用調虎離山之計潛逃回齊國之後,必然會有所行動,不得不防」


  她終是沒有說,不過看到自己胸前的溫暖和沁香,心頭卻不在那般的難過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低頭就能看到她依偎著自己沉睡,雙臂圈起來,她就逃不出自己的視線。她是他這一生對不再寂寞的唯一渴求,所以她既然已經甘願的剪去一對原本可以飛翔得更高的翅膀,停留在他的懷中,那麼他還計較什麼呢?


  她的過去,她坦承了,可以說面對他時,她是以性命為賭注才敢講說出來的。她和楚桓還有耶律南宮,包括凌燁雲的事情,就算是真的那又能怎麼樣?她現在是他的了,她現在只屬於他……


  「好,我聽你的」凌燁軒吻上雲傾的髮絲,帶著傾盡天下的豪賭氣魄說道。他要相信這個女人,要跟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所以,他選擇以自己的江山和性命去賭這一場只怕是上天都沒有辦法定奪誰贏誰輸的局……


  雲傾笑了,雙手擁抱住凌燁軒的身體,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軒燁國的大軍拔帳啟程,雲傾身著一身凌燁軒特地準備的合體男裝,一頭青絲束起,轉身變成了一個俊美的少年。凌燁軒很是滿意的看著雲傾,將她抱起來看來看去,讓站在一旁的楊飛和龐炎尷尬得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哪裡。


  若非他們二人都知道這個美少年是當今的皇后,必然也會以為他們的主子有斷袖之癖。不過小皇后打扮成男子摸樣時,還真的有些像優伶。


  想到優伶,龐炎的面色有些尷尬,而楊飛則是握拳輕咳了兩聲,隨即稟報道:「皇上,軍隊已經收拾停妥,屬下派了三十幾名探路先鋒前行,若有變故可以立刻回傳,只是回傳的行速可能會有些遲緩。」


  然,楊飛的話剛說完,就聽到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鳳鳴,響亮的在空地上盪起,驚得整個軍隊和驛館的防守士兵都緊張的四處張望。


  凌燁軒抱著雲傾的手一僵,目光驀地一沉,而雲傾也是一頓,知道是魏堰的信號,立刻衝出了營帳。楊飛和龐炎面色緊繃,帶著警惕,跟隨著皇帝大步踏出的腳步走了出去,抬頭仰望天空,只見上空竟然盤旋著一隻蒼鷹。


  雲傾抬手遮掩去清晨初升的熊紅陽光,眯起雙眼,知道這是引路的蒼鷹,於是從舌下繞出一隻哨子,吹響,頓時間,空地上再次響起了刺耳嘹亮的聲音,隨即,只見那隻原本在空中盤旋的蒼鷹陡然俯衝下來,隨後大軍一片騷動,忽然有人叫道:「不好,前方有雪狼跑來……」


  旱地怎麼可能有雪狼?楊飛和龐炎聽到士兵呼叫時,立刻上前制止平復騷亂,但不多時當真見到一隻如同粉雪球一般,四肢粗短,長得似一隻小狐狸的雪狼飛快的向這裡奔跑而來,它彷彿是根據蒼鷹在天空中指示的方向而來。


  那是皇后的小寵物,楊飛和龐炎都認得,甚至那些黑衣探衛也認得,要知道在北楚行宮的時候,皇帝和這隻雪狼可是大幹過一架,那打得是雞飛狗跳,轟動無比,並且皇帝除了那張俊美的面容之外,其他地方全部都掛了彩,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不過也因為這件事情,所有的黑衣探衛的御林軍都已經認識這個小東西。


  楊飛見蒼鷹和雪狼快速的到達營地,劍眉緊緊的黜起,隨後幾乎是用同情的眼神望向皇帝,而皇帝面色則綳得青黑,顯然他也不歡迎這個不速之客。


  雲傾見銀貂回來了,欣喜萬分,而銀貂也幾天沒有見到主人了,所以猛的一跳,鑽進了雲傾的懷裡撒嬌起來,將雲傾逗得咯咯直笑,而那隻蒼鷹也盤旋而下,落在了雲傾的肩膀上。


  這是雲傾訓練的所有蒼鷹中的探路先鋒,起初訓練時還很小,可是現在卻已經重得雲傾的身子都微微傾斜了一下。她抬頭拍了拍蒼鷹,而蒼鷹則是乖順的抬起一隻粗壯利爪的腿,上面綁著一根用蠟封住的細長竹筒。


  「這是什麼?」凌燁軒見雲傾拿起了蒼鷹腳上的竹筒,劍眉黜得更緊,而雲傾則道:「進營帳再說。」,於是四人走進了營帳中。


  雲傾將手中的竹筒在牛角燈上烘化,一滴滴的蠟油滴落,隨後折開竹筒,抽出了裡面一張字條,拈開,只見上面寫著:「楚王猝死、孫恆初回雲山、匈奴搬運礦石,鑄造煉鐵爐、在大運河一代發現契丹太子及齊國逃兵的痕迹。」


  雲傾看著字條,感覺道對面射來一道炙熱的目光,她微挑秀眉,知道這個人決然不會放過她手中的信息,而她則是瞪著關於孫恆初的那條信息,很想將它給撕了,但是凌燁軒已經不耐煩的大步走來,抽走了她手中的信息,冷淡的看了一眼。


  劍眉微挑,凌燁軒目光突然更為陰沉,但卻也露出微微的詫異和讚許。用蒼鷹來傳遞消息,不僅速度快而且安全,的確是個很好的辦法,但是雲傾收集這些信息做什麼?

  凌燁軒望向雲傾,目光深沉,而雲傾則是十分識相的道:「我這次前往北楚,一共帶了三十六名探路先鋒,這是探路先鋒的隊長魏堰回傳的消息,他們應該剛度過大運河,所以將一路上發現的消息都傳達給我。」


  「你沒告訴他們,你要隨朕回金陵嗎?」凌燁軒目光落在關於孫恆初的那條訊息上,雖然他不想嫉妒和生氣,但是這上面卻無聲的告訴他,雲傾原本是想度過大運河之後就回雲山與孫恆初會合的。


  「蒼鷹和銀貂都不在我身邊,我沒有辦法向他們傳遞信息。」雲傾老實回答。


  「那現在呢?」凌燁軒有些咄咄逼人,但是口氣卻滿是酸味。現在她得到了通訊工具和孫恆初的消息,她想怎麼做呢?


  「先傳信息讓他們密切注意齊戎狄的行蹤,這對我們很重要,畢竟齊國之前與契丹人簽訂鑄造兵器的合約,按照齊戎狄的脾性,他必然是將一切都拿到手之後再過河拆橋的。」雲傾冷靜的說道,這一切從蕭戎和耶律南宮一路上只要遇見齊國殺手就大罵齊戎狄這一點都可以推斷的出來。


  凌燁軒目光沉了沉,似乎在思量這件事,而楊飛和龐炎則是立刻道:「皇上,皇後娘娘說的是,自從太祖開闢疆土之後,就下令除了軒燁國以外,任何諸侯國都不得私自鑄造兵器,所以所有的軍用兵器都是給予一定的數額由金陵的御林軍派發送往各諸侯國的。如今齊戎狄既然已經得到契丹提供得鑄造之術,我們就不能掉以輕心」


  「現在我們所有的兵器都是秦漢之時流傳下來的鑄鐵術,兵刃雖然鋒利,但是卻也有很多的弊端,如果齊國造的兵器工藝在軒燁國之上的話,只怕麻煩會更大」龐炎思索了一會,也在一旁補充道。


  凌燁軒凝視著手中的訊息,猛的將其捏碎,目光卻停留在雲傾身上,突然問道:「你手裡有多少人馬?」


  雲傾微怔,楊飛和龐炎也略顯驚詫。皇後手中有兵馬?


  「五千人,全部都是齊國紛亂時的山賊和草寇」雲傾挑眉回答,不懂凌燁軒究竟想做什麼。


  「有兵器嗎?」凌燁軒沉思道。


  「現在還沒有,不過很快就有了」雲傾淡淡的說道,隨後在三人都用驚疑目光看著她之時,狡黠的一笑,又道:「我在來北楚之前,已經以鑄造之術跟魅影門的門主御君邪換了提供兵器的契約,魅影門勢力雄厚,資產富庶,擔當這個任務輕而易舉,絕對可以在齊戎狄之前鑄造出五千士兵所需的鎧甲和兵器。」


  「魅影門?」楊飛和龐炎驚詫的吼出聲,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皇帝卻只是神色沉了沉,隨後面色更為陰霾的看著雲傾,冷道:「你還真是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人,看來太后給你提供了不少便利。」


  雲傾先是微露驚詫,但隨後肯定的道:「你知道太後派魅影門刺殺我的事情?」


  「婉兒,你是朕的皇后,你的一切朕必須知道」凌燁軒意味深長的說道,隨後走到她的身側,抬手捧住她嬌小精緻的臉,深深的看著她,隨後竟有些嘆息的道:「你知道嗎?朕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慶幸自己將你找回來了,否則他日兵戎相見,你為了自己的潛藏的雄心不理會朕的話,朕就算是死,也會永遠孤獨和寂寞。」


  有什麼東西瞬間在束在了心頭,帶著疼痛的感覺。雲傾望著凌燁軒那雙帶著沉重愛意的眸子,說不出的內疚在血液里翻滾,隨後緩緩的依靠在了他的胸膛前。


  皇后失蹤七年,在那片小小的雲山竟然做了這個驚天動地的事情。龐炎和楊飛在聽到雲傾提到鑄造兵器和與魅影門合作的事情時,只覺那是天方夜譚。御君邪是什麼人?傳聞中,他張狂邪肆,是人間的索命魔鬼,無論江湖上的那一派人物,只要提到這三個字,都會聞風喪膽,望風而逃,因為這個人不僅武功高強,神龍見首不見尾,還是一個遍布天下,養了三千殺手的魅影門門主。


  「皇後娘娘哪裡來的鑄造之術?」看著帝后相依,龐炎突然開口問道。在他的眼裡,這個小皇后實在太危險了,原本,他還只以為她會迷惑君心,擁有狼子野心,可是沒有想到,她現在竟然還在雲山囤兵五千,更是鑄造兵器,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


  「龐統領」楊飛喝道,他不希望龐炎再與皇后爭鋒相對。前幾日在北楚行宮,皇后離開的那個晚上,皇上險些就殺了龐炎,將他的人頭扭下來喂狗,若非冷將軍及時出現,楚桓又突然進宮見駕,只怕現在龐炎早就去了陰曹地府了。


  但是龐炎卻絲毫無懼,他的性情向來如此,他的忠心使得他不容許軒燁國有任何人一個可以威脅到皇帝的人存在,哪怕這個人是皇帝最心愛的女人。


  雲傾也知道龐炎身上的毛孔又張開了,他就如同一直猛獸一般,想要撕碎所有對於皇帝來說危險的人物。於是她慢慢的離開凌燁軒,眸光清透的望著龐炎那雙才充滿殺意的雙眼,冷道:「鑄鐵之術從秦漢時期就已經興起,並被大肆運用到戰爭中,難道除了軒燁國的宮匠之外,全天下得老百姓都不會製造刀具了嗎?」


  「那不一樣」龐炎一口反駁:「鑄造兵器與尋常百姓所用的刀具有天壤之別,雖然江湖上也有不少人去尋一些造詣高的匠師打造刀劍,那些工藝已屬上呈,但是擁有這些手藝的人畢竟是少之又少,怎麼可能……」


  「憑藉魅影門的勢力,想找到這些匠師是輕而易舉」雲傾冷冷的打算龐炎的話,這個人太過鋒芒畢露,另她覺得很不舒服。


  「皇上,如此妖后,將來必然是軒燁國的禍害,屬下懇請陛下快到斬亂麻,將妖后處決,以除後患」龐炎突然叩跪在地,大聲向皇帝說道。在他的心裡,知道雲傾的事情越多,就越覺得這個女人不可思議,將來若是反叛,必然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孽。


  「龐炎,你放肆」凌燁軒眯起雙眼,眼底醞釀著駭怒。


  龐炎面色一沉,但隨後卻繼續道:「皇上,這個妖后私自囤積兵馬,現在又與江湖上聲名狼藉的魅影門牽扯上關係,還手持鑄造兵器的上呈之術。而且她前來北楚這段時間,先與淮王楚桓關係密切,一同參加選妃大宴,后與契丹太子耶律南宮牽扯不清,還致使南宮太子夜闖軍營欲要殺王奪后。可見,這個妖后早已經居心叵測,想要致皇上於死地,且野心勃勃……」


  「放肆」凌燁軒震怒,他一腳踢在了龐炎的胸膛上。頓時間,只聞一陣暴風雨的駭怒氣息席捲而來,隨之,龐炎高大的身體便飛出去,撞在了營帳的支架上,咔嚓一聲,支架斷裂,整個大帳朝下傾倒。


  雲傾心頭一駭,她沒有想到凌燁軒居然會發這麼大的怒火,而楊飛見帳篷傾倒,立刻衝上前用雙臂抱住,他氣喘吁吁的著腳下口吐鮮血的龐炎,也覺得他有些過頭了,於是便道:「龐炎,你清醒清醒,如今皇后已與皇上和好了,你就別在說這些了」


  龐炎捂著胸口,眼神卻斜睇著雲傾,冷笑一聲,有著視死如歸的不屑,他咳嗽道:「她,不願孕育皇上的子嗣,甚至逼迫我們二人以不再讒陷皇上為條件,放過孫恆初,這個妖后心機叵測,防不慎防,實在不能留」說罷,他又吐了一口血,隨即抽出了腰間的長劍,道:「皇上,自古以來忠言逆耳,屬下惟獨一死明志」


  說罷,就要抹上自己的脖子。


  凌燁軒的身體陡然僵直,摟著雲傾腰間的手也猛的收緊。雲傾心口一沉,隨即喝道:「住手」


  龐炎雙眼一眯,竟狂妄的大笑起來,他道:「妖后,怕我一死,你聲名狼藉,再不能纏架萬尊,享受榮華富貴,承載狼子野心了是嗎?」


  雲傾目光陡然陰沉,突然,紅唇一勾,露出了狡黠而奸詐的笑意。龐炎一僵,手下也緩了片刻,而雲傾則道:「如果龐統領為了抹黑我的名聲而死的話,我無話可說。只是,你這一死,要致君於何地?你為覲見身死旱地,皇上也必然要背負上因美色而殺害忠良的昏君之名,如果此刻四國諸侯得到消息,假借『勤王』之名群起而攻之,我倒是敢問龐統領,是否要為你一個人而誤了現在的大好局勢,使得皇上在將來的史冊上臭名昭彰?」


  龐炎怔住,楊飛也微呆。他們沒有想到雲傾竟然將一個統領的死,牽扯上整個天下的局勢,這樣的帽子扣得太大,大到龐炎都不敢動手自盡。


  凌燁軒劍眉黜起,疑惑的望向雲傾,而雲傾則是朝他淡淡的一笑,隨後走向前,繼續道:「齊戎狄在楚國歸降的消息現在是天下盡知,皇上和楚淮王大設筵席款待的事情也體現了皇上的仁愛之心和心胸豁達。而軒燁國軍隊和楚軍暗中夾擊齊軍,齊戎狄逃回齊國之後,只要有絲毫風吹草動,皇上就會有理由派兵攻打,並且,契丹若是能快軒燁國一步滅了齊國,那麼皇上不僅有理由連契丹一起拿下,更是可以在契丹兵將勞累之時,不費吹灰之力就可收並。不僅如此,皇上的此舉還會得到天下人的稱頌,可是,如果此刻龐統領為了殺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后而喪命的話,這一切都會成空。敢問,若是如此的話,究竟我是軒燁國的禍害,還是龐統領你是禍害?」


  雲傾的聲音輕柔冷淡,卻一字一句如同鋼針一般刺進龐炎的心底,讓他目瞪口呆。他不是第一次見識過這個女人的巧言善辯,可是卻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將一切都推到他的頭上,若是他死了,皇上的英明毀盡,齊戎狄將越發猖獗,若是未來激怒了四國諸侯,使得他們擁有了『勤王』的借口,那麼等待軒燁國的必然是兵敗宮傾……


  龐炎抬頭,望著雲傾琥珀色深沉的眸子,這個女人實在令他心驚膽戰,不僅僅是她的智慧,還有她眼底的冷冽和與帝王相似的威嚴和戾氣。咣當一聲,長劍落地,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雲傾目光微眯,隨即傲然的抬起頭,冷笑道:「這才是對皇上赤膽忠心的統領,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上路了,楊統領,扶龐統領坐在馬車內趕路吧。」


  雲傾說罷,轉身望向凌燁軒,在看到皇帝那深含著太多情緒的雙眸時,有些俏皮的吐了一下舌頭,隨即二人便率先踏出營帳,上了明黃的輦駕。


  「婉兒這張嘴比以前更厲害了」上了輦駕,凌燁軒便淡淡的笑道,剛才的那些怒氣瞬間已經被衝散了。


  「與皇上相比,只是小巫見大巫。」雲傾涼薄的說道。


  凌燁軒眼底溺著笑意,將雲傾抱到了自己的腿上,雙手圈住她的纖細的腰身,在她臉頰上輕啄了一下,笑道:「是,朕是大怪物,你是小怪物,所以朕才能將你留下來,留在朕的身邊」


  「龐將軍是個忠臣良將,可是……」雲傾卻沒有凌燁軒那般輕鬆,而是黜起秀眉,有些若有思的說道。


  「可是什麼?」凌燁軒疑惑的看著她,大手將她的額頭壓在自己的肩上,他喜歡她這樣靠著他,因為胸口有種被填滿的充實感,不會覺得再如以前那般空虛。


  雲傾目光沉了沉,聞著凌燁軒身上那陽剛的氣息,抬手也圈住他的腰身,淡淡的道:「我只怕,終有一天,我會與龐炎敵對相向,到時候,皇上就必須在我們之間選擇一個。可是,皇上會選擇誰呢?」


  凌燁軒的身子猛地繃緊,而雲傾則是慢慢的閉上雙眸……


  『勤王』的意思:指君主制國家中君王有難,而臣下起兵救援君王。


  周幽王放烽火戲諸侯,就是拿正經的勤王搞笑,導致亡國。


  其實勤王還有很多種情況:有些是瞎起鬨的;有些是來清君側的;也有些是志在奪權的。


  像靖康之難時,宋朝各路軍隊,明顯的是幫皇帝的忙,是出自好意的。至於董卓,名義上是去洛陽幫何進的忙,但是到了洛陽之後,就變成心懷不軌的壞分子了。古羅馬帝國規定軍隊不得越過羅馬河,就是因為怕勤王之師造反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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