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呈上戰書
就在弓弦響起的那一刻，袁熙徹底清醒了過來。
這是三國，這是古代，是兵荒馬亂的時節。不是後世清平盛世，人人可以安居樂業，遵紀守法，閑時還能追求一點刺激，玩玩戶外，登山獵奇。已經不是這樣的環境了啊。袁熙啊袁熙，你以為還是以前嗎？你以為懂一些現代的知識，就可以橫行這個時代了嗎？你以為這個時代的人都是呂曠韓莒子這樣的貨色嗎？不一樣了！這裡是一個角斗場，不拿出全力，就會被射下馬來，就是這麼殘酷，殘酷地連命都保不住了啊。
就在這一刻，他落下了馬來，通的一聲摔在地上，差點連骨頭都摔斷了。但是幸好，那弓箭嗖地從耳邊擦過去。
有驚無險。
那人騎著馬從一旁掠過，拿著手裡的弓，擋住了從后趕來的趙雲的槍，然後雙腿一踢馬腹，在自己人的喝彩聲中回到了軍營。如此一戰，大振士氣。
趙雲以為袁熙中箭了，也不再理那人，急忙趕了過來。
袁熙慢吞吞站起來，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肩膀，道：「我沒事，扶我上馬。」
趙雲將他拉上了馬，然後牽著他的馬，一路返了回去。
兩人一進營，張郃連忙湊了上來，道：「你怎麼了？身上全是土？」
袁熙將頭盔摘了下來，呼呼喘著氣道：「差點回不來了啦，幸好大難不死。」
張郃臉色一變道：「難道剛剛對面的歡呼聲……」
「對，就是我弄出來的。」袁熙轉頭對趙雲道：「剛剛那人什麼來頭，怎麼射得那麼准？我記得當時我離開他都有一百步以上了吧。」
趙雲面無表情道：「他是公孫瓚軍中的客將，從前是在劉徐州帳下效力的，善騎射，百步穿楊，名為田予。」
張郃道：「原來是他，我也早聽說過這個名字。卻不曾想到他在公孫瓚麾下。」
袁熙心道：「三國果然是人才輩出的時代，這麼一個在三國演義里連聽都沒聽說過的人物，居然箭法這麼准。老黃忠估計也不過如此了。」
「今天多虧子龍相救，不然我就真的回不來了。下次還得小心這個人。」
趙雲道：「還是小心，別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了。」
袁熙臉上一紅，剛剛還在神氣地和趙雲說不預則廢的故事，結果自己一下子就遇險了，簡直毫無徵兆。
張郃道：「主公來了。」
「是嗎？」袁熙抬起頭，頗有些振奮。袁紹的中軍到了，那大戰就馬上要開啟了。對著史書想想數萬人打數萬人，好像還覺得人少，非得一百萬兩百萬上去才值得大書特書，彷彿這人頭就是一個數字一般。但置身於真正的戰場中，人才覺得其中的熱血沸騰。尤其是當戰鼓擂響，所有人一齊向前衝鋒的時候，萬千語言也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激情。
張郃道：「主公現在在主帳中，剛剛還派人召二公子過去。」
袁熙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道：「走，子龍，你跟我走。這戰場實在太危險了，這段時間你就跟著我吧。」
不是怕死，只是惜命。袁熙這麼安慰自己：這麼美好的大時代，怎麼能一聲不吭就走呢。
來到袁紹主營中，這裡要比鄴城的書房中顯得寬敞很多。主要是好多人都沒有來，逢紀不在，郭圖也不在，只有一個田豐，沮授也在軍中，但不在這裡。這麼一看，人少了，地方就顯得寬敞了。
「顯奕，來來來，聽說你最近很出風頭啊。」
袁熙一愣，這是什麼意思，是稱讚還是敲打。老頭子這麼說話還是頭一回啊。
等袁熙走近了，袁紹這才道：「呂翔將軍都跟我說了，說你搞的那個拔……拔……」
「拔河。」
「對，拔河。搞得很有意思，提振了我軍的士氣，還避免了一場內鬥。顯奕，為父真想不到你還有這種能耐。」
袁熙撓撓頭，笑道：「這些，不過是突然靈機一動而已，也沒什麼。」
袁紹也笑眯眯道：「不過，剛剛公孫瓚的軍營里一片歡聲雷動，是怎麼回事？」
「呃……大將軍爹明鑒，是我想去探探對面的軍營，結果遇上了小股騎兵，幸好我的護衛比較厲害，親自斷後，保護了孩兒周全。」
袁紹呵呵笑道：「小股騎兵？」
袁熙伸出手掌道：「至少有三四個……」
袁紹道：「我怎麼聽說就一個人。」
袁熙心頭一顫，知道袁紹耳目眾多，差不多這時候真相也該傳到他耳中了。畢竟自己和趙雲兩騎最後狼狽回來，是被好多人看在眼裡的。只好道：「不過那人箭法不錯，不是什麼無名之輩，估計是公孫瓚手下的猛將。幸好我身手敏捷，這才沒有被射中。那人打不過我，射完一箭就草草逃走。呔，偷施冷箭，不是好漢行徑。」
袁紹道：「顯奕，你要記住，在戰場上，只要最後活下來，就是好漢，別扯什麼高風亮節。無論你用什麼手段贏下來，別人都沒法說你什麼。」
握草，這話講得還真有道理！想不到袁紹這麼愛面子的人居然能講出這麼有哲理的話。袁熙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老爹，道：「孩兒受教了。」
袁紹滿意地摸著鬍鬚，頷首道：「孺子可教也。今日我找你來，就是想叮囑你一句，糧草的分發要快，很快就要打仗了，如果公孫瓚敗退，那就必須迅速將口糧分到各個部隊，好讓他們能夠追上去。公孫瓚騎兵多速度快，必須多分發一些口糧。」
「是。」袁熙答應了。其實這些東西他早就讓呂方他們做好了預案，無論是贏，還是輸，還是僵持，都有對應的辦法。
但他還是多嘴問了一句：「要是輸了呢？」
袁紹道：「怎麼可能輸？這次我們準備周詳，必定一鼓作氣，一戰而下。公孫瓚的運氣也就到這兒了。」
「報——」一個小兵進營稟告道：「敵軍遣使遞交戰書！」
袁紹道：「讓他進來！」
只見一個魁梧的中年漢子昂首闊步進了軍營，看到袁紹鞠了一躬，道：「袁公，田某代我家主公呈上戰書，約定明日上午巳時一刻決一死戰。」
「好！」袁紹一副嚴肅神情，招呼袁熙道：「顯奕，你將那戰書拿給我。」
袁熙湊上去從使者手裡接過戰書，然後看了那使者一眼，差點驚呼出聲，這熟悉的兩撇小鬍子，不就是差點將自己射下馬來的神射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