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笑裡藏刀
白露告訴過我，讓我叫他小春哥。
我打電話過去之後，開始他還不知道我是誰，後來我一提白露，他噢的一聲立馬就明白了，只是簡單問了兩句情況，問我現在在哪，我說在吳塘中學，他其餘的沒多問，撂了電話，風風火火的就趕過來了。
原先我以為這些在外面混的，外號名字雖然挺好聽的，但是本人卻長得不咋樣，比如我面前的這位劉天，開始聽到名字的時候覺得挺有氣勢的，有個天字，結果一見面發現竟然是個瘦麻桿，要不是出手狠點，後面還跟著七八個人，估計真單挑起來，我未必會輸給他。
不過小春哥不一樣，他人如其名，特別的有型，留著分頭，穿著牛仔衫，裡面是黑色背心，騎著摩托車過來的，下車的時候正好下課，學校里的女生們看到后都是一陣驚呼，簡直帥氣極了。
我有時候就覺得他特別像台灣有個演員，叫彭于晏，側臉像，動作也像。
小春哥來了后，就問我是不是白露的弟弟，我點點頭說是，他當時還皺著眉頭跟我開玩笑，說你和你姐倆人長得也不像啊，垃圾堆撿來的吧，說完就讓我帶他去了政教處。
本來我看他是一個人來的，心裡還挺擔心的，尋思這能行嗎，想提醒他兩句注意安全，等下別真打起來吃虧啥的，結果小春哥就這麼輕鬆的跟我開了個玩笑，一下讓我放鬆不少，心裡多少有了點底。
而小春哥進去之後的結果，就更讓我意外了：
劉天一開始挺隨意的半躺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但看到小春哥進去后，竟然愣了下，然後趕緊站起來給他發煙，把他往裡面迎，還叫旁邊那些小弟們都先出去，他要和小春哥還有政教處的老師們好好聊聊孩子們的教育問題。
靠，牛逼啊，這小春哥的本事還真不小啊，打架開瓢的事情竟然都變成「孩子們的教育問題」了！
他倆後來聊著聊著，竟然相談甚歡，別說劍拔弩張了，連一點火藥味都沒聞到。
小春哥和劉天認識我是猜到了的，畢竟這個鎮子就這麼大，混混也就那麼幾幫人，相互之間應該都有聯繫，但見了面沒掐架，反倒可以這麼和諧，想想也真是神奇！
正在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夏天跑到政教處外面來找我，把我叫了出去，問我：這裡面咋樣了，我聽說黃毛他哥來找你麻煩了？咋樣啊，他打你了嗎，要不要我回去抄傢伙，咱倆干他一頓！
我說算了吧，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看樣子我找來的人還挺靠譜的。
說著話的時候，裡面就有人喊我進去，進去之後裡面的情況更是讓我難以想象了，劉天和小春哥倆人摟著肩膀，稱兄道弟的，好得都快穿一條褲子了，嘴上還嚷嚷著什麼要一起擺酒吃飯啥的。
邊上的大胖老師就過來跟我說，你小子挺幸運的，對方家長，也就是劉天他們不準備追究我的責任了，錢也不要賠了，這事就這麼私了算了，而且人家還幫我求情說好話，最後學校念在我是初犯，就準備給我個警告處分，不開除我了！
當時我還揉了揉眼睛和耳朵，琢磨著是不是我自己眼花了，或者是耳鳴聽錯了，打都沒打，連個髒字也沒罵，這就和解了？
做夢，簡直感覺自己是在做夢啊！
幸虧我沒高興的太早，等出來后，送走了劉天，小春哥跟我談話的時候，終於跟我說出了實情。
他說：「我跟他談過了，這個禮拜天晚上六點，在吳塘村村口的那個飯館門口擺酒吃飯啊，你準備好了啊，規矩你都懂的吧，到時候呆在我後面就行，見機行事啊！」
前面那話聽起來沒啥問題，就是後面那句，我尋思啥叫規矩啊，什麼規矩？還有見機行事是什麼意思，怎麼聽起來覺得那麼不尋常呢？
當時我怕丟人，怕人家說我什麼都不懂，也沒多問，就點點頭應下了，等送走了小春哥之後，我尋思不能再像之前黃毛找我要煙時候那樣糊塗了，得找個明白人問下，就去找了夏天。
聽我說完，當時夏天就一臉詫異的看著我，問我到底是不是這十里八鄉的村裡長大的啊，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咋這麼土呢。
我說你別貧了，快告訴我。
他這才問我，笑裡藏刀懂不？
我點點頭說知道，讓他繼續說。
然後夏天這才告訴我：這叫做「打團架」，是附近村裡的規矩，兩邊人發生衝突了，如果想和解的話，就掏錢平事，如果不願意和解並且不服氣的話，兩邊人就挑個日子，在村口擺上一桌酒，意思酒足飯飽好上路，黃泉路上不餓死，然後就拉開架勢干仗，倘有殘疾生死，各安天命！
這些都是幾十年前，各個生產隊流傳下來的老規矩了，當時村裡地少人多，吃不上飯，就經常發生碰撞和摩擦，所以就搞出了這麼一套規矩，一直到今天。
聽完，我想起之前白露跟我說過這附近的村子民風彪悍，外地人一般混不進來，原來是這個道理啊，看樣子還真不是浪得虛名啊。
不過我尋思這樣也好，總比今天被劉天逼死在政教處的要好，而且今天才禮拜三，有了四五天的休息，等我把傷養好了，到時候就跟他們干唄！
雖說聽著挺恐怖的，什麼殘疾生死，各安天命啥的，而且我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大規模的團戰，但是隱隱的卻感覺到身體中有股熱血正在慢慢燃燒，沸騰！
後來夏天也跟我說了，到時候跟我一起去，見識見識。
我回班的時候，走過其他班級，就發現有好多人盯著我看，有的是偷瞄，有的是光明正大的，甚至我還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說：看，這就是那個高進，外鎮來的，膽子可真大，昨晚就是他把黃毛給開了瓢！
言語中我都能聽出他們心裡的羨慕，不由得沾沾自喜起來，走路都有些飄忽了。
其實想想也是，因為我是當著班裡那麼多人的面給黃毛給開的瓢，而且學校里現在嚴打高壓，我還能不被開除，這在一般學生的眼裡是難以想象的！
後來到班上的時候，眾人也都是一臉的驚訝，嘴巴張的都快合不上了，跟外面那幫人一樣，以為我這次鐵定要被開除了，沒想到還能回來。
我想，可能是學校也知道小春哥和劉天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打團架，為了避免事態擴大，火上澆油啥的，所以就把我給留了下來。
我當時心裡開心加激動，特別神氣的跑到葉青跟前，想跟她炫耀一番，結果葉青並沒有在看我，而是不知道從哪借來了一個手機，正放在耳朵邊上跟電話里的人，噼里啪啦的說著些什麼，看樣子特別著急，像是出了事兒了。
我拉開椅子坐在她跟前，特別認真的看著她，一本正經的問：「怎麼了葉青同學，出什麼事？」
「我操！！！你咋出來了！」
結果葉青突然吼了句，就在我耳朵邊上，差點把我給炸聾了。
我一邊掏著耳朵，一邊就裝出一副很嫌棄的樣子，說你丫的，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啊，什麼眼神啊，我到你面前了都沒看見。
葉青激動之餘，不忘白了我一眼，罵我真是個白眼狼啊，她說她知道我出了事，劉天要找我麻煩之後，忙活了一上午，一直都在打電話找她的朋友們呢，準備叫老狼他們過來，假裝我的哥哥姐姐啥的，結果還沒聯繫完，我就活蹦亂跳的出來了。
要擱平時我肯定特感動，說兩句感謝的話什麼的，但不知道怎麼的，跟葉青她們接觸久了之後，我臉皮厚了，也變得死皮賴臉的了，我當時就壞笑著說：「咋，老實交代啊，你是不是心裡有我啊，我一出個事啥的，這麼擔心啊！」
葉青急了，說放屁，臭美吧你，明明是曹靜好不好啊，是她心裡有你，她聽說你出事著急的跟什麼似的，要不是她找我幫忙，我才懶的管你呢！
這話一下說的曹靜不好意思，她咿咿呀呀的叫著，一邊捂嘴，一邊就動手打葉青，滾燙著臉，讓她少造謠了啊，不然撕爛她的嘴啊！
葉青就說她不信，不然你試試啊，然後兩個女生就笑著鬧在了一起。
其實說真的啊，我特別喜歡看女生之間打架，往往都是扯著衣服，拽著肩罩帶子啥的，時不時的還能有春光外泄，香肩美背，細皮嫩肉的，美不勝收，真是種莫大的享受啊！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班主任禿頭男過來開了個班會，宣布了一個調座位的決定，講得好聽啊，說是要幫助班裡的某些落後分子，讓一部分人先進步起來，說話繞了一大圈的彎子，其實說的就是我，要不然說人家能是老師，文化人呢，損人都不帶髒字的。
為了讓我進步，把我直接調到了第一排，也就是講台下面。
本以為除了上課不能睡覺玩手機之外，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後來我仔細一看，才發現我旁邊坐著的，居然正好就是高寧！
我操，我心說剛跟葉青曹靜的關係好不容易恢復好，這麼一整，不是在玩我呢嗎？
不過這還不算是鬱悶的，最鬱悶的是，吃過晚飯，葉青竟然領著我去了操場東南角的小樹林！
我倆一起往操場那走的時候，有不少我們班的人還在旁邊看著呢，估計他們也鬱悶呢，我們這兩個前天剛吵的死去活來的冤家對頭，咋現在又好的穿一條褲子了，還一起朝著沒人的角落去了？
當時葉青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她今天穿著黑色的緊身打底褲，下面是雙黑色小靴子，腿又細又直，屁股那圍著一個小短裙，雖然擋住了屁股，但那種小家碧玉的感覺是遮不住的。
沒看出來啊，從她後面瞧，竟然還有些白露的味道！
等到了小樹林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說：「你亂看啥呢，快跟我進來，有事找你！」
我看看那環境，周圍不知道哪個草堆里就藏著憋不住的小情侶們呢，而且天也快黑了，我就想逗逗她，壞笑著說：你該不會想要色誘我吧，我保證不跟高寧說話行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