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神秘擺渡人
此時,成、沛幾人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河岸,似從不曾登上扁舟,但蒼老近二十歲的嚴沛,表明之前一切並非幻覺,小舟只剩兩人,分立於船頭,兩頭白髮在風雨中飛舞。
這船夫不僅詭異,一身本事還駭人至極,眾人最高可是122的武力值,居然被他舉手抬足間便輕易挪移走,而且眾人還毫無察覺。
以船夫展現的能耐,取眾人性命簡直易如探囊取物,可他卻給人一種如沐清風的恬淡感覺,似乎遵從著某種規則,不會逾越,讓人莫名相信他是無害的。
石松直視船夫,道:「你明白我在問什麼。」
船夫視線轉投河面,語氣低沉,不答反問:「你最渴望什麼?」
石松跟著將視線投向河面,思索良久,答道:「回家。」
「回家.……」船夫喃喃著,聲音拔高了些,「那好,彼岸就是家。」
「嗯?」石松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己說的家可不是《界域》中的家村!猛盯向船夫,道:「你說什麼?」
船夫仍看著河面,臉色泰然,似絲毫不覺自己一番話,會給人帶來多大的震撼,輕聲應道:「正如你心裡想的那樣。」
石松第一反應是荒謬怪誕,緊接著心裡充滿驚濤駭浪般的疑惑,眼前這人莫非是「創世」的化身?難道《界域》的巨變只是一場鬧劇?不然根本解釋不了這人的神通廣大!
石松暗黑眼眸眯成一條直線,腮幫緊咬,凝視船夫,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船夫那毫無特點,彷彿白紙般的臉,面向石松,輕聲道:「擺渡人。」
石松不想再跟他打啞謎,猜來猜去,直言問道:「抵達彼岸,便能回到現實世界!?」
說完,一眨不眨地盯著船夫,
船夫點了點頭,復又將視線投向河面,道:「不過我要提醒你,以你如今的實力,在現實中是沒有肉身的,靈魂不能與活人溝通,脫離肉體七天後將會湮滅。」
石松按自己的理解,問道:「意思是我只能像個第三者一樣,在虛空中看著,而無能為力?且只能活七天?」
船夫點頭。
雖然不能與家人說話,可看一眼也是好的,石松希冀地盯著船夫,說道:「那我只前往看一眼,然後你再帶我回來,這樣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船夫搖頭,仰面灌了一口酒,道:「我之小舟只渡往者,返回的事情不該我管,在於河上石橋,不過也不難,」
石松可不相信事情會這麼簡單,嚴沛之前的遭遇還歷歷在目,這船夫的話總是只說一半,而且你不問,他也不會主動提起,即使他說的都是真的,也讓石松心裡隱隱不安,試探著問道:「我需要付出什麼?」
船夫從蓑衣里拿出一枚金幣,屈指一彈,金幣拋向石松。
石松虛空一握,將金幣抓在手中,疑惑道:「錢?」
船夫搖了搖頭,指了指成、沛等人,道:「這幾人資質尚可,壽元遠超常人,倒也足夠你返回現實世界所需了,只是不知道你忍不忍心捨棄他們,若是你心裡無法抉擇,不妨看看手中金幣,若是正面,消耗這幾人所有壽命,你便可以前往現實世界。」
石松瞳孔一縮,往河岸瞥了一眼,見眾人正焦急地望著小舟方向,石松握著金幣的手緊了緊,沉默一陣,沒有攤開手掌,轉而問道:「你之前說劃一漿,耗壽元一年,那我去彼岸試煉,豈不是也要消耗壽元渡河?」
船夫點頭。
「.……為了救你,我這次真是又損兵,又折壽,虧大發了!祖朗啊!你可千萬別辜負了我對你的希望!」石松有點心塞,默默感慨。
石松指了指河岸眾人,朝船夫問道:「我離開后,他們在此處,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船夫復又點頭。
要想尋到出路,離開此地,看來只能先通過所有骨門試煉,石松也不再墨跡下去,輕道:「那走吧。」
聽到船夫說以金幣決定眾人命運的時候,對於船夫所問的「你最渴望什麼?」石松已經知道自己內心真正的答案,原來不知何時起,自己已經離不開這一方世界了。
對石松的選擇,船夫不置可否,將酒壺懸挂腰間,走至船尾,雙手撐著兩側船漿,緩緩劃了起來。
……
河水流淌,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四周大霧瀰漫,視線所能及不過一丈距離。
石松攤開握著金幣的手掌,一枚黃橙橙的金幣躺在手心,朝上的一面,平滑沒有任何圖案,看不出正面、反面,石松翻過,另一面居然也是如此,根本沒有所謂的正反面。
石松猛然抬頭,望向船夫,船夫自顧自在划著船,看著何面,似乎河裡有什麼他戀戀不忘的東西,石松想開口詢問,又似想到了什麼,終究還是沒開口。
魂坨(品階未知)-右邊秤盤置魂坨,左邊秤盤置心臟,當兩邊等重時,可與魂使簽訂契約。
晦澀難明的介紹,讓人不明所以,突然間,石松腦中浮現出石室的那場夢,夢中那黑炎男子,攤開金幣,質問船夫,「這是什麼意思?」
「等抵達彼岸,你用得著的,現在我說了你也不懂。」船夫瞄一眼金幣,輕聲說了一句,又轉頭看著河面,不再多說。
石松也不可能逼迫他,只能先就此放下心中的疑惑,氣氛就此沉寂下來。
兩人沉默無言,一人看著另一人划船,划船的人看著河面。
……
石松很好奇,以自己現實最多百年的壽命,船夫又如何能在百漿之內,渡過這寬得看不到彼岸的大河。
一漿
兩漿……
船速很慢。
石松看著自己原本白皙飽滿的手,隨著船夫一漿一漿地划著,也漸漸鬆弛下來,血肉不斷收縮、枯萎,上面縱橫起乾枯的皺紋,力氣也越來越小,開始抖抖索索,背脊也緩緩勾駝,石松將頭伸出船外,河水中倒映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臉頰嶙峋沒肉,似皮包骨般,眼眸渾濁無光。
直至石松整個人完全站不起來,躺在船上,但船夫沒有停下,還在一漿一漿地划著……
不知船夫劃了多少漿,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石松除了五感還在,身體已經完全無法動彈,也沒有去計算時間的流逝,因為船夫手上的動作牢牢吸引住了石松的注意力。
按理說漿應該是前後划動,才能撥開水,如此船隻方能借力前行,但船夫握著漿的兩手卻是上上下下移動,可船隻又確實是在向前漂流。
石松想開口發問,卻發現自己連張開嘴巴的力氣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