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君子的承諾
還是將這伙青州兵給打發走了。
臨走前，袁熙握著宗寶的手，語重心長道：「糧食，只有在地里種，才會有。」他指著身邊推來的兩車粟米，道：「這些是我私人名義贈送給你們的，回去以後，好有個交代。」
宗寶痛哭流涕道：「多謝二公子。」隨即他怒睜雙目道：「俺是個粗人什麼都不懂，不過，今次要不是南皮的人搗鬼，俺們也不會來這裡當強盜，都是被小人騙了。」
袁熙看著青州兵排成一長列，跨過應水向南返回。
夕陽西下，田野間早已是一片空白。
「今年的收成很不錯，冀縣附近也是豐收。」
回到易京府衙，呂方握著從其他地方傳來的消息，高興地向袁熙彙報著。
袁熙問道：「幾個狗大戶家裡怎麼樣？都上交齊了嗎？」
「都齊了，冀縣幾個豪強二話都沒有。主要是二公子帶著大軍殺到溫家堡門口，把大家都鎮住了。」
「那還不錯。」袁熙道：「要緊緊盯著他們，別讓他們反撲了。明年我還有招對付他們。」
旁邊田疇道：「大人，你今年斷人財路，已經將他們折騰地夠嗆了，明年？還是留一線吧。」
袁熙道：「有些事情是要趁熱打鐵的。一放鬆，他們又會死灰復燃的。轉型！必須轉型。要把注意力從土地上轉移過來，種地，由官府組織就可以了。」
這時候他已經接到了鄴城來的書信，信上沒有說什麼，只是讓他儘快回去。
「看樣子是有大事要商議。」
袁熙馬上作出安排，田疇暫時居中調度，臨時做主。冀縣的韓衍表現不錯，也抽調上來做個內務官，給田疇做個副職。溫恢年輕，跟著兩位大人一起學習，這三個人算是內政方面三駕馬車。軍務方面，田予率新組建的騎兵，駐紮到漁陽去，算是正是開始紮根幽州北部。百姓軍主力一部分駐紮易京，一部分駐紮冀縣，還有一部分練兵，要儘快將隊伍拉起來。而趙雲……
袁熙對趙雲道：「此番回鄴城，子龍你跟著我走。」
一旁樓靜舒臉一黑，問道：「那我呢？」
「嗯……樓護衛這大半年來辛苦了，給你放個假……」
「可人家也想去鄴城，好不容易能到大地方逛逛。」
袁熙道：「下次吧，下次一定帶你去。」
看著樓靜舒一臉不高興，他鬆了口氣。笑話，帶著一個女人回去見老婆，還嫌死得不快嗎？雖然他和樓靜舒沒什麼曖昧，平時也是以男人看待的，不過畢竟擔任著貼身侍衛，在幽州可以，回冀州容易惹猜疑，以防萬一。
他將田疇等人送出易京城，囑咐道：「一切小心，回去以後就開始收購餘糧，錢方面樂先生會想辦法。」
豐收年糧價賤，很多大戶都會收購糧食囤積，農民有餘糧儲存不起來，也會選擇賣掉。這個時候就是官府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之前和田疇等人也討論過了。
「要用高價收，不要怕虧。只要用高價，那些豪強根本收不到糧。手上有糧，心中不慌。」
為此，他將溫恢推了出去，做糧食官，負責各地收糧工作。收集齊的糧食，統一儲存起來，一部分送去鄴城，支援戰爭。一部分以待來年。
車輪子在地上軋出兩條印子，車隊漸漸遠去。而袁熙也和趙雲南下。隨行的還有趙雲一手調教出來的親兵隊伍，如今這支親兵隊已經有三十人了。
「說實話，做親衛隊的，和前線衝鋒的又不一樣。不需要你龍精虎猛，不需要你衝殺成性。關鍵時刻，能頂得住，不怕死，就行了。」
袁熙向他灌輸著自己的理解。
「當然，也有人將親衛隊當成精銳用的，比如李世民的玄甲精騎。李世民是誰就不用管了。每當戰局危困，就會用玄甲精騎殺上去，這些騎兵都是通體漆黑，殺出來很有氣勢。一舉就能改變戰場上的僵局。」
「那倒是頗有白馬義從的風采。」
「比白馬義從強多了。」
兩人騎在馬上，回程的速度倒是挺快，走了一天，就到了信都地界。天氣漸漸寒冷，騎在馬上被風吹得尤其厲害。幾個人索性都披上了皮襖，到了冀州以後，發現和周圍的人穿著格格不入。
「這次該有大事情，否則不會急著催我回去。若是馬上要對南面用兵，子龍，還是需要你來當這親衛隊的隊長。而且要將親衛隊擴充成親衛營，從百姓軍中挑選合適的人。」
趙雲道：「原本估計不是要等上兩三年么，怎麼會這麼快？」
袁熙道：「不清楚，估計有什麼事情加快了進程。又或者曹操那邊出了什麼變故。總之，如果要打仗，我得爭取一個位置。」
趙雲嘆道：「原先隨著二公子北上幽州時，屬下從來未想到會是這般光景？」
「哦？」袁熙頓感興趣，問道：「是覺得好還是不好？」
趙雲道：「幽州本就是苦寒之地，又大戰不休，人民窘困。原先以為二公子過去，得過好久才能緩過氣來。卻不料，如今的幽州欣欣向榮，各方面都有了好轉。」
袁熙笑道：「聽子龍夸人倒是頭一回，你這麼說，我可是回驕傲的。」
趙雲肅然道：「屬下並非奉承。若是其他人來做這事，軍政雙管齊下，也未必有二公子做得如此透徹。雖然……手段有些偏激，但都落到了實處，見效很快。」
袁熙道：「你不知道，現在幽州應該有不少人在背地裡罵我呢。」
趙雲道：「也有不少人在稱讚刺史大人。如今百姓軍漸漸成形，而府庫內錢糧也充盈，不到一年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二公子這個刺史，比公孫瓚幽州牧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
袁熙道：「我這個刺史，做的本來就是幽州牧的活。不過話又說回來，子龍如此稱讚我，要是劉皇叔什麼時候到了河北來，你是去投奔皇叔，還是留在我這一邊？」
趙雲馬上一頓。劉皇叔這次稱呼已經許久不在他生活中出現了，漸漸便變淡了。然而當初自己方一小卒，劉備便對他青眼有加，這讓一直不得志的他十分感激。就沖這番知遇之情，趙雲幾次三番興起南下尋劉備的念頭。只是跟了袁熙以後，這個念頭竟然未曾興起過。
跟著袁熙很累，天天都有新的挑戰，做著親兵隊長好好的，突然又成了百姓軍的首長，帶兵打仗也不錯，可是轉而又進了總參謀處，參與戰爭計劃。搞不好過兩年，還要處理政務。袁熙對手下人的要求很高，提出的想法也是常人所未想。過去一年，對於趙雲來說，好像已經過了三年。
「要是皇叔來河北，雲估計還是要告辭的，當初和玄德大人約定好的，君子不可失信於人。」
袁熙頹然道：「子龍，你還真是誠實。」隨即他又笑了起來，心想：「幸好劉備不會到河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