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勝負豪賭
漆黑深幽的天牢中,鐵鎖咔嚓一聲破開,鐵鏈鐺的一聲驟然響起,在這隻有哀嚎聲和腐臭的陰森地方分外的響亮刺耳。
乾草鋪設的地面,老鼠來回竄動,在聽到這詭異的聲音時也嚇得嗖的一聲躲藏起來。噠噠噠,幾聲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隨即便聽到一聲低沉的吆喝:「孫恆初,皇上下旨開恩,赦免了你的罪,趕緊收拾一下跟隨獄監大人出去謝恩吧」
陰沉的聲音在這地牢中驟然如同天籟一樣美妙,周圍的牢房內頓時響起了鐵鏈的摩擦聲和沙啞的求饒的哀嚎:「放了我們吧,放了我們吧,我們要求見皇上,我們是被冤枉的啊……」
「都給我閉上嘴,皇上是你們想見就能見到的嗎?老子在這裡已經十幾年,也從來都沒有能得見聖顏,你們就別做春秋大夢,再叫,老子割了你們的舌頭」那獄卒十分兇悍的吼道,在這個陰森的地方,沒有一個人的脾氣是好的,更何況這裡不是普通的監牢,這裡是天牢。
天牢,皇宮內關押重要死囚的地方,一般都為刺客和那些有政治背景的叛臣。這個地方是與皇宮的金碧輝煌完全格格不入的,也是皇宮內的所有人恐懼的兩個地方之一。還有一個,便是關押婦孺的永巷。
鐵門被吱呀吱呀的被拉開,鐵鏽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獄卒點燃了一隻火把,呼的一聲照亮了地牢中的方寸之地,只見他是一個身材矮小但卻滿臉滿肉,面帶幾許猙獰的男子,他一雙狹長的鼠目望向里側,探頭吼道:「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是死了還是爛了?他媽的,好不容易能熬到頭,居然掛了」
那名獄卒罵罵咧咧的踏進牢內,在看到地上躺著的黑衣男子時,黜了黜眉宇,一腳踢上,孰知,地上的人哼也不哼一聲。那男子怔了一下,隨即一把揪起地上癱軟的人,怒罵道:「真他媽的死了?這個鬼地方已經夠臭的了,居然又死了一個」,說罷,就將男子往外拖去。
「怎麼回事?」此刻,別的獄卒似乎也聽到了聲響,全都跑來,而那名獄卒則將那屍體往地上一扔,道:「誰知道,剛才我接到典獄長說皇上召見這個傢伙,誰知進去時,發現他竟然已經不動了,八成是死了」
「死了?這怎麼可能,這小子可是皇上親自審問的犯人,每日好吃好喝的供著,楊統領還特地下令不準對他動刑什麼的,怎麼可能死了?」其中一個男子疑惑的說道,隨後上前提起地上的男子,孰知一測鼻息,竟然真的沒氣了。
「糟糕,他是可是欽犯,若是真的死了,我們可是都要被砍頭的」那名獄卒慌了,嚷嚷的叫道。這一句話,讓周遭的幾個獄卒全都騷動起來,昏暗的光線下都能看到那一張張黝黑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這,這可怎麼辦?」那名將孫恆初拖出來的獄卒也慌了,平日在天牢里死一個人只是小事一樁,如今死了這麼一個人居然要砍頭,他的雙腿都快發抖了。
「沒辦法,趕緊找件乾淨齊整的衣服給他換上,萬一皇上查起來,可別說我們苛刻了這個人,快點,趁現在天剛黑,快點……」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說道,他話語平穩,絲毫不急躁。
那幾名獄卒看了看那名三五日前才剛來天牢當差的男子,雖然不這麼喜歡這個新丁,但是在無計可施的時候陡然聽到這個主意,卻也覺得不錯,於是立刻著手準備,不出半個時辰,就找了一件黑色的錦袍給孫恆初換上,甚至給他沐浴和梳理了頭髮。
然,就在他們大張旗鼓的用擔架將這個『屍體』抬出天牢,要向皇帝請罪,言說孫恆初自殺的時候,那高大的男子卻跟隨其後,乘其不備劈掌將那抬擔架的兩名獄卒劈昏,隨後借著月色清明,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塞進孫恆初的口中。
「咳咳……」片刻后,一陣劇烈的咳嗽從孫恆初的喉中發出,沙啞乾澀的如同撕裂的聲音一般。擔架上,略顯虛弱的男子吃力的撐起身子,抬起面容,皎潔的月色映照出他俊美剛毅的面容那雙銳利眸子,他在看到自己身處的地方時,先是一怔,隨即陡然望向自己的身後。
「你是什麼人?」孫恆初目光一沉,全身似緊繃的望著眼前身著並不合身的獄卒兵服的高大男子,眼底滿是警惕。但是,他卻使不上半點力氣。
「我在你的飯菜里加入上軟骨化魂散,可以讓你暫時性氣息全無,如同死屍,剛才給你服用的是解藥,但是藥性很慢,所以你現在還不能動,要過半個時辰才會行動自如」那身材高大的男子冷冷的說道,隨即從衣襟內抽出一封信扔在地上。
孫恆初一怔,有些遲疑的抬手接過,竟發現是一個木製的令牌,他吃力的起身,身子有些搖晃,但在看到自己身上心換的墨色長袍的時,卻更為疑惑,他略顯虛弱的道:「是誰要你們放了我?」,依他這幾年被囚禁的情況和對當朝皇帝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他這個帶走皇后的人,若非至今還沒有找到婉兒的下落,或許,他早就人頭落地了。
凌燁軒那個男人,他只在相府時見過一次,他看淡泊羸弱卻心機深沉,霸氣外露,後來七年的審問中,他更是見識到了這個如暴風雨一般暴戾冷冽的脾性,那幾乎如狂風捲殘雲的暴怒更是他無數次的徘徊在生死邊緣,但是,他卻始終沒有殺他,因為他需要用他來放長線釣大魚,引婉兒出來。
「能出這樣主意救你的人還能有誰?」那男子有些不屑的冷哼,隨即道:「楊統領千里傳信回來說,他奉了皇後娘娘密令,要我混進天牢,在你飯菜中下藥,然後假借皇上傳召將你運出地牢。現在,你自由了,趕緊傳信回北楚告知皇後娘娘,千萬別遲了誤事。」
孫恆初震驚,他雙眼猛睜,上前一把揪住那男子的衣襟,道:「你說什麼?皇后怎麼會和楊飛在一起?又怎麼會在北楚的行宮?」,莫非……不可能,不能,婉兒現在還應該在雲山養傷,他沒有忘記師父在他臨行前說的那句話,他說婉兒雙腿寒毒入侵,可能終身殘廢的事情。
那男子有些不耐的挑起了眉宇,他扯住孫恆初喝道:「你聲音小點」,而後將他拉到了一處隱蔽之地,道:「你趕快走吧,若是被皇宮中的禁衛軍發現,傳信給北楚,不僅楊統領和龐統領活不了,你也再見不到皇後娘娘。現在皇上人在北楚,據說齊戎狄也已經趕到北楚,皇后要楊統領吩咐我等帶話給你,說你出來之後,立刻傳信給她,出宮之後立刻前往北楚接應,閑話不說,我先走了」
那男子說完便將身上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包銀子扔給了孫恆初。孫恆初抬手接住,但是月下的神色卻還是有些愣怔,似乎根本不能接受這突然而來的消息。婉兒竟然在北楚,難道是去尋找冷戰天?難道這麼多年來,冷戰天都沒有回朝?
「快走,今日之事攸關整個地牢的獄卒性命和龐統領等人的項上人頭,你好自為知」那男子臨行前不忘擱下狠話,隨後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孫恆初握住手中的銀兩,眯起雙眼望著那男子的詭異的行速,知道他必然是皇宮內的人,看來這個皇宮還真是卧虎藏龍。握緊手中的銀兩和信件,孫恆初大致已經猜測到了雲傾這麼做的原因和指示他應該走的路,於是快速的向後山飛奔而去……
夜色漸漸的降臨,月如鉤,繁星點綴蒼穹,幽幽的照耀在這片晶瑩的雪域,寒氣如霜。
行宮中,宮娥進進出出,卻只能在寢殿和偏殿走動,那些碧綠色翩然的身影幾乎讓雲傾恍惚間似回到了那金碧輝煌巍嚴高聳的皇宮中。宮娥們更換了銅爐中的木炭,在大殿內熏了安神香,罩上純金所制的龍頭雙耳垂懸的香爐,添置茶水之後,才緩緩的退下。
桌案上的沙漏緩緩的計算著流逝的時間,雲傾沏了一杯藏紅花,跪坐在寢殿的狐裘,她身披一件灰色的貂裘斗篷,剛剛葯浸之後的長發還滴落著水珠,纖細雪白的手指把玩著手中的金杯,觸摸著上面的精緻玲瓏的雕琢,面色沉靜,在微微搖曳的燭光中,如同一尊絕美的雕像一般。
二更天,奉天殿的盛宴開始,楚王以身體虛弱而未曾參與,將大權交給了楚桓。
或許,這位北楚的王儲到此刻才明白這個自己一直防備,卻又疏忽於防備的皇弟竟然是一個手段如此凜冽狠絕的人,可是他終究還是想不通,為何這二十年來他一直不出手。
但這一切他也不需要想明白了,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臂膀,如今身體的狀況日益愈下,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跟楚桓爭奪的了,所以,他也識趣的不願在朝堂上久坐。
行宮大殿內外都布置了層層人馬,黑衣探衛全部出動,龐炎接聖旨鎮守行宮保護皇后。其實與其說是保護皇后,不如說是看緊雲傾,不讓她有機會逃離,也不允准她接近奉天殿,更不讓她知道一點點的內在消息。
雲傾輕飲了一口茶,面如平湖,但是卻時刻注意著周遭的動向。凌燁軒用龐炎,是因為他知道龐炎與自己不對盤,並且深痛她惡絕,所以,用龐炎鎮守行宮是最佳人選。可是,他卻不知道他這個手下已經忠誠到了想殺她以絕天子相思的地步。
時間在慢慢的流逝,突然,隱約中空氣中似流動著一股寒梅冷香的氣息,她秀眉宇微動,只聽到身後的楠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隨即便是龐炎低沉的聲音:「屬下叩見皇後娘娘,剛才楚淮王的侍女送了兩支梅花來敬獻給娘娘」
「進來吧」雲傾淡淡的說道,她緩緩的放下手中的茶碗。
「是」龐炎捧著兩支枝條曲折傲然,滿是胭脂色花骨的梅花枝條走進寢殿,將其插在了純金雕琢的百福花瓶中,可惜,華貴之氣太過凝重,卻不能襯托著梅花的嬌艷。
「這是楚淮王派人送來的?」雲傾挑眉看著這幾朵枝條,不禁起身,抬手輕觸那些曲折的嫣紅,但是目光卻不經意的瞥見了龐炎手中捏著的一塊銀制的令牌,那是北楚巫峽關的通行令,只有身份特殊的人才可以用的銀令。
龐炎也望向雲傾,那眼底用意昭然,他緩緩的講令牌塞在花瓶上的梅花枝椏上,隨即低頭道:「是的,那名侍女說,淮王殿下聽說皇後娘娘甚喜梅花,所以就命她以後每日都送來一些供娘娘觀賞,還問娘娘的身體如何,據說淮王殿下又派人去巫峽山頂尋了幾株上等的雪蓮回來,正好呈送給娘娘」,龐炎淡淡的說道,但是話語間卻遮掩不住嘲諷。
雲傾紅唇抿起一抹冷笑,她豈會聽不出龐炎話中的意有所指和含沙射影。的確,她是一個不稱職,更可謂是該千刀萬剮的妖后,七年前私自出宮,現在還無緣無故的招惹了楚桓這樣的危險人物,她,應該算得上時軒燁國的一大禍害了。
而今日,萬事已經俱備,龐炎也應該鬆一口氣了,因為她這個妖孽終於又要離開他的主子,不會再以妖媚之性情纏於萬尊之前,每日顛鸞倒鳳,讓那些士兵都天下的臣民們覺得如此一個英明的皇帝在遇見她這樣的妖女之後便變得荒淫。
呵……雲傾薄唇間的笑意更為明顯,她的手順著梅花枝條下滑,將那枚銀牌捏在手中,隨後淡泊的道:「幫本宮多謝淮王殿下的誠意,本宮心領了」,三兩句話語,卻已有些了訣別的意味,今日,若是她能順利離開,或許,再與凌燁軒和楚桓相見,局勢已不會如此單純。
人生的變數究竟有多少,雲傾不知道,可是她卻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今天走到了這個局勢,她已經無法扭轉,即便,她心裡還有一點點的不舍。
龐炎聽出了雲傾話語中的決然,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得又黜起了眉宇。其實,他也很迷惑,如果將這個女人放走,將來或許會成為軒燁國的禍害,可是不放她走,只怕皇上會陷得更深,若是這個妖女再使出什麼詭計的話,那麼整個軒燁國豈不是要葬送了?
「屬下一定會將娘娘的話帶到,天色已晚,娘娘早點休息,屬下告退」龐炎若有所思的凝視著雲傾絕美冷清的側容,眼底沉了沉,隨後轉身踏出了大殿,吱呀一聲將楠木門關閉。隨著那聲刺耳的關門聲,雲傾閉上了雙眸。
一切,該結束了!
大殿外,月光肆灑,銀光籠罩整個王宮,皎潔冰涼。寒風呼嘯吹拂,掠過巍巍森嚴的楚王宮,直向巫峽山吹去,北風捲起而起。
行宮內外的窗格呼的一聲被狂風吹起,大殿四周的兵馬瞬間騷動,但沒多久就聽到一名士兵壓低聲音彙報:「沒事,皇後娘娘已經睡了,一切謹慎」,於是,這至關重要的一夜,瞬間又變得安靜起來,甚至籠罩著前所未有的壓抑。
一抹嬌小狡黠的身影在宮檐上飛走,身後跟隨著一隻踏雪飛奔,碧眼幽冷的雪狼,一人一獸飛快的在厚厚的積雪上滑下東行宮的宮殿,翻出曲折華麗的迴廊,入了暗香來襲,艷紅成陣的御花園中。
御花園是楚王宮的與周遭四大宮殿的分界點,因為地方很大,建築不多,出了北楚稀少的一些耐寒梅花和雪松之外沒有任何可藏身的地方,而三方人馬都已經用了極致,所以就算是楚桓都沒有浪費一兵一卒布置在這個地方。
雲傾躍下城牆,灰色的貂裘在狂風中飛舞起來,銀貂跟隨在自己的身側,一雙碧綠眼睛幽幽的盯著花園中的每一個人眼無法看到的角落,敏銳的鼻尖在雪地上嗅著,豎起尖尖的耳朵望向雲傾。
「先去奉天殿」雲傾壓低聲音。銀貂一聽,立刻嗷的一聲帶領雲傾向前方跑去。
奉天殿周遭的兵馬布置防守森嚴,迴廊四周幾乎沒有任何空隙的時間可以鑽入,身披楚王宮禁衛軍銀色鎧甲的士兵個個都提高了警惕,四處巡邏,其中,甚至還摻雜了不少墨色鎧甲和青灰色鎧甲的士兵。
三方的禁衛軍都已經到齊,奉天殿大門緊閉,雖然能從四周看出里側燈火通明,俏麗的宮娥舞姿偏偏,錦紗羅綢飛舞,卻始終聽不到裡面的人在說什麼。以這樣的防守密度來看,今夜,三方勢力都必然做好的搏戰的準備。
雲傾腳步輕盈的落在了迴廊的暗處,月光照耀不到的死角中,她抬手緩緩的退下了身上的貂裘。一陣寒意瞬間將她嬌小的身體包裹,有種刺骨的感覺。眼前,一行齊國巡邏士兵踏步而來,在雲傾的面前踏步走過。
月色下,只見一抹嬌小窈窕的身影悄然無聲的跟隨在那支巡邏軍身後。齊國的士兵這次都是有備而來,所以個個趾高氣昂,但此刻卻不知道奪命的危機已經接近他。
一隻柔白的素手猛的捂住最後士兵的嘴巴,在那男子微怔之時,雲傾的另一隻手已經順著他的鎧甲下滑,探進后側,用雙指頂碎了他的后脊骨,隨即,快速的將屍體拖到了陰暗的角落中。
死不瞑目的齊兵長大的嘴巴,一雙驚恐的眼睛直直的瞪著漆黑的夜色,漸漸失去了焦距。雲傾扯下他身上的鎧甲頭盔,穿戴整齊,雖然有些大,顯得很不合身,但是卻足以讓她混過楚軍和皇宮禁衛軍的眼線。
從黑暗中出來,雲傾特地趕上了第二批齊國巡邏軍得腳步,在雪地上咔嚓咔嚓的向前走去,在即將接近奉天殿時,快速的向某個黑暗的角落躲藏。
「齊兵,你到這裡來做什麼?」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雲傾身側響起,她猛的回頭,竟見楊飛一身墨色鎧甲,正踏著英姿颯爽的步伐向她走來,他身後還跟隨著兩支小分隊,個個威武高大,腰佩長劍。
眯起雙眼,雲傾奔向立刻逃離,但是卻又想到自己身上連個可用的武器都沒有,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的鳳麟匕首是被凌燁軒沒收后交給了楊飛保管。於是她立刻低下腦袋,故意沉聲道:「沒什麼,只是突然肚子痛,想找個暗角方便」
「方便?」楊飛身後的禁衛軍聽到這句話都不由得笑起來,但楊飛卻始終冷著面孔,因為他看出了這名齊兵的不一樣,那件盔甲穿在嬌小的身體上顯得很不適合,而且這名士兵也太過於矮小了。
他踏步上前,借著月光看著眼前士兵的,而雲傾在他接近之時故意抬起臉。楊飛在看到那張絕美的面容時怔住了,他目光一冷,隨後立刻回頭喝道:「你們都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巡邏。」
那些禁衛軍被統領一聲大喝,都嚇得噤聲,隨後立刻分位東西兩隊,快速的離開。
「是你?」楊飛在禁衛軍離開之後,有些驚疑的看著雲傾的這身裝扮,她竟然真的能逃過那些黑衣探衛的視線跑出來,並且已經突破了前面得重重防守到達了奉天大殿外,她是怎麼做到的?
「放心,你們的防守很好,只是鎖不住我而已」雲傾知道楊飛在想什麼,便笑著打趣了一句,隨後伸出手跟他討要東西:「我的匕首在哪裡?」
楊飛一頓,隨即立刻想到了那枚鳳麟匕首,可是他卻為難的道:「匕首皇上雖然已經交給了屬下保管,但卻被鎖在了金匣子中,鑰匙在皇上哪裡」
雲傾黜了黜眉,這道的確是個問題,那把匕首足以削鐵如泥,材質十分鋒利,是把非常好的防身工具,不過現在拿不到也沒有辦法了,於是她又道:「將你手上的寶劍借我,我先去奉天殿探探底」,說著,頓了一下,隨後挑眉問道:「顏美人可也在宴會之上?」
「那裡有人,過去看看」此刻,不遠處行來一隊身著銀色鎧甲的士兵,一看就知道楚桓的軍隊,楊飛不及回答,只能將手中的長劍塞到了雲傾的手中,道:「現在說不清楚,快走」,隨後他站直了,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大聲呵斥道:「齊國的士兵難道沒有軍規嗎?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要方便去茅廁,滾……」
雲傾立刻低下頭,做出了驚恐的神色,隨後在楊飛的眼神示意下大步向奉天殿的方向跑去。
李遼帶兵匆匆走來,在聽到是楊飛的聲音時,眉宇微擰,隨即道:「原來是楊統領,怎麼,齊國的士兵不懂規矩?剛才看那個士兵年紀似乎很小啊,看來南伯侯為了來楚國,還真是下了狠手。」
「齊戎狄忤逆,不知天高地厚,淮王殿下還能有如此心胸對他以禮相待,其人心胸不問即可分辨,李將軍有何必多問呢?」楊飛也算是個聰明人,他明白李遼是代表著楚國向軒燁國靠攏,雖然以後是敵是友難以尚不明確,但是對待齊戎狄這等無恥之輩,他們卻站在統一戰線上。
李遼聽了楊飛的話,朗聲大笑起來,他道:「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楊統領放心,今日之事無論成敗,淮王殿下與末將等人都會為皇上、楊統領效犬馬之勞」
「那本統領在這裡就多謝李將軍了」楊飛抱拳對李遼一敬。李遼也爽快,又與楊飛寒暄兩句之後,便又帶了士兵去其他地方巡邏去了。
雲傾已經攀附上了宮檐,青灰色的鎧甲披在身上略顯沉重,她手握著長劍眯起眼睛看著楊飛與李遼寒暄之後分外,隨即分秒必爭的向北側奔去。
齊戎狄這次來北楚,以為押著顏美人就可以控制凌燁軒,也許,他暗地裡還想藉此時機拉攏楚桓一同反軒燁國,畢竟齊國在七年前被凌燁軒擺了一道,至今元氣尚未恢復,否則他也不至於已經勾結了契丹卻還不敢對中原有所舉動。最關鍵的是,契丹的耶律達納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齊戎狄若是想利用契丹對軒燁國大舉進犯也是痴人說夢。
也許,這也就是齊戎狄千里迢迢前來北楚的原因,否則,光是她在這裡,理由似乎太過牽強。因為以齊戎狄那奸詐的性子,不至於為一個女人而置身犯險。
躍過幾處宮檐,雲傾已經到達了奉天殿的走廊處,躲過幾批巡邏軍的視察,雲傾褪下了身上沉重的青灰色的鎧甲,後背緊貼著冰冷的宮牆。此刻,銀貂也閃過眾人的視線到達了奉天殿,親熱的舔著雲傾的衣裳。雲傾趁著來回巡邏軍交叉之時,抱起銀貂飛奔起來,腳下發力,踩踏在石柱之上,利用重力躍上了宮殿頂上。
厚厚的積雪上,滿是飛檐瑞獸,大氣磅礴的巍嚴在銀裝素裹的襯托下更為的凜然威懾。雲傾慢慢的攀爬在屋頂上,纖細的素手探進了雪裡,撥開出了一塊瓦片,緩緩的揭開,屏息朝下面看去。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燈火明亮,四周一片奢華景緻。大殿之上,艷紅的色的長毯從宮殿前沿長長的蔓延至龍椅上之下的漢白玉石階上,幾百丈的青石磚蒸汽排列,兩旁的十幾張烏木翹頭案幾擺設,幾個熟悉的身影晃過雲傾的眼前,其次,便是無數舞姬身著碧羅輕紗緩緩舞動著窈窕妙曼的身體,雖然有暖爐烘著火,可是她們的雪白的肌膚還是凍得略略泛著青紫。
「齊國的舞姬果然是天下無雙,足見南伯侯的品味超凡啊」一曲舞歇,楚桓渾厚的聲音緩緩的在大殿內響起,雖然看不清神色,但是雲傾卻知道他必然是淡泊冷清的。
「哈哈哈,淮王殿下真是風趣,此等姿色,在我齊國不過只是泛泛罷了,我此行匆忙,未曾來得及打點,如果早知道淮王殿下也喜歡這些舞姬的話,那就該多帶些來送給殿下,哈哈哈……」齊戎狄的聲音低沉響起,他手捏金樽,仰首飲下了一杯酒,隨即召來了剛才那些跳舞的舞姬,大有讓楚桓挑選的意思。
雲傾秀眉微黜,她目光在大殿內流轉,突然看到了龍椅之上的凌燁軒,還有,他身旁的一名嬌弱美麗的紫衣女子。
目光頓時凝固,雲傾的眼神陡然轉冷,她立刻從瓦片上抬起頭來。銀貂被雲傾的動作嚇了一跳,如同一直雪球一樣縮在一起,豎起兩隻耳朵看著雲傾,碧綠的眼睛幽幽的。
呵,雲傾扯起了紅唇,露出一抹諷刺的冷笑。心頭混亂的情緒頓時翻滾起來,看來,事隔七年,齊戎狄的手段倒也是上了幾個層次,居然在這個短得時間就已經將截來的美人送到了凌燁軒的懷中,並且還大方將眾多舞姬往楚桓哪裡推。
大殿下的聲音雲傾聽得不是很清楚了,不過看筵席的景況,應該是已經接近了尾聲,看來,她在這裡的路上耗費了太多時間,齊戎狄似乎已經於凌燁軒和楚桓達成了某種協議。但,這個協議是什麼?拿她去換顏美人,還是齊戎狄請求凌燁軒對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
「南伯侯客氣了,雖然本王也願意憐香惜玉,只是可惜了,前段日子,皇後娘娘已經為本王指婚,所以,這些美人,所以還是南伯侯自己留著吧,本王與皇上,恐怕都無福消受美人恩了」楚桓的聲音淡淡的,他漫不經心的飲下了一杯酒。
「哈哈哈,原來淮王殿下已經大婚了,那真是唐突了,今日,我也飲得有些多了,唯恐醉酒沖犯了皇上和淮王殿下,宴席也差不多了,所以就此告退」齊戎狄有些搖晃的起身,雖說是飲醉了,但是話語卻分外清晰。
「本王送南伯侯一程」楚桓也跟隨起身,隨後二人叩謝了凌燁軒和顏美人,都出了大殿。
雲傾立刻匍匐在宮檐上,一動不動,如墨的青絲垂落在皚皚的白雪上,如同滴落氤氳的墨汁一般,成了艷麗的畫。奉天殿外,突然熱鬧了起來,幾路人馬伺機而動,只聞齊戎狄樂呵呵的對楚桓說著什麼,隨後二人便上了小轎,又各自的禁衛軍守護跟隨。
兩對人馬如同長龍一般緩緩的離去,在雪地上留下了壓軸的痕迹和踩踏的痕迹,狂風嘶吼中,還能聽到齊戎狄張狂的大笑聲,十幾名身著薄紗的舞姬跟隨其後,纖弱單薄的身體微微顫動……
雲傾見周遭的巡邏軍基本上都已經撤下,她忙將手上的瓦片蓋上,用雪重新覆蓋,隨後一個躍身滑下宮檐,探身到了奉田大殿的后側,找了一個窗格躍身而近,在看到那朦朧明黃色幔帳時才知道,原來這裡是楚王下朝之後前往後宮休寢的通道,因為它的大門直通後宮入口。
緩緩探身向前,雲傾眯起眼睛望向幔帳內,只見凌燁軒一身墨色金絲龍袍,站在大殿之上,而剛才還面帶溫柔淺笑,滿臉洋溢幸福的顏美人卻跪拜在紅毯之上,那煙紫色的長裙與膝下的猩紅映照,竟然那般的刺眼醒目。
「皇上是要問臣妾的罪嗎?」顏美人抬起頭,那張美麗的面容含著淚水,雙目嬌柔無力而楚楚可憐,神色泫然欲泣,那瘦弱的雙肩和纖細的楚腰更是不盈一握,真是一個水做的美人兒。
因為雲傾站在凌燁軒的身後,所以根本無法看清皇帝的的面容,但是看著他高大英挺的背影卻能感覺得到他身上蓄積的怒氣和冰冷,因為,她同時也看到了顏美人眼中微微閃動的懼怕和惶恐,可是,她卻依舊倔強的直挺著背脊,似乎不願意示弱一般。
「你也知道自己有罪?」凌燁軒的聲音異常冰冷,似乎透著徹骨之寒,就連躲藏在明黃幔帳後面的雲傾都有些震動,在那空曠的大殿上聞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微微眯起雙眼,雲傾看著顏美人臉上越來越明顯的恐懼,知道即便她再受寵,可在面對凌燁軒的問責時,她還是害怕的,但多年來的得寵和高傲卻不容許她退卻,她含著眼淚道:「皇上覺得,臣妾應該向皇後娘娘請罪是嗎?還是臣妾被齊戎狄掠來北楚的事情,皇上到現在還不敢告訴那個皇后?」
凌燁軒的背影一僵,似乎被說中了什麼一般,頓時怒氣大甚,他猛的掀了一桌的美味佳肴,那隻金樽甚至差點砸在了顏美人的臉上。顏美人大駭,整個人向後傾去,軟軟的跌坐在了地上。
「你以為朕不敢將你怎麼樣嗎?」凌燁軒一張拍在案几上,怒氣衝天,似有著暴風雨的暴戾猙獰氣息,另雲傾都心頭一驚。
顏美人有瞬間的失神,似不敢相信皇帝竟然會這樣對待她一般,她美麗眨了眨,掉落的淚水印染在了紅毯之上,變成了暗紅的色澤,獃獃的目光從那些狼籍和險些砸自己身上的金樽上收回,隨後似乎受到了什麼傷害和刺激一般的突然叫道:「這就是皇上給臣妾的承諾嗎?為了那個妖孽,皇上居然拿這些東西砸臣妾,是,皇上在北楚的消息的確是臣妾放的,他來齊國求和也是臣妾唆使的,因為這一切都是皇后當年的詭計,她離間齊戎狄慫恿他自立為皇,皇上,那個妖孽是要分離太祖打下的江山啊……」
「你給朕閉嘴」凌燁軒暴怒的打斷了顏美人的話語,而幔帳后的雲傾則是秀眉挑起,雖然說她不在意自己的名聲狼籍,可是卻看著別人誣陷自己卻還是不好受的。
「皇上,你……你居然這樣對臣妾……」顏美人被凌燁軒的怒吼給嚇住了,她淚水頓時掉落下來,哭得梨花帶雨,或許,是真的傷心了,所以就算閃爍著淚光,雲傾也能看得出她眼底那撕心裂肺的傷痛,因為,這種情緒,她也曾在凌燁軒的眼中看到過,那時求而不得的痛苦。
可是,皇帝的震怒卻沒有因為顏美人的怯弱和嬌楚而停下,他咬牙的道:「你以為,齊戎狄為何要答應你來北楚?你以為你那點微末的伎倆可以駕馭齊戎狄那樣奸詐的小人?齊國的國庫並不充裕,七年前他自所以敢自立為皇完全是契丹耶律達納唆使,契丹此舉,不過是想利用齊國試探軒燁國的兵力如何,再做決定是否進軍中原而已。而你,朕的後宮居首的嬪妃,居然外通敵寇,想慫恿齊戎狄用你來換取皇后,好除掉自己的心頭大患,顏兒,朕真的不知道你的心智竟然是如此的低下」
也許,是沒有想到凌燁軒竟然知道了他的計劃,顏美人眼睛頓時睜大,身體也頓時軟下,整個人幾乎趴在了地上,內心的驚恐讓她全身顫抖,甚至連嬌美的面容都退卻了顏色,紅唇頓時蒼白。
而乍聽到當年的事實真相時,雲傾也怔住了。原來,凌燁軒一切都已經在掌握中了,所以才如此放任齊國肆虐,因為他知道,齊國最終肯定會受不了壓力而向軒燁國低頭,到時候,他不僅可以不費一兵一卒的收復失地,並且還更為凸顯出自己乃是一代明君的威望,使得天下歸心。
好一個一石二鳥的計謀,若是在此刻能激起契丹的恐懼,只怕凌燁軒還有更大的收益。
顏美人坐在地上打顫,她突然撲上前去抱住了凌燁軒的黑色戎靴,哭鬧道:「不,不是的,皇上,臣妾沒有慫恿齊戎狄拿臣妾來換取皇后,這些都是齊戎狄的主意,是齊戎狄告訴臣妾,說要讓臣妾知道在皇上的心目中是臣妾重要還是皇后重要,所以臣妾才聽了他的話,臣妾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利用臣妾,皇上,臣妾這麼做,完全是因為愛皇上啊,皇上……」
「你該死……」凌燁軒毫不留情的將顏美人踢了出去,顏美人身體虛弱,又一路顛簸,挨了這麼一腳,整個人都在歪倒了在一旁,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深愛,也曾經寵愛自己至極的男子,哭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臣妾?臣妾究竟哪裡做錯了?」
「錯?」凌燁軒聲音陰冷,幾乎如同一把利劍一般殘酷冰冷,他慢慢的走向顏美人,嚇得顏美人身體不住的退縮,但是皇帝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表現,而是一把揪起她,將她嬌小的身體拎了起來,陰沉的聲音似從地府傳來一般:「你現在還知道錯?你道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顏美人顫抖,雲傾幾乎可以看得到她那窈窕的身體每一個部位都不住的晃,蒼白的面色無血,倉惶的眉目睜大,櫻唇不可控制的蠕動著,她張著嘴巴,吞吐道:「臣妾……臣妾不該來,不該來找皇后的麻煩……」,說著,在凌燁軒鬆手之時,如同虛脫一般的背依著白玉石柱滑落跌坐在地上。
雲傾的眼底劃過一絲悲憫,突然覺得,這個讓她多年前費盡心思的張狂女人也並非那麼可惡,因為,她只是一個用情至深的女人,只是一個深愛著皇帝而不擇手段的嬪妃罷了。可是,如果她沒有做這些事情,或許皇帝依舊憐愛她,可惜,她偏偏做了,並且還與齊戎狄交易。
「你走吧,朕,從此以後都不想再看見你」皇帝冷冷的聲音如同巨石擲地一般,在顏美人和雲傾心底炸響,讓兩個人同時驚駭。
「皇……皇上?」顏美人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帝,以為自己聽錯,那神色就好似剛做了一場噩夢才起身一般。可是,當她看到皇帝的表情時,一股絕望籠罩住了她,讓她幾乎瘋狂的起身,隨後尖叫起來:「不,不,皇上,你不能那麼對顏兒,你讓顏兒去哪裡?顏兒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顏兒哪裡都不要去,不要去……」
「你後宮中放肆無禮,欺凌皇后,無視太后,這,朕已經不想追究;以前你囂張跋扈,那是朕欠你的,而且為了穩定後宮的局勢,你也甘願被朕的利用,成為眾矢之的。可是,你今日勾結敵寇,使得皇室顏面無存,朕,絕不會再輕饒,你是要朕削去你的美人封號,歸隱與民間做一個普通的婦人再嫁,還是要入冷宮老死,這,朕可以讓你選擇……」凌燁軒的聲音漸漸的平靜下來,似乎,他剛才的震怒只為了這句話做鋪墊一般。
顏美人似乎瞬間絕望了,她獃滯的站在哪裡,全身不住的顫抖,微微凌亂的髮髻和哭花了的妝容已經沒有半分囂張的氣焰和身為宮妃的端莊儀派,此刻,她只是一個被拋棄的女子,一個被心愛的男子丟棄的少女。
「哈哈哈……」顏美人突然狂笑起來,那嬌美的面容也跟隨著猙獰起來,她冷冷的望著皇帝,眼底有著痛入骨髓的恨意,隨即,她尖銳的叫道:「皇上,你終於露出了你的本意了?哈哈哈,你要臣妾立刻就走,是因為你怕皇後知道臣妾來了,從而讓皇后心存芥蒂,怕她會生氣是嗎,呵呵呵,可笑,真的很可笑,沒有想到從小就冷血無情的軒燁國皇帝,居然也有這個時候」
雲傾黜起了眉宇,疑惑的望向皇帝,但卻見凌燁軒一動不動,似乎顏美人說的都是真的一般。
「皇上知道嗎?這件事在半路上時,齊戎狄已經告訴了臣妾,可是,臣妾不相信,呵呵呵,臣妾居然不相信呵,而且,就在剛才,剛才齊戎狄將臣妾送到大殿上時,臣妾看到皇上的面容,雖然很冷,像以前一樣冷,可是臣妾覺得,皇上還是疼愛臣妾的,可是沒有想到,沒有想到……竟然真的被齊戎狄給說對了,皇上竟然真的為了一個妖婦,不要臣妾了……」顏美人有些語無倫次,連神色都瘋癲張狂起來。
原來,她瘋狂的行為和愚鈍的伎倆都是為了知道在皇帝的心目中,究竟誰更重要,是她這個青梅竹馬,還是雲傾這個名動天下的妖孽。可是,她似乎賭輸了,傾盡了一切的豪賭,最後竟然落的被拋棄的下場。
凌燁軒不說話,他全身被冰冷籠罩,似已經默認了顏美人的說辭,可是就是他的沉默,讓顏美人更加的瘋癲恨絕起來。
「皇上,你真的好狠啊,臣妾還記得小時候,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皇上說,會保護顏兒一輩子,會疼愛顏兒一輩子,可是現在,承諾猶在,卻新人勝舊人,為什麼?究竟為什麼?」顏美人嘶吼,皇帝的無動於衷讓她崩潰,讓她肝膽俱裂,更讓她絕望到了盡頭,她咬牙切齒的道:「皇上以為那個妖孽愛皇上嗎?她出宮七年,了無音信,並且還跟別的男人私奔,她已經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了,她憑什麼還可以得到皇上的眷戀?憑什麼還能得寵,難道,她比軒燁國的江山更重要嗎?」
「沒有人比軒燁國的江山更重要」突然,皇帝冷硬的開口。
幔帳后陷入沉思的雲傾一怔,而肆虐痛苦的顏美人也是一驚,隨後眼底露出了希翼的光芒,可是,皇帝的下一句話,卻再次將她打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可是她是朕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