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深淺
楚宸深吸一口氣，凝聚在胸中，雙手攥拳，目光凝視前方。「那我就不客氣了！」一聲輕喝，楚宸率先跑動起來，發起攻勢。
柳乘風的年紀雖然比他要小上幾歲，但是在拳腳功夫上，楚宸自認為是站在一個挑戰者的位置上。
連日以來的修行，全都灌注於拳頭上，楚宸這試探的一拳打下去，雖然沒有用盡全力，但也使出了八分的力量。
柳乘風見楚宸攻來，鬥志昂揚怡然不懼，立馬揮拳迎上。脈獸火焰牯牛也是力大無窮的靈獸。最喜近身肉搏，最善拳對拳、肉與肉的激烈碰撞。
「砰」的一聲，兩拳相撞，巨大的力量和鑽心的疼痛從拳頭上襲來，楚宸咬咬牙連退三步才將柳乘風拳風上的力道泄去。又是連連甩了幾下拳頭，那種幾近於骨頭碎裂的痛感才慢慢好轉。
「好厲害！」楚宸心頭暗贊一聲，他看得出來，柳乘風對戰雖然十分認真。不過剛剛那一拳，他似乎並未用太大的力量，至少他是一步未退，穩穩站立在在原地。
有了第一拳的摸底，楚宸大概知道天樞境幽泉期武士的力量了，至少比自己的力量要強大的多。
「再來！」楚宸一聲大喝，兩腳重重踏在地上，震得地面上塵土飛揚。《龍象大力拳》最基礎的一招「龍象踏地」穩穩使出，雙腳像是吸附在地面一樣，同時雙拳齊出，搗向柳乘風的胸口。
柳乘風見拳風逼近也不多言，雙拳舒展開來，如懷中抱月。他自認為憑藉自己的力量絕對不可能弱於楚宸，面對這威勢滿滿的拳頭，他直接選擇正面硬剛。
再一次力量的正面對抗，一種火辣辣的力量透過拳頭往身體里灌注，如同無數細如牛毛的針芒刺穿了皮膚。
同樣是拳頭的碰撞，不過這一次除了力量更大之外，在拳力中似乎還摻雜了一些東西。楚宸並沒有什麼戰鬥經驗，被熱辣辣的氣勁一灌，只覺雙臂骨軟筋麻，就連拳頭都有些握不緊。
好在《龍象大力拳》的氣勁不斷運轉，通過「龍象踏地」的拳法將大量的拳勁導入下盤，泄進大地之中。
楚宸晃了晃身子，竟然只退了半步，比接第一拳時的表現要好得多。但是他自己清楚，強自化解拳力，全都仰賴「龍象踏地」，僅憑的身體是完全吃不消的。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在場的這些看客，哪有一個是外行的人？
「上古拳法這麼厲害嗎？僅僅幾日的修行就能有如此成果？」懷著好奇與震驚的目光，本來一場註定結局的比試竟然多了許多的看頭。
柳乘風畢竟年少，好勝心強，兩招未能擊敗楚宸，也就失去了耐心。「楚公子小心了，吃我一招，火牛沖拳！」
話音未落，楚宸能明顯感覺到柳乘風的氣勢正不斷攀升，胸膛雙臂上的衣服也都被虯健的肌肉撐了起來。
其實看不出來具體變化，還是因為楚宸初入武道，見識太少。柳乘風之前與他比斗，一直是運用純的肉體力量，並未開啟脈輪，使用脈力。
如今柳乘風放開脈輪，整個人的氣勢全都張揚開來，如同一頭髮怒的公牛，劍拔弩張。
被柳乘風強盛的氣息一迫，楚宸這才知道自己之前對天樞境的認識完全是錯誤的，不過眼下也不是多想的時候。一雙洋溢著火焰的拳頭如同鋒利的牛角，從正面直插過來，如果不做有力的抵抗，只怕是要身受重傷了。
「怎麼辦？怎麼辦？」楚宸心頭火急火燎，他幾日以來雖然將幾式拳法練得純熟，但是練習和戰鬥永遠不在一個層面上。沒有戰鬥經驗果然是要吃大虧的，「防守！防守！」
電光火石之間，楚宸深吸一口氣，將拳化掌，柔柔推出去。龍象拳第二式「龍象吸水」，龍象的鼻子可剛可柔，可進可退。
楚宸雙掌接住柳乘風的火焰拳頭，不過不是抵抗，反而是借力往自己懷裡收。在收拳的同時也在拚命的往後退，四兩是可以撥千斤，但是同樣也需要足夠長的槓桿。
楚宸想借用「龍象吸水」的柔力來抵禦火焰沖拳，但是無論力量還是速度，在各方面他都比不上柳乘風。雖然卸去了一小部分的力量，可是他還不足以改變柳乘風拳頭的方向。
雙拳擊中胸膛，楚宸如炮彈一般往後倒飛出去，熾烈的拳力攪得他肺腑重傷，一口鮮血在半空中就噴了出來。
不過楚宸雖然受了重傷，可是他的腦子十分清醒，如果就這樣直直撞在地面上，只會讓他的傷情更加嚴重。
所以在倒飛的途中，楚宸仍舊在極力的調整姿勢，因為龍象拳還有一式，叫做「龍象貼山」。
「龍象貼山」本是一招進攻的招式，將全身的力量彙集於肘肩，瞬間爆發出去。不過楚宸現在是活學活用，將柳乘風打來的拳力通過「龍象貼山」釋放出去。
「砰」的一聲砸在地面上，楚宸除了半邊著地的身子發麻之外，肺腑之中竟然好受了許多。之前肆虐的那一股火焰拳力竟然被釋放掉七七八八，剩下的只要調息一段時間便可復原。
說起來似乎很久，其實一切也都發生在一瞬之間。當拳頭打出去，爆裂的力量釋放掉之後，柳乘風立馬就後悔了，他是被叫來與楚宸做陪練的，又不是為了一較高下。
火焰牯牛力量強橫，同時脾氣也非常暴躁。柳乘風以之為脈獸，自然也受其影響，所以他一直都非常注意控制自己的脾氣。可是一旦進入戰鬥，血液就沸騰了起來，再加上開啟脈輪，他的腦子就想不了許多了。
就在柳乘風「火牛沖拳」打出去的一瞬間，柳府後山高塔上一襲白色的身影就飄然落下，彷彿一隻展翅滑翔的白鷹，優雅而又靈動，這個聲影當然就是柳明玉。
這座高塔是她柳家的宗祠所在，供奉著他們家的祖先，當然也是柳家最神秘的地方，從來不準外人進入其中。站在七層寶塔頂端，整個柳家乃至半個安陵城都在視線之中。
柳明玉雖然離得很遠，但是在她一雙鷹眸之下，武鬥場中所有的細節都逃不過她的法眼。不得不說，楚宸的悟性非常之好，第一次戰鬥都能進退有據，以現有的力量招架住不開啟脈輪的柳乘風已實屬極致了。
但是脈輪開啟，力量就會成倍增加，更何況是暴躁善戰的火焰牯牛脈獸？柳乘風這一拳頭下去，只怕楚宸不丟小命兒也要脫層皮了。
以她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御風飛翔，不過依靠傲世神鷹脈獸，施展鷹翼簡單滑翔還是能做到的。柳明玉十分急迫，當柳乘風的火焰雙拳落在楚宸身上的時候，她竟然有些莫名的緊張，以至於漏掉了一些非常重要的細節。
「少主！」
「少主！」
柳乘風本來準備去探視一下楚宸的狀況，如今也只好退到一旁，暗自祈禱楚宸不要有事。
柳明玉輕輕收回伸展的雙臂，悄然落地，俯下身就抓起楚宸的一條手臂。脈力的破壞力是驚人的，特別是柳乘風這種帶著火焰的脈力，如果不能及時祛除，就會留在體內持續灼燒經脈，造成嚴重內傷。
「怎麼回事？體內怎麼會只殘餘這麼少的脈力？」一向處變不驚的柳明玉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其實她剛才若不是關心則亂的話，就能清楚觀察到楚宸已經利用《龍象大力拳》將大量的脈力排出了體外。
楚宸在地上窩了一會兒，此時胸腔內的氣息終於平復了下來，借著柳明玉的力量爬起身，唉聲嘆氣的道：「明玉，這上古的功法果然不咋地，練了這麼久的龍象拳竟然離天樞境還差這麼遠，唉！」
柳明玉聞言都不知道怎麼說他，要不是看他嘴角掛著血跡，都忍不住再揍他一拳。腹誹道：「才修行幾天就想打得過天樞境武者，給你一年你豈不是想上天？」
不過口中卻道：「現在知道厲害了吧？才練幾天的功夫就想翻天，還早呢！」
楚宸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跡，連連點頭道：「是是是，明玉教訓的是！不過你能不能給我露一手？」
柳明玉笑道：「你打我一拳來看！」
楚宸也不客氣，連柳乘風都打不過，肯定也不可能打得過柳明玉。所以也沒任何好顧忌的，抬手便是一拳打出來，但是拳風在離柳明玉三尺的地方就像是砸在一團棉花上。拳頭觸在上面軟綿綿的，任憑怎麼用力，卻一寸別想再進。
柳明玉雖然不著痕迹，楚宸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其中一些玄奧的地方，心頭喟嘆：武道之行，日暮途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