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我也過把癮
計劃的很周密，我每天除了在學校加緊排練沙家浜的堅持和奔襲，放學以後在路上溫習著楊子榮的打虎上山。
「穿林海，跨雪原……」
放學的路，成了我腦海里的莽莽林海，和皚皚雪原。
時間過的好快，今天又要到縣裡參加匯演了。
早晨起來，姥姥沒有讓我吃小米飯，而是給我蒸了幾個饅頭，吃過飯，姥姥給我收拾要帶的飯。
「今天又要去唱戲，不好好念書唱啥戲嘛，唱戲之前不要吃飽了啊。」姥姥一邊給我裝著飯，一邊說道。
「老師讓唱嘛。」
「不給他唱。」
「姥姥讓我聽老師的話嘛。」
「奧，怪姥姥啦。」
「不是，人家那也頂唱歌課嘛。」
「唱歌還翻跟頭？」
「和體育課合起來啦。」
「姥姥管不了你，別太賣力了，啊！」姥姥看似不高興地說道。
要過六一兒童節了，小學校放假了，姐姐也領到了入場券，隨同我、二毛、桂中，一起往中學走去。
還是上次的那輛軍車，把我們拉到縣城，還是那個禮堂，還是上次的那些觀眾，也還是上次的那些演員。
領導講完話，一陣掌聲漸漸息去，音樂聲緩緩升起。
在一陣鑼鼓鑔聲過後，打虎上山的開場音樂伴著大幕徐徐拉開。
一個身穿軍裝的女孩子，腰裡扎著腰帶，一頂男式軍帽斜扣在後腦上，帽檐下留著齊眉稀疏的留海，兩條掃肩的麻花辮從耳後探出。腳踩一雙解放鞋，矯健的走上舞台，右手拿著一本紅寶書，始終放在胸前，來到台口，向觀眾鞠躬。
「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說：我們的文學藝術都是為人民大眾的，首先是為工農兵的，為工農兵而創作，為工農兵所利用的。
請看第一個節目，革命現代京劇樣板戲《沙家浜》選段『軍民魚水情』，演出單位人民醫院。」
報幕員說罷，轉身原路返回。
在清脆的笛子聲中，音樂響起，傳來幕後音。
「好，葉排長，把沙奶奶的稻穀，趕快藏在屋后埋在地下的缸里，堅壁起來。」隨著幕後音，二道幕緩緩拉開。
郭建光拿掃帚打掃場院。勞動之後，面對江南景色，他心情激動，思念戰友，渴望儘快重新奔赴戰場。
「朝霞映在陽澄湖上，蘆花放，稻穀香，岸柳成行……」
節目一個一個地演，很快就輪到我們了。
號聲伴著宏偉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樂曲過後，鑼鼓鑔聲響起。
我精神振奮的放開了嗓子。
「月照征途風送爽……」
我拿槍上場，亮相。英氣勃勃，目光四射，巡視周圍，轉身招手，側身亮相。突擊排戰士隨上。
「穿過了山和水，沉睡的村莊。支隊撒下包圍網，要消滅日寇、漢奸匪幫。組成了突擊排，兼程前往。飛兵奇襲沙家浜，將尖刀直插進敵人心臟，打他一個冷不防！管叫他全線潰亂迷失方向，好一似湯澆蟻穴，火燎蜂房！」
「葉排長，沙四龍！你們看！」
跨腿，踢腿，再次亮相！「前面就是沙家浜，命你二人繼續偵察！」
「前進！說什麼封鎖線安哨布崗，我看他只不過是紙壁蒿牆，眼見得沙家浜遙遙在望，此一去搗敵巢擒賊擒王！」打掃堂腿，旋子，與眾戰士組成前進塑像。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我們走到台前，鞠躬謝幕。
閉幕，下場。
接著一中的《紅燈記》選場，痛說革命家史，又演完了。
報幕員又一次走上台口，神情喜悅地說：「無產階級革命派的戰友們，同志們，下面請欣賞革命現代京劇樣板戲《智取威虎山》選場，『打虎上山』，演出單位縣文工團。」
因為是最後一場了，後台有演完的單位已經開始收拾服裝道具，演員也開始卸妝了，所以顯得有點兒亂。
這時，我也已經上了裝，等在出場門外。
阮志剛的輔導老師緊張的站在樂隊那邊，老遠看了過來，向這邊握了握拳頭，示意努力堅持。
我同樣堅定地表示：放心！
音樂響起來了。
「穿林海，跨雪原，氣沖霄漢.……」我高亢激昂地唱了起來，還沒上場，台下就傳來了熱烈的掌聲。
難得這麼大的樂隊為我伴奏，我也是心花怒放了，乾脆瘋了吧！啥都不想了。
我揚鞭催馬而上。作馬舞：騙右腿、蹬腿、橫蹉步，以示下山坡。右轉身、甩大衣、跨腿、抬腿、勒馬、大跨步，以示上高嶺。騰空擰叉，以示越山澗。直蹉步、右大跨腿、蹉步、左大跨腿、蹉步，以示穿密林。轉身甩大衣、揮鞭、橫蹉步，縱橫馳騁。來到台口。抬腿、勒馬、蹬腿、小踮步、亮相！眺望四方。
「這小子今天表現不錯，好，好。」輔導老師站在鼓師身邊說道。
「這一個月來，我跟著這小子慢慢爬，磨得我是一點兒脾氣也沒了，嘿，今天變了，我這精神勁兒也來了。」鼓師洋洋得意地說道。
「抒豪情寄壯志面對群山。願紅旗五洲四海齊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撲上前。我恨不得急令飛雪化春水，迎來春色換人間！黨給我智慧給我膽，千難萬險只等閑。為剿匪先把土匪扮，似尖刀插進威虎山。誓把座山雕，埋葬在山澗，壯志撼山嶽，雄心震深淵。待等到與戰友會師百雞宴，搗匪巢定叫它地覆天翻！」
「今天真過癮！」鼓師越來越有勁兒。
「啊嗚.……」遠處傳來虎嘯。
我繼續作馬舞：抬腿，勒馬，甩大衣，轉身，摔叉，躍起，又摔叉，又躍起，再摔叉，再躍起。
台下又響起熱烈的掌聲。
「這小子是瘋了，連摔三次。」輔導老師驚呆了。
「嗨嗨，這才過癮呢。」鼓師晃著膀子打著他的鼓。指揮著樂隊。
台下的掌聲沒有間斷。
「啊嗚.……」又一聲虎嘯，馬失前蹄，躍起，轉身，勒馬，前騙腿，下馬。
我牽馬而下。
到了後台，我把大衣扔給阮志剛，阮志剛迅速上場。
脫大衣，拔槍，擰旋子，亮相。機警地觀察虎的動向，轉身隱蔽樹下，看準有利時機，敏捷躍起，連發數槍。
「啊嗚.……」虎哀鳴死去。
「年輕人呀，還是太嫩呀，你說你摔那三下幹啥？沒勁兒了吧看看腿都伸不直了。」鼓師今天也是激動了。
阮志剛的輔導老師，似乎看出了問題，便走進後台。
這時，我和二毛早已經收拾好東西走了。
「把虎搭著牽著馬。」
隨著音樂漸漸低沉，二道幕拉上了。
當幕再拉開的時候，阮志剛和這場戲的其他演員站在台上向觀眾鞠躬謝幕，全場又響起了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