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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十一)

  吃過早飯的貝酒珏正在著棋,不過不是對弈,雖然對面坐著竇旎紈,但也只是像盆栽一樣放在那裡。


  須小翠吃完點心后找貝二爺要了把鐵鍬,將院中花樹上散落下的花瓣又埋進了樹下。


  「她生前也愛葬花,說花瓣落在流水中會流到骯髒的地方把花污了。」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貝酒珏自己跟自己道。


  「她?有這種閑情雅緻準是大戶人家的人。貝二爺以前沒少享過福吧?」正在受罪的竇旎紈語調怪異沒好氣地問到。


  「那個自然。有一回我父親認為我拐帶別人家的男伶,還逼一個小丫鬟跳了井,先是要人把我活活打死,後來嫌太慢,還叫人把我勒死。」頓了頓手抬了抬頭,看了看竇旎紈的貝二堡主答到。


  「那你怎麼還能坐在這裡?為了氣別人用話咒自己,真讓我可發一笑。」竇旎紈沒有笑,本來是想的,用來氣氣貝酒珏,可她沒來得及翹翹嘴角,貝酒珏就把臉轉向了走進院中的肉蓉。


  「二爺。」穿著嚴實的肉蓉一福罷,「大堡主有話,請您把兩位姑娘帶到大校場那邊去。」


  貝酒珏點了點頭,擺手示意退下了肉蓉,看了竇旎紈一眼。


  就在竇旎紈這時想要補一個笑容,欲再氣氣貝酒珏還來得及的時候,一名凈兵隊長慌裡慌張地來到了院中……


  佔地遼闊的大校場中,除了當值的小隊,剩下的八千多名凈兵正在如數如時地操練著,氣勢宏大陣容壯觀,足可讓他們的統帥令狐大堡主有如天的成就感,所以每天觀看自己訓練成的凈兵出操是他一種絕大的享受。


  同時他亦在享受著一些別的東西,舒服如端坐雲端的帥椅,圍在身周伺候著讓他受盡溫柔的美少女葷兵。


  現在,他又多了一種「享受」,一隻大蛤蟆帶著兩個漂亮的侍女,正在對著他點頭哈腰的。


  「常老闆主持賭局果然有兩下子,要不是有常老闆的主意,如此的高手對決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見到。」令狐幕操大堡主用賞識的眼角瞥著「折桂蟾」常廿思說到。


  「不敢當,您叫我廿思就行了,能為詭道堡令狐大堡主做事,小可榮幸之至。」常廿思阿諛奉承到,面上的表情雖是恭謹到了極處,但一雙蛤蟆眼中卻閃爍著為自己逢場作戲的本事而自豪的光芒。


  本來嘛,只是一場買賣而已,他又何必有真感情付出呢?


  「呦,這不是貝二堡主嗎?好久不見啊,二爺還是那麼會惜玉憐香,把兩位姑娘照顧得夠好的。」


  貝酒珏並沒有理會常廿思打的招呼,徑直來到大堡主的身側,低首耳語了接到的探報。


  「別掃了本堡主今天的雅興。要是沒什麼傷亡,就用『拂塵陣』趕他們出去。」「一隊的人已經過去了,但沒起什麼作用。有一個使劍的非常厲害,『拂塵陣』里的流星錘根本奈何不了他們。」「你去,帶二隊的人在『拂塵陣』里加一個『巨帚陣』,用九隊的『困影陣』去對付那位厲害的劍客。」「好。」


  貝酒珏領命下去了,留下的須小翠和竇旎紈此時也被女葷兵啾啾領到兩個軟座前坐下。


  令狐幕操見一切準備就緒,沖兩邊一抬手,他所坐高台靠後面兩邊的巨鼓就「咚咚」地響起。


  台下的凈兵立刻輝映,馬上就組成了一座如刀裁斧剁般的大方陣,然後靠兩邊的兩排凈兵各往外側一移,讓出了兩條「小巷」。


  一名面帶濃重惆悵背劍的人和一個擁有人間百年難出奇美面容挎刀的人從「巷」中走向高台。


  「郎五弟。」常廿思迎上挎刀人笑臉相陪。


  「常四哥。」郎自伴亦客氣到,「今天的事原來都是你安排的。」


  「愚兄就是指這個吃的,自然是『幹什麼吆喝什麼』。」「『八刀』不是詭道堡的人,卻把『八刀』的名字寫給我?」「那是因為愚兄不知道僅因為一個須姑娘能不能把四弟你請來。」「所以讓詭道堡把事情弄得像尋仇似的,我堂堂一個獨刃門的少掌門無論出於什麼也不會臨陣退縮的,而其實這是你主持的一個賭局。」「知我者四弟也,可不知四弟者愚兄也。早知須姑娘值得如此關愛,我又何苦做多此一舉的事情。」「今天你和詭道堡要怎樣?」「也不怎樣。令狐堡主最喜歡觀摩刀劍名家的決鬥,規則很簡單,打到一方認輸為止。你和蕭公子誰勝,就放了因誰而請來的姑娘。如何?」


  還有什麼話好說。蕭、郎二人已經走上高台前的戰術面上。


  鼓早就無聲,二人仍是無話。


  可卻氣壞了右面巨鼓的鼓手,她一直偷眼瞪著令狐幕操這個猥瑣的矮子,此時怒從心頭起,一腳踢倒了巨鼓的鼓架,從鼓架底座下快速抄起一個兜囊朝竇旎紈扔了過去,勁力不小,連椅子帶竇旎紈都給撞翻了,可這也把竇旎紈被封的穴道給解開了。


  「快救人!」女鼓手嘴裡喊著,自己拿起魚骨雙劍縱了過去,奔令狐幕操右面「神庭」穴和右手手肘「小海」穴刺去,並隱藏著一個變招在其後。


  可令狐幕操倒真有統率一軍的鎮定,仍坐在那裡幾乎沒怎麼動,是一個年紀最小的女葷兵一挺胸膛,擋在了他的右面。


  冤有頭,債有主。魚愛媛及時收住了迅疾而張弛有度的全力一擊,不忍去傷那個女孩一對剛剛發育成熟的乳房,可那小女孩不領情,和一群女葷兵一同圍了過來。


  「難怪鼓敲得沒左面的好。是學著左面一起敲的吧?」說著他拿起手邊的一面旗子連晃幾晃,「『逆軸陣』。」


  立刻一群白衣人從台下躥上,一部分拿雙鋒青霜劍,一部分拿爛銀十三節鏈子軟鞭,他們劍外軟鞭里組成了兩個人圈,連同須小翠和拿著貓爪環鏈來救她的竇旎紈一同圍在中間,然後裡外圈各自以相反的方向飛速旋轉了起來,但只見銀光漫天光華奪目,不等有打鬥開始,竇旎紈就開始眼花繚亂了。


  蕭然境抽出中間有鏤空血槽的傷心劍,一個飛身來到「逆軸陣」的頂上,卻被銀鞭轉起來變成的「蓋子」生生給盪了出去,還和外圈幾柄亦轉起來組成的旋刃過了幾招,雖未露敗跡,但救人破陣卻著實不容易。


  「女娃兒硬是要得,曉得啥子是『擒賊先擒王』噻。」令狐幕操也許是真的在誇魚愛媛,說起了家鄉話。


  隨著一聲方言味道的「網鮮陣」,各個女葷兵往身上一抓,竟抓下了衣衫上狀似漁網的黑色花紋,拿在她們手中似是極輕極細,可魚愛媛在這「網鮮陣」的網中一試才知,那東西堅韌異常,看不出是何物所制,反正要想擺脫遁出當屬不易,尤其現在形勢已經令她反主為客,今日之情形但願是塞翁失馬。


  由於蕭然境畢竟是經過名師的指點,所以令狐幕操一聲「伏魔陣」沖台下喊出。


  十名彪形大漢手提又粗又長的渾鐵棍立刻兜住了他,在十條大棍交織成的「牢籠」中,蕭然境就如同呂布掉井裡,耍不開自己的方天戟,不宜用兵器與對手硬拼力道,自己妙絕的劍術都快成無用武之地了,武術中有「一力降十會」之說便是如此,但到底還是「情俠」大人的弟子,一口傷心劍在「伏魔陣」中禦敵的同時另外生出了一股非常人可駕御持之的「魔力」,讓一座十人大陣根本無法處於原地困住蕭然境。


  尚未等郎自伴施救之時,令狐幕操一個眼神,三個黑里透亮直似異國人種的精壯男人就沖他圈了過來,鼎足而對,他們的小臂前端不知戴著什麼,竟然在燃燒。


  郎自伴雖是第一次來詭道堡,但也聽說過這個「赤手陣」的名字,還有他們「空手套白狼」的功夫一點不遜色於神飛門的「空手進白刃」,索性沒拔單刀,扽出了銅煙袋,說了聲「借個火兒」,一煙袋打其中一人的手腕,另一隻手展開「中山狼咬手」的功夫。


  此功乃當初郎、奚兩家互相尋仇,郎家的先祖受傷躲進深山與狼為伍所創,中山狼自是得志更猖狂。


  他抽冷子一招「叼子」,一得手就得理不讓人地一路攻了進去,迫得那人連連倒退,另兩人上前夾攻想解救,遂郎自伴一邊進攻那人,一邊用煙袋擊打那二人的手腕而盡量不正面碰他們的手掌,饒是如此,硬是讓那個被「中山狼咬手」逼住的人有了還擊的空子,最後又是三個人圍攻他一個,可他也不氣餒,繼續踅摸著對自己有利的下一個空子。


  令狐幕操的眼中此時露出了「過癮」兩個字,他已經好久沒見過這麼多花樣的打鬥了,不過他最看好的還是魚愛媛與他的女葷兵那一方,「女子是個好女子,可惜我的女葷兵里不要你這個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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