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0 美人白筱暖
黎青耐心地解釋道:「哎,我娘這個人啊,但凡聽說有錢可賺,都會十分上心的,尤其是賣字畫這種無本的生意,她怎麼可能會放過呢。」
「你前腳離開,她後腳就打發人到香雪園,拿你的字畫到集上去估價,那水墨齋的老闆,也是個精明人,見是個陌生人,當即把價錢壓下去十幾倍,饒是這樣,我娘也十分開心呢,她才發現,這字畫,比她想象的要值錢得多。」
「她把你的字畫都收攏起來了,要待價而沽呢,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這幅心愛的寶貝弄到手,你要怎麼感謝我才是呢!」
月華當即反駁:「哪有什麼心愛的寶貝,不過是一幅畫殘了的畫罷了,你儘管拿走好了!倒是我啊,今天到鬼門關走了一遭,險些送上性命,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呢!」
黎青聽到這裡,臉色頓時凝重起來,忙說道:「正打算給姑娘壓驚呢。」
接著一指窗外,「瞧,劉老漢已經把吃喝送過來了。」
劉老漢進得屋來,從盒子里拿出肉食、果品之後,又把手伸到懷裡掏摸,月華正疑惑間,一隻金燦燦的小猴出現在眼前,晶亮的黑眼睛,溜溜轉動著,接著輕輕一躍,攀上月華的肩頭。
月華把小猴攏在懷裡那一刻,整個人忽然放鬆下來,身上的鎧甲、心頭的謀略、眼中的防備,瞬間化為烏有,只有暖暖的溫情從身體里不斷逸出,氤氳縈繞在四周。
黎青感受到月華的變化,心中也一陣輕鬆,忙說道:「你剛換了住處,就讓好運來陪陪你吧。天色晚了,我得回去了,明個兒一早,再過來向先生學習字畫。」
說著,還有模有樣的施了一禮,逗得月華咯咯笑了起來。
趕緊把小猴子塞到黎青的懷裡,道:「把它也帶回去吧,若是夜裡鬧騰起來,我可不知道怎麼去哄才好。」
偏偏小猴子緊緊揪住月華的袖子不肯撒手,黎青便說道:「留下它吧,我早就發現了,這小東西,最喜歡粘在你身邊。」
月華於是輕輕拍拍小猴子的腦袋柔聲說道:「好吧,那我就留你住上一宿,你可要乖乖的啊。」
黎青滿臉艷羨地盯著小猴子,恨不得變成它的樣子。
有了筆墨紙硯,寂寞一掃而空。
黎青剛一告辭,月華就要揮毫作畫,見小玲子嘟嘴,忙把一堆食物推到她的眼前,「這麼多好吃的都是你的,對了,分一些給好運來!」
小玲子悶悶地點了點頭,並未象往常一樣歡呼雀躍,月華見她眼裡閃動著淚光,猜到她在想玉珍,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來,輕聲道:「要不,你去看看玉珍?」
小玲子猶豫了,月華又補充一句:「你放心吧,我不會亂跑的,這麼多人看著,又能跑到哪裡去呢,一不小心命就丟了,還會連累別人。我沒那麼傻。」
小玲子這才快速點了點頭,「那我去玉珍姐那裡了,明天她上了豆蔻台,以後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帶些吃的給她,還有,把好運來也帶過去給她瞧瞧。」月華微微嘆了口氣,很是遺憾地說道:「我能幫的,真的很有限,問問玉珍,有什麼想買的,明天我也好央黎青給她置辦。」
小玲子輕輕應了一聲,抱著小猴子出門去了。
月華晃了晃腦袋,甩開滿懷愁緒,平心靜氣地坐了下來,落筆作畫。
不久,即進入忘我之境,全身心地投射在眼前的畫作里。
一片茫茫白雪轉眼便鋪陳在紙上,蒼涼荒寂中一枝紅梅旁逸斜出,一個身披大紅紗面斗篷的女人,正凝神站立,秀目微合,沉浸在暗香之中,如醉如痴。
月華本想把這女子畫成玉珍的樣子,卻總覺得玉珍的臉龐少一些清雅靈動,於是信手為畫中女子畫出眉眼。待人物完成,驚覺此人眼熟,用力回憶,猛然意識到,畫上的這張臉,居然就是地窖中被鐵鏈鎖住的那個女孩。
月華也不明白,此女為何會給她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卻總是覺得這女子有些來歷,絕非平常人家的女兒。
她凌厲的眼神中滿是倔強與仇恨!
月華有心將她帶出那個地窖,遂細心地在紙上勾勒幾筆,一個蜂腰猿臂,體態風流嫵媚的女子,躍然紙上,似乎隨時會從畫中走下來似的。
這時,小玲子也帶著好運來回到屋子裡,見到畫中人,不由嘶地一聲,驚問道:「月華姐姐,你怎麼認識這個人!」
月華心頭微微一震,故作平淡地說道:「哦,我在丁婆婆那裡見過此人,卻並不認識,只是覺得此人身姿俊雅,容顏風流,很入畫,這才信手畫出。聽你的語氣,難道此人很有來歷?」
小玲子聽到這裡,朝門口望了一眼,狡黠地轉了轉眼睛,得意一笑:「蘇媽媽原本不讓說的,不過,你既然搬到館里住了,這裡人多嘴雜,她自然查不出消息的來源了,所以呀,現在有什麼話我可以直接說出來了,在香雪園這些日子,可把我憋壞了。」
說著,湊到月華的耳邊,賣弄似的說道上:「月華姐姐,我告訴你啊,你畫的這個女人,那可是大有來歷的,她就是白大將軍的女兒,文武雙全的白筱暖啊!她在京城裡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是多少富家子弟夢寐以求的佳人!」
月華公主聽到這裡,心咯噔沉了一下,隨即泛起絲絲寒意,隱約覺得事情並不簡單,遂做出一副你是不是搞錯了的表情,道:「不是吧,怎麼可能呢!我見到的那個人,樣子很慘的,不可能是將軍的女兒吧。」
「嘖,我的話你怎麼還不信呢!這園子里的事情,沒有我弄不清楚的,這白筱暖的老爹,前些日子被砍了腦袋,家也被抄了。沒有了靠山,任憑她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也只能成了階下囚,若不是蘇媽媽看她還有幾分姿色,想法子將她弄了回來,她這會子早成了孤魂野鬼。可是,這白筱暖竟不懂得知恩圖報,反而在園子里大打出手,想要逃跑。可她哪裡敵得過薛大管家,幾個回合就被薛大管家打服了,鎖在丁婆婆那裡,這事也有些日子了,想不到她還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