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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禍害成精

  「嘩……」二歪子帶頭鼓起了掌,雖然鼓掌的人不多,但也算是經久不息。


  工作組高高舉起雙手晃了晃,又朝下壓了壓,二歪子才停止了鼓掌。


  工作組對大隊幹部耳語了一陣,大隊幹部緊鎖著雙眉向民兵連長心情複雜地說道:「找倆人,先把四伯看起來。」


  「不!是關起來!」二歪子嚎叫著。


  大隊幹部看著二歪子那噁心樣,很生氣地說道。「嗑瓜子,嗑出個壁虱來,啥時候輪到你……」


  工作組擺擺手,打斷了大隊幹部的話,說道:「二歪子同志,是個真正的貧下中農,對偉大領袖毛主席,有著深厚的無產階級感情,在階級鬥爭這個戰場上,有著堅定的革命意志,有著堅強的革命精神,階級鬥爭這根弦崩的很緊,有著一雙雪亮的眼睛,這是個好同志,我準備把他結合到咱們領導班子來,一會兒咱們研究研究,明天我去公社彙報順便提一下,看看公社的意見。」


  不久二歪子便成了李家堡貧協副主任。


  那天早晨小譚阿姨來我家吃了最後一頓飯,把她帶來的一個竹皮暖壺,硬要給姥姥留下,「打擾你們一年多了,在你們家吃的很好,沒別的,把這個暖壺給你們留下吧,做個留念。」說罷,又掏出一斤二兩糧票和四毛錢,「這是今天的伙食費。」


  「不要了,這一頓飯,不能再要了。」姥姥推讓著。


  最終,姥姥手裡拿著錢和糧票,含著眼淚把小譚阿姨送出了大門口。


  小譚阿姨抬頭看看陰沉沉的天,彎下腰來緊了緊鞋帶,又往上顛了顛背包,用一條白毛巾把兩肩的背包帶系在了胸前,做好了行軍前的準備,然後,回過頭來擺擺手,對姥姥說:「回去吧,大娘,挺冷的。」


  小譚阿姨要走了,其實早就該走了,說是一年,後來因為工作的需要,就多呆了兩個月,現在又因為鬥爭的需要離開了。


  我和姥姥送她過了小河到了大道上,那裡等了好多人,有女人和孩子,有老人,還有別的生產小隊的工作組人員,大隊那個工作組也來了,但他不走,也是來送行的。


  小譚阿姨背著四四方方的打著橫三豎二的背包,右邊挎了個軍用水壺,左邊肩上挎了個軍用挎包,包蓋上綉著紅色的毛絨絨的「為人民服務」五個字,她常常挎在肩上的,到我家吃飯時,我摸過好幾次的,就是毛絨絨的。


  兩輛膠輪大馬車叮了噹啷地趕了過來。


  「吁……,工作組的同志們,大家上車吧。」趕車的把式停了車,說道。


  「不用了,我們也鍛煉鍛煉。」工作組的同志們推讓道。


  最終還是拗不過鄉親們,個個把背包卸了下來放在車上,然後上車坐在背包上。


  「嘚兒駕!」兩輛膠輪大馬車叮了噹啷地向縣城的方向駛去。


  一陣冷風襲來,鵝毛大雪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瀰漫了整個世界,很快,兩輛馬車便消失在這茫茫大雪之中。


  幾天後,我又想起了小譚阿姨。「姐姐,小譚阿姨那個書包真漂亮。」我對姐姐說。


  「那有啥,姐姐是捨不得買,城裡百貨大樓就有,不過那是假的,又軟,顏色又不正,只有退伍兵才能帶回來一個。」


  姐姐咋就啥都知道。


  自從二歪子進了大隊領導班子,把個李家堡搞了個熱火朝天。


  首先,冬閑改成了冬忙。


  往年冬天了,沒有多少農活了,女人們就閑了,在家裡處理一下家務,做做針線,準備一下大人孩子的過年穿戴。


  可今年不行了,全部扛上鐵鍬到地里去,搞農田基本建設。


  臘月二十九這天,在鐵道南的一片谷茬地里,四個女人挖,挖不動,鏟,鏟不動,只好杵著鐵鍬,把一隻腳蹬在鐵鍬上,兩隻手套著棉手套捂在鍬把上,手背拖住下巴,說寡話。


  「哎,「那誰」那傢伙像個搗蒜鎚子唻。」五柱媳婦兒也學會捂著半拉嘴說道。


  「你見過?」一個叫枝兒的小媳婦問道。


  「我哪有那福分,門划子媳婦兒說的,」五柱(叫白了,捂嘴兒)媳婦兒捂著嘴說道。


  「球大個東西,她也受了嘮?」扁擔鉤子媳婦兒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


  「哎哎,說說,說說。」一個叫玉蘭的婦女湊過來,用手指捅了捅捂嘴兒媳婦兒的后腰。


  門划子媳婦大方,沒有架子,見了老人有老人的稱呼,見了孩子有孩子的叫法,因此,村裡人不很討厭她,只是有幾個小媳婦兒不知是嫉妒還是嫌棄,總也看不上她,轉過身去罵。「呸,騷貨,破貨,爛貨。」


  門划子媳婦見了「那誰」,總是二哥長二哥短的,後來就去「那誰」家串門,「那誰」就把搗蒜鎚子給她用了,當時她也推辭了,但礙於情面,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後來就用得順手了。


  時間長了,「那誰」就把一些肚皮上的話,在肚皮上對門划子媳婦說了。


  這村裡誰家娶了新媳婦,鬧完洞房之後,「那誰」回到家裡就端出搗蒜鎚子搗了起來,天天搗,見天搗,搗出來的東西,被他塗抹的牆上,炕沿底下到處都是,直搗得人家新媳婦大了肚子,「看看這回是小子,女子。」


  據他說,這村裡已經有了他二十幾個子女啦,可人家個個都是一對大眼睛長得水靈清澈,或是一對小眼睛機靈活泛,不是像爹就是像娘。


  「自從見了門划子媳婦,「那誰」就見天的搗,搗了不到半年,人家生了個閨女,「那誰」還接著搗,也沒搗出個結果來。」


  「他連這話也跟門划子媳婦說?」


  「可不是嘛,要不她咋跟我說唻」


  五柱媳婦有一點不好,就是不懂得藝術是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在傳閑話上不會加佐料,不會添油加醋,反而大打折扣,聽到的故事,再從她的嘴裡掏出來,頂多五成。


  今天還算可以,捂著半拉嘴,把門划子媳婦兒跟她說的,凡是能說出口的就都說了出來。惹得大家一陣一陣的咂咂嘴,「嘖嘖,嘖嘖。」


  「門划子媳婦咋不出工?」玉蘭插了一句。


  「大了肚啦。」五柱媳婦兒捂著半拉嘴說道。


  「就憑那狗扯蛋?哼!」扁擔鉤子媳婦兒撇了撇嘴,好像知道點兒啥。


  「哎,你咋還沒動靜。」枝兒摸了摸五柱媳婦的肚子問道。


  「我咋知道。」


  「哼!給你用搗蒜鎚子搗搗,保准有動靜,就怕你受不了。」扁擔鉤子媳婦兒撇了撇嘴,心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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