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4 白筱暖很驚訝
小猴子原本靈動的大眼睛,忽地合上了,轉眼間已酣然入睡。
月華無奈地搖了搖頭,抱著小猴子合衣倒下,很快進入夢鄉。
這一覺睡得又沉又累。
月華夢見自己不斷地在曠野間滑翔,在樹梢上落腳。
原野上蛇蟲遍布,荒草萋萋。
皇宮大殿,被火燒得黑洞洞的,無法棲身,四周寂靜無聲,人跡杳然。
月華心內焦急,想闖入宮裡探個究竟,卻總是無法靠近,急得轉來轉去,不想一腳踏空,摔落下來。
正驚懼無措之際,猛地驚醒了,就聽耳邊響起咯咯的笑聲:「月華醒了?眼睛骨碌碌地轉,腳也不老實,不停地踢踏,剛剛是不是做了什麼夢?」
睜開眼,蘇媚兒明艷的俏臉,觸手可及,眼角眉梢帶著喜滋滋的笑意。
月華暗吃一驚,懶散地閉上了眼睛,嘟囔道:「似乎是夢到些什麼,可是,轉眼便記不起來了,蘇媽媽可曾聽見我在夢裡說些什麼嗎?」
蘇媚兒晃了晃腦袋:「倒是未曾聽到你說什麼,夢裡的事情有什麼要緊,睜開眼就消散了。」
說著,伸手舉起案几上的畫,笑道:「月華,你還真是勤勉,一晚上就畫了這麼多。昨天一定睡的很晚吧。」
月華邊揉眼睛邊坐了起來,「蘇媽媽過獎了,我只是想早些完成蘇媽媽的吩咐。不過,昨個兒睡的確實有些晚,睏倦的厲害,連蘇媽媽進來也不曾察覺,真是失禮。」
蘇媚兒擺了擺手:「我們媚奴館,不講究這些虛禮,只要你們能把錢給我賺來,怎麼對我都無所謂的。」
月華也不再客套,直接問道:「蘇媽媽親自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哪有什麼事情,不過是想帶你一起在館里轉轉罷了,這畫畫的事情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累壞了身子啊。總要喘口氣,歇一歇才好。」
蘇媚兒說著,拿過梳子來,親手為月華打理烏油油的長發。
月華忙道:「蘇媽媽,我自己來就好。」
蘇媚兒沒有理會月華的要求,只是眯細了眼睛,「我猜呀,你就沒自己梳過頭髮?」
月華微微一笑,「我可以學啊!」
蘇媚兒一歪腦袋:「學什麼呀,你這嫩生生的樣子,天生就是讓人伺候的,以後,好好聽蘇媽媽的話,按蘇媽媽的要求去做,到時候,我弄一群丫頭過來侍候你,你只要躺在床上就好。」
說話間,月華的長發已然梳好,這時,小玲子端著溫熱的洗臉水走了進來。
月華略洗了洗,便跟著蘇媚兒走了。
走出門外之後,月華才注意到,小猴子好運來,不知什麼時候又攀到了她的裙擺中,趕緊趁蘇媚兒不注意將小猴子攏在寬大的袍袖之中。
蘇媚兒一路走在前面,徑直把月華帶到了香雪園裡。
看著園子里熟悉的場景,月華心裡莫名的有些發酸,知道從前那種清清靜靜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卻也想不明白蘇媚兒為什麼把她帶到這來。
正猜測揣度之際,就聽蘇媚兒說道:「現在,白筱暖白姑娘住在這個園子里,她感念你畫的那幅畫,想到你屋子裡當面致謝,只不過身子骨還有些弱,行動不大方便。恰巧我們也要出來轉轉,索性就一起看看白姑娘,也算圓了她的心思,對不對?」
月華聽明白了,這分明是白姑娘想要見她,蘇媚兒才把她帶到這來的。
蘇媚兒說的如此委婉,不過是想給她留幾分面子罷了。
月華便順著蘇媚兒的意思回道:「能和蘇媽媽一起在館里走動,是我的榮幸。蘇媽媽帶我到哪裡,我都會跟著的。至於白姑娘,她有著天姿國色,傾國傾城的容顏,令人過目難忘,所以才會畫下來,舉手之勞的事情,怎敢勞動她惦念。」
蘇媚兒見月華應對乖巧,嘖嘖贊道:「瞧瞧,月華這小嘴,真是越來越會說了,哄得人心花怒放,天可憐見兒,你一下子就開了竅,這真是媚奴館的福份。」
說著,滿心歡喜地將手搭在月華的肩頭,親昵地攏了攏月華的長發。
月華忍著甩掉那隻手的衝動,順嘴應著:「我一直感謝蘇媽媽當初的收留與照顧,真的很想為蘇媽媽賺錢,讓蘇媽媽開心。」
說罷垂下頭,腹誹道:「可惜,你這人太貪心了,慾壑難填,心黑手狠,口蜜腹劍,為了錢,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裡。
若是讓你開心,我就得葬送自己,那麼傻的事情,我才不會做呢!」
想不到蘇媚兒聽月華這麼一說,反而微微嘆了一口氣:「蘇媽媽也是個熱心腸的人,很想把你們都照顧得好好的,可是,我們這種地方,風花雪月一場,哪裡容得下真心。」
「我的難處,你慢慢的就會體會到了,活著不易,又有誰能夠不掙扎算計?」
說話中,竟帶出幾分說不出的傷感。
月華半信半疑,抬頭看了下蘇媚兒,見她眼中隱約的淚光,不由有些訝然,暗道:「你在館里說一不二,專橫霸道,難不成心裡還藏著委屈嗎?」
當下也不多問,只默默前行。
眼見得到了白筱暖的屋子前,蘇媚兒的笑聲清脆揚起:「白姑娘休息的可好?我和月華姑娘來看你了?」
這聲音聽起來喜氣洋洋,全不見半點憂傷,月華見蘇媚兒轉眼間由淚光閃動,切換到笑靨如花,心中欽佩不已,她實在是猜不透,蘇媚兒的心情究竟是憂傷還是歡喜。
蘇媚兒話音未落,門帘已然挑起,月華抬眼向內望去,就見一個身姿裊娜的姑娘正緩步走出。
此人正是白筱暖,就見她身著月白小襖,水綠長裙,外罩鵝黃長衫。
五官精緻,面容白晳,與地窖中的形象,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雖有些孱弱,卻依然活力四射,美不勝收。
月華心中暗暗稱奇。
蘇媚兒已開口贊道:「果然是皇城第一美女,連我見了,都移不開眼睛。館里的那些客人若是見了,眼裡定然是要噴出火來。」
白筱暖充耳不聞,目光直直落在月華的身上,猶疑、驚詫、恐慌,表情豐富得令月華寒毛直豎,雞皮疙瘩咕嘟嘟地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