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男娃娃
表演節目開始了。
一年級表演了:「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和小火車:「小板凳擺一排,小朋友們坐上來,合:坐上來呀坐上來。我的火車跑得快呀,我當司機把車開,轟隆隆隆隆,轟隆隆隆隆,嗚……」
二年級表演了,表演唱:「麥浪滾滾閃金光,棉田一片白茫茫,.……」和「紅紅的太陽,藍藍的天,金色的麥浪望不到邊,豐收的歌兒到處唱,公社的糧食堆成山。.……」
三年級表演了,查路條:「同志我問你,你到哪裡去,通行證兒你可帶著哩.……」和我教他們的「篝火舞」
我們班表演了,「英雄王二小」和「黃河大合唱」。
全班同學登上戲台,男同學一排站到最後面,女同學一排站在男同學前面。
「牛兒還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孩子卻不知哪兒去了,」隨著常青一聲清脆的領唱,節目開始。
「不是他貪玩耍丟了牛,」站在前排的女生合唱。
「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後排的男生用壓著嗓子裝出來的渾厚的低音唱道。
如果不是裝一下,根本就分不出男聲、女聲。
緊跟著大合唱又從頭唱起:「牛兒還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孩子卻不知哪兒去了……」
我隨著歌聲出場了,頭上罩著華老師的白毛巾,上身穿著二毛的老式黑夾襖,本來只是袖子上有幾個同顏色的補丁,可是華老師偏偏找了兩塊藍布,在前襟補了一塊,肩上補了一塊。又用兩根鞋帶把褲腳扎了,穿了一雙二毛那樣的鞋。拿一把放羊鞭,甩了一下,沒響,台下開始有了響聲。又甩了一下,響了,比排練時還響。此時台下鴉雀無聲。
我鬆了一口氣,信心十足,面向觀眾,輕輕抬高左腳緩緩落地,右腳跟上,再走下一步,始終面向觀眾向左走去,轉身後越來越快,再轉到台中間時,我做了一個非常洒脫的亮相,這時,背景歌聲已經唱到:「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我便下場,去找我的牛了。
「九月十六那天早上,敵人向一條山溝掃蕩,」常青那清脆的高音又響起。
「山溝里掩護著後方機關,」女生合唱。
「掩護著幾千老鄉。」男生低沉的聲音唱道。
幾個男生裝扮的鬼子上場了,頭上頂著西瓜皮,腦後掛一塊手帕,手裡端著像槍一樣的木頭棍子,在台上轉了兩圈,矇頭轉向地走了。
我趕著「牛」上場,一群鬼子跟了上來,桂中頂著西瓜皮,腰裡扎條皮帶,手裡端著練拼刺用的木槍,槍頭上掛一塊手帕,指著我,右腳的腳尖使勁兒地擰著地面,過了片刻終於想起了台詞:「八格牙路,八格牙路地,米西地.……帶個路!」
僵持了一會兒,等到背景歌聲唱到:「敵人把二小挑在槍尖,」時,桂中用槍把我頂到下場門,鬼子們都跟著我下場了。
這時台上,春枝,春蓮迅速跑到台前,伴著那悲蒼的歌聲,跳起了悲切的舞蹈。
我們在後台趕緊換了自己的衣服,加入到了合唱隊。
「秋風吹遍了每個村莊,它把這動人的故事傳揚,所有的人們都含著眼淚,歌唱著二小放牛郎。」
台下的掌聲響成一片。有的人哭了,有的人沒哭,所有的人都是淚流滿面,只是沒哭的人沒有抽泣而已。
演出暫停了,短時間內沒法繼續了。
待人們短暫的平靜了一會兒,調整了一下情緒后,演出繼續開始了。
我們把風琴抬到戲台中間,華老師彈起了琴,我們深沉的唱了起來:「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越唱越高亢激昂。
我們的第二個節目演完了。
我們的節目感動了所有人,尤其是我們的合唱隊,那低沉的歌聲讓所有人落了淚,春枝和春蓮的舞蹈,那悲悲切切的表情和那些傷感的肢體語言,令人抽泣。
我們的演出成功了,沒有一點兒瑕疵,收穫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想起排練時,華老師把她的白毛巾罩在我頭上,腦後邊系個圪垯,兩個角蓋住耳朵垂到兩腮。我說「放羊的不是把圪垯系在頭頂嗎?」
「王二小是放牛的。」華老師說。
「奧,還是放羊的好看,頭頂上還有兩個羊耳朵。」我嘟囔道。
「咱們這裡不管是放羊,還是放牛,都是朝上系,王二小他們那裡都是朝下系,奧,對了,王二小就是你們老家那裡的,離你們老家不遠。」
我們不光是學會了唱歌、跳舞,還學習了英雄事迹,受到了愛國主義教育。
十幾天的秋假結束了。又開學了,真好玩兒,一年放三次假,開三次學。
文藝匯演的評比結果出來了,我們的音樂劇「英雄王二小」獲得了第一,六年級的話劇「劉胡蘭怒斥反動派」獲得了第二,五年級的話劇「劉文學」獲得了第三。
學校讓我們這三個節目,再加緊排練,準備到公社參加比賽。
華老師激動地告訴我一個秘密:老師正在編一個新的音樂劇,「草原英雄小姐妹」,春枝和春蓮演英雄小姐妹,我和常青領唱,華老師彈琴。
華老師之所以對我說了這個秘密,並不是因為我的嘴嚴,而是我聽完就忘了。
我高高興興跑回家,拿出了我的月餅娃娃,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張開了嘴,用上邊一顆牙和下邊一顆牙咬掉了它的一隻耳朵。
「吆,真難看,你快把它的頭也咬了吧。」姐姐回來了,放下挎包對我說。
「那樣更難看。」
「那就吃了吧,反正都破了相了,吃了吧,姐把姐的女娃娃給你。」
「真的?」
「騙過你嗎?」
「你先咬!」說著,我把月餅娃娃遞到姐姐嘴邊。
「姐都是老師了,哪能跟你們小孩子一樣。」說著,打開柜子取出她的那個女娃娃,遞給我。
我高興地把兩個月餅娃娃比了比,原來那個女娃娃只比男娃娃矮一點,但是,比男娃娃寬了許多,也厚了許多。
想起那天姥姥說:「我去供銷社買月餅去啊,你們是要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兩個都要不可以嗎?」我問道。
「不行,每人只有一個。」姥姥說。
「我要男娃娃!」我急忙說。
「我要女娃娃。」姐姐不急不忙地說道。
姐姐太傻了,那男娃娃多好,還比女娃娃多一點兒呢。
八月十五那天,姥姥給我們發了月餅娃娃,姐姐對我說道:「姐看你的男娃娃?跟姐的比一比?」
「我才不跟你比呢,傻吧你就。」我顯露著一種看著別人吃虧自己高興的神情說道。
「啥?哼,不定是誰傻呢。」姐姐好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白我一句。
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傻。
「多的那點兒在哪呢?」我撓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