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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 混不來

  「濕褲子,打得不錯。」羅騰在牆角等著慢悠悠走過來的張僅。


  「狗腿子,沒你厲害。」張僅笑嘻嘻的回他。


  「寢室鎖了。」


  「……」


  「你愣個屁,我請你喝酒。」


  聽到喝酒,張僅眼睛登時一亮,「酒在哪?你哪來的錢?」


  「錢你花了,酒在你寢室。」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張僅還是笑嘻嘻的,但眼中已有一絲驚異。


  「走吧,那邊二樓窗戶開著的房間就是你的寢室吧?」羅騰隨手往宿舍那邊指。


  「……你變聰明了。」


  「必須變聰明。」


  「以後你最好還是傻點,聰明人一般都活不長的。」


  「沒關係,起碼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好。」


  「無知者無畏,你要實現你的諾言的話,必須無畏。」


  「你錯了。」


  「嗯?」


  「真正無畏的人,不是無知者,而是死者。我的心,早死了。」


  寂靜中,羅騰又道,「曲煊是學生會的?」


  「不,是體育隊的。」


  「人不錯。」


  「豈止不錯。」張僅嘆道。


  「……你上的去?」


  「有你我上的去。」


  聽著這句雙關語,羅騰臉色似乎有點變了,「別說沒用的。」


  「怎麼?你不上去?」


  「我戒酒了,讓曲煊替我喝。」


  張僅眼珠子轉了轉,道「也行,明天見。」


  聽著這話,羅騰用他沒戴鐵手套的手抓住張僅的手,蹬蹬蹬三兩步跑到寢室下,接著壁虎游牆一般的帶著他向上縱。眼看著快上了窗,他手突然向上一甩,一根帶著三角鉤的繩子不偏不倚的扣住了窗戶,接著又把張僅甩上了繩子。順勢一招倒空翻毫無聲息的降到樓下,揚長而去。


  半吊天的懸在那兒,張僅一把一把的往上爬,剛爬上窗口,就感到無數顆細小物體撲面而來。他心念一轉,趕緊張嘴,一瞬間只覺得滿嘴全是瓜子味,嚼了嚼后,才翻身入房。


  曲煊看著笑眯眯的張僅,笑道,「你欠我一把瓜子。」


  張僅也笑道,「你欠我十幾塊錢保護費。」


  「那麼瓜子免費。」


  「那麼我也不收保護費。」


  「僅哥,回來啦?」睡眼惺忪的庄瑋看著衣衫不整的張僅,小心問道「僅哥,你打贏啦?」


  張僅笑而不語。


  「那還用問?你看這小子這得瑟樣,像孫猴子吃了蟠桃一樣。」曲煊笑罵。


  「來來來,咱們喝幾杯怎樣?」


  「怎麼?你有酒?」曲煊疑惑。


  張僅懶洋洋的道「在你床底下的箱子里。給我拿一瓶,你自己也喝兩瓶。」


  「幹嘛不給小方和柬合一瓶?」曲煊也不以為意,就隨拿隨問。


  「那兩猴崽子裝睡,愛喝不喝。」


  「張僅,不夠朋友啊。」應方喊道。


  「去你的,瞧你滿臉酒氣的,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和柬合偷我的酒喝了?」張僅樂呵呵地問。


  「喝了又咋地?」應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給錢唄。本價十塊一瓶。既然你偷了被抓,外加五塊,十五塊錢趕緊拿來。」張僅斜靠在床上,點了支煙,看上去說不出的暇意。


  「我去你的,曲煊啊,乾脆你那瓶別喝了,算是讓我喝了得了。」應方道。


  「不行」張僅立馬介入,臉上已不帶半分笑意。


  「怎麼了,張僅?就算讓他喝了吧,改天我補你。」曲煊奇怪的看著他。


  「你那兩瓶,一瓶是謝你給我開窗的報酬,另一瓶,是羅騰給你的。你不喝完別想睡覺。」


  「那個裝高冷的傻逼?呵呵,抱歉張僅,這個面子我不給。」


  「曲煊,你連我的面子也不給?」張僅皺眉道。


  「呵呵,你有幾時給過我的面子?」曲煊反問。


  「呸,不識好歹,你不喝最好,三瓶全給我。」張僅恨道。


  「我不識好歹?我——」


  「好了曲哥,別說了,沒用的事說他幹麼?張哥也是為了我們好。」縮在被窩裡的原柬合打了個哈切,「再說下去別把管寢室的劉老爺子給招來了。我兒,剛剛好像聽到了腳步聲。」


  「喝的舌頭都打捲兒了,還聽到腳步聲?行,柬合,你繼續吹——」說到這,張僅兔起鶻落的滾入了被窩。


  看著門縫下背著走廊的兩道較深的陰影,隨著酒慢慢地化為汗,應方一分一毫的躺了下去。唯獨曲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裡還拿著兩瓶啤酒。他手心上的汗,也與玻璃瓶上冰涼的水珠混為一體,逐漸沿著瓶子向下滑。


  清晨,早自習,孤零零坐在教室里的羅騰正在檢查他最後一頁的代數作業,右側卻迎來一陣拳風。羅騰也不站起來。拳頭已感覺到觸碰到羅騰的衣服時,他連人帶椅陡然向左滑出半米。拳頭得理不讓人,一記進步搬攔捶向羅騰腦門砸去。羅騰隨手一揮,將那拳勁向後一帶,只聽砰一聲巨響,那一拳把後面的桌面打凹了一塊。那人順勢一轉,正準備來一記橫掃千軍。只聽羅騰淡淡的說了一句,「曲煊,讓我看完這一頁你在打行不?」


  曲煊一愣,「行。」


  「是濕褲子告訴你到這裡來找我的?」


  「濕褲子?」曲煊又是一愣,「你叫張僅叫濕褲子?」


  「果然是他。」羅騰繼續一行行檢查作業。


  「不,不是張僅告訴我的。」曲煊急忙結結巴巴的解釋,「是,是,是那個誰。反正不是張僅。」


  「好好好——你說是誰就是誰。」羅騰目不斜視的看著作業本。


  眼看著面前的羅騰,曲煊突然覺得羞愧難當,急忙往門外走。


  「曲煊,你不打我了?」


  曲煊又愣,像這樣沒事找打的人,他還從來沒見過。他頂了頂眼鏡細念一想,問道,「你要討打?」


  「昨晚害得你沒能喝上酒,我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你打我也是應該。」羅騰還是看著作業。


  原本心思已變的不那麼堅定的曲煊臉色又一變,「昨晚我們寢室門外的當真是你?」


  「就算我不在那,那口酒的面子你恐怕也不會給我吧。」


  曲煊咬牙切齒的道,「好小子,吃我一拳。」


  眼見著曲煊拳頭又揮了起來,羅騰又道,「我還沒看完呢。」


  曲煊默默的等在一旁吃了幾分鐘的癟,羅騰終於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來吧。」在曲煊的拳頭快打到他胸口時,羅騰又道「等等。」曲煊那張已經被氣的通紅的臉因為強行收手漲的發紫。沒等曲煊問出來,羅騰搶問,「你有沒有想過,既然寢室外的是我,那麼劉老爺子去了哪?」


  曲煊又愣。


  羅騰慢吞吞的把桌子收拾乾淨,接著揣著校服外套往教室外走,「你還是回去跟濕褲子再問問清楚,想想清楚再來打我吧。」


  「對了,曲煊,你是學生會的嗎?」羅騰的腦袋突然從門框外冒了出來。


  「是,有事嗎?」


  「那你是體育隊的嗎?」


  「不是,怎麼?」曲煊有點不耐。


  羅騰想了想,「現在沒事。謝謝。」


  繞著操場跑了兩圈的羅騰,只見教學樓那邊鐵青著臉的張僅,他諷道,「喲,是什麼風把這麼重的濕褲子都吹過來了啊?」


  「我去你的濕褲子!」張僅一見面就怒罵,「我幾時招惹你這狗腿了?咱不是說好不在外人面前亂說的嗎?」


  「呵呵,你還知道曲煊是外人啊?我還以為你不在乎呢。」羅騰冷笑。


  「我哪惹你了?」


  「呵呵,曲煊當真是體育隊的?」


  「……不是。」


  「不是你說的,曲煊怎麼會認為你寢室昨晚外的人是我?」


  「……」


  「行,我錯了。咱們扯平。」張僅無奈。


  「扯平就上早自習去,大冷天的,害的我在操場上等你這麼久。」看著灌木上的露水和嘴裡冒出來的水霧,羅騰直打哆嗦。


  「我去你的,你咋這麼能裝?」張僅恨恨的打了他一拳。


  「裝孫子還不是跟你學的,瞧你昨天跟白思奇那慫樣,簡直是教材級的版樣。」羅騰還是面無表情。


  看著這個發小,張僅徹底無奈了。他笑了笑,又問,「你看曲煊怎樣?」


  「明知故問幹什麼?」


  「你的眼神比我准。」


  「你損我?」


  「我哪敢?」


  羅騰瞪著眼前無所事事的張僅,「好,這人不行。」


  「理由?」


  「只有小聰明的人混不起來。還有,一直扮豬吃老虎的人,扮久了,也會變成豬的。」


  聽了這話,張僅也不以為意。「為什麼只有小聰明不行?」


  「呵呵,被你幾句話就逗的要揍我,也不考慮考慮到底打不打得贏。既衝動,又沒實力。這種人頂多練練他那一身橫肉,做個三級打手。混,是要有腦子的。」


  羅騰接著嘆道,「我和他都不適合混。我和他現在最好的出路,就是考上重點高中。混,實在是條不歸路,你還是,唉。」


  看著羅騰欲言又止,張僅也露出了一絲無奈,「但是我還是要混,不但我要混,而且,你的那天也遲早要來,復仇,需要的絕不止一個人力量。」


  「你知道我不信這個邪。而且,我已經不想再欠別人的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張僅搖了搖腦袋,接著認真的講,「那你覺得我該找誰?估摸著今天不出午休,我兩都有麻煩。」


  「靠人不如靠自己。再說,第一我不混,第二我不認識人,第三,我還要說第三嗎?」羅騰反問。


  「要,大大的要。」


  「我既然不混,就沒必要替你找人。」


  「是啊,你們是已經完蛋的,找誰都沒有用。」走廊里傳出一身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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