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一個承若

  出了禮堂，我們把東西放到車上，去了水房洗了臉，回到車前等著集合。


  「哎，真過癮，人家這樂隊，專業的。」我感嘆的對二毛說道。


  帶隊老師領著文藝隊的同學們也出來了。


  「你們倆早早就過來啦？」老師問道。


  「啊，我們怕車等我們，所以就早早過來了唄。」我笑著跟老師說道。


  「同學們都到齊了，每人六兩糧票四毛錢，怕大家領到了去下飯館，一時半會兒集合不起來，讓人家軍車等咱們，就準備回去再發，現在看來還是發了吧，我也不想多裝那一會兒了，領上的就趕緊上車，等老師們到齊了，就出發。」帶隊老師一邊說著，一邊給同學們發補助。


  老師們也都到齊了。帶隊老師點了一下人數，便進了司機樓，車便開始抖動了。


  我伸手把姐姐拉上車。


  「哎，姑姑，來坐這個箱子上，前邊不顛得慌。」二毛說著，站起來拉姐姐過去，坐在前面裝服裝道具的箱子上。


  「來咱們和坐吧。」姐姐說道。


  「不啦，我們站著就行。」二毛說罷，站在了姐姐的另一邊。


  「看王老師的這倆保鏢，多威風呀！」


  坐在兩邊放平的馬槽板上的老師們，玩笑的說著。


  車開的不快，平平穩穩的到了學校。


  常青其實也去了禮堂，只是沒和我們打照面，和別的公社的代表們坐在了一起。演出結束后便和阮志剛一起去吃飯了。


  還是那個飯館，還是那個座位。還是常青的一盒小米飯和阮志剛買的兩碗肉絲麵。


  此時已經過了中午，吃飯的人寥寥無幾，兩個人邊吃邊說笑。


  「誒呀，今天真得謝謝你那個小朋友啦。」阮志剛真誠的說道。


  「也就這一回了，咱以後可得努力了，我從今往後不會再和他來往，更不會再求他幫我任何忙了。」


  「咋啦，他不高興啦？」阮志剛問道。


  「那到沒有，這次他肯幫忙，並不是因為他和我有多好，而是為了小時候的一句承若。」常青說道。


  「奧？小時候的承諾還算數？」阮志剛笑了。


  「他剛到我們班的時候，同學們都嫌他小，不跟他玩兒，我就哄著他玩兒，後來他說我也算是他的一個女朋友。」


  「啊？你也算是一個，啥叫也算是一個，那他有多少個女朋友？」沒等常青說完，阮志剛好笑的插了一句。


  「在她原來住的那個大院里有三四個吧，還有幾個男孩子，都聽他的，他說那都是他的兵，跟他說話都要喊報告。」


  「呵，這麼牛啊。」阮志剛讚歎道。


  「你小時候沒有兵嗎？」常青問道。


  「有，不過沒有女的。」


  常青接著便把我說給她們的那些故事，講給了阮志剛。


  阮志剛聽了哈哈大笑。


  「當時我就問他，『讓我算你的一個女朋友，你能為我做一件什麼事呢？』他說：『為你赴湯蹈火！』這不，今天就是為履行這一句諾言。」


  「奧，這孩子還挺講義氣。」阮志剛嘆服道。


  兩個人痛痛快快的聊著，竟忘了吃飯。


  「快吃飯吧。」


  「奧，你看光顧說話了，我再跟你說一件事，就是我第一次來，想跟你說的，後來沒說，今天必須得跟你說了！」常青收回了笑容，一臉嚴肅的說道。


  「誒呦，看著挺嚇人的，快說，啥事這麼嚴肅？」阮志剛不知是真疑惑還是假疑惑，反正是顯出了疑惑的樣子。


  「對咱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常青開始變的吞吞吐吐了。


  「說出來不就知道了？」阮志剛好奇的問道。


  「我，好像，有了。兩個月，沒來了。」常青把猶豫了好久的一句話，羞澀的說給了阮志剛。


  阮志剛一聽，沒有感到吃驚，也沒有感到晴天霹靂，更沒有感到大腦一片空白。這太符合邏輯了，因為都那樣了，所以肯定會這樣的，只是有一點兒突然，不過沒關係，回家和爹娘一說，兩家定個日子，請上幾桌親朋好友，舉行個訂婚儀式，這離娘費估計也不會太多，因為這肚子大了嘛，把媳婦接到家裡，生產隊還能掙點工分，幫娘做個飯喂個豬啦，禮拜日回家還有個熱被窩。再說這常青更是自己看上的，你情我願的。


  阮志剛想到這裡，放下筷子，雙手握住常青的手說道：「那好呀，我這個禮拜回家就跟我爹娘說，你就等著好消息吧！誒呀呀，這地方要是沒人，我真想失態一回。」


  「別失態，保持清醒，不為別的，就為咱的娃娃。」常青興奮的壓低了聲音說道。


  「哎，真是太激動了，你說他將來長啥樣？」阮志剛今天是太高興了，也不知該說些啥了。


  「啥也別說啦，趕緊辦這件事，不然過幾天我這肚子在娘家顯了形，我可沒法活了。」常青興奮過後不乏擔心地說道。


  「你能不能也給我一個承諾？」常青心裡感到有些不踏實，便向阮志剛問道。


  「我也為你赴湯蹈火！」阮志剛發誓道。


  常青該走了，阮志剛陪著她到了汽車站，送她上了汽車，戀戀不捨的看著她，坐著那汽車出了車站，拐上了公路，慢慢的變小，直到消失。


  阮志剛回到文工團，發現單位里沒人了，這才想起今天禮拜六呢，早知道和常青一起坐車回去了，趕緊推出自行車，跨上「飛鴿」往家飛去。


  文藝匯演的禮堂里，當然少不了阮主任的座位，不過演出結束后，人家就被請到招待所陪領導吃飯去了。


  當阮志剛飛到村口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他爹晃晃悠悠的騎著自行車也回來了，便緊蹬幾圈，趕了上來，爺倆一起走進家門。


  太陽還掛在天上，他娘還沒有收工，妹妹們抱著冷窩窩跑到街上玩兒去了。


  阮志剛把他爹扶到了炕上躺下，出去抱了把柴火進來，點著了灶膛里的火，燒開了水，捏了點兒五毛錢一兩的茶葉，給他爹沏了一杯水。等著他爹醒來，告訴他要當爺爺了這個喜訊。


  茶已經涼了，娘也回來了，天已經黑了，燈也拉著了，可是爹還在炕上噴著酒氣打鼾呢。


  阮志剛今天格外的乖，幫著娘燒火做飯。等待了再三，唉！還是先跟娘說說吧。


  阮志剛便把從和常青認識到現在的一切的一切，詳詳細細的說給了娘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