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為師姐那樣的人(下)
七、成為師姐那樣的人(下)
她一轉頭,那隻鳥兒已經不在了,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過都是場幻覺,只有自己爬上山才是真的。她躺了會兒,突然坐起身,盤腿開始打坐。大比就在明天,她應該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明天不讓師父失望,也不讓自己失望。
修真無歲月,她只感覺不過一睜眼一閉眼時間,就天亮了。演武場的鐘聲還未響起,她坐在山崖邊,放下兩條腿晃呀晃的。從她這裡只能看到浩瀚的雲海,倒還真有些像凡人口中的仙家之地。
突然,雲層染上了幾分亮色,有幾分陰鬱的空間像是注入了新的生機。一點點的,帶了几絲橘色,周圍的雲層像是硃砂滴落在水中,絲絲縷縷升騰起的裊娜,一時間各種顏色的渲染,美得難以言喻。
她靜靜地等待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翻騰的雲海讓她想起兒時的憧憬。或許這裡會有個天宮,在最東方有座白玉雕龍畫鳳的南天門,然後有貌美多情的嫦娥,有英俊帥氣的楊戩,還有被西遊記玩壞了的玉皇大帝。
朝陽如血,她突然想起一種說法,倒著看朝陽便是夕陽。她拿出噱止插在地上,腳一勾翻了個身倒著看,絲絲涼氣若有若無的拂過她的臉。她伸手抓了個空,是雲么?
雲層的顏色隨著太陽位置的移動,瑰麗如畫,她也不嫌累就這麼直勾勾的掛在劍上倒著看,動了動手指,指間有細小的雷電閃著,被她輕輕一彈,飛快的對著太陽穿過去。直到消失在她盡己能見的視線中,就像是水入大海,沒有起一個浪花和漣漪。
「噹——噹——」渾厚的鐘聲帶著歲月沉澱的古老,彷彿穿過洪荒的時流迴響到現在。就在這時,太陽也一舉躍出雲層,完全展現出來,她從未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太陽,就像是在眼前,彷彿觸手可及。
她定定的看了會兒,雲層似乎因為太陽的出現翻湧的厲害,她頓時生出一種豪情,仰天長嘯,掐了個指訣,噱止飛到她身邊。她翻身一撩袍子,竟坐在了劍身上向山下飛去。只是最簡單的起承轉合,卻被她唱出了別樣的味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
她唱的高興,也不顧他人詫異的眼神,見了元白,指訣一收翻身下去撫了撫衣衫,才一拱手道:「徒兒不孝,害師父擔心了。」
她眉頭展得很開,散盡了之前的鬱氣,一股豁達之氣油然而生。灼灼的桃花眼在流轉間瀲灧斑斕,卻十分清明平和。一身天青色衣衫雖沒有之前錚錚傲骨感,卻多了幾分悠閑怡然自得,明顯是想通了什麼。
他眼尖的注意到了楚玉手上繞著的髮帶,有一塊暗色的痕迹。看楚玉隻字未提的模樣,也知趣的沒問,只是替她施了個凈身咒。「披頭散髮,成何體統?」
「哈——」楚玉爽朗一笑,挑著眉,五指成抓從額間往後抓過頭髮,輕抬的眸子充滿了戲謔。「徒兒若是戴冠系玉,定是個翩翩少年郎!」
「貧嘴!」元白聽了一愣,倒是真仔細看起楚玉來。衣衫略寬鬆,並不顯身材,說是男兒也未嘗不可,就是樣貌過於精緻了些。待他看到楚玉那眼中的笑意,臉色一板道:「若真想,為師可以去給你準備準備。」
「哈哈——」這下楚玉是真沒忍住,她忙擺手,「我就說說,師父別當真。若是日後被發現了女兒身,該有多少美嬌娘要心碎。」她這大笑的模樣吸引了不少人,她掃了眼,都是些陌生的面孔,點點頭就當打招呼了。
「師姐好!」七零八落的聲音傳來,都是和她打招呼。她禮貌笑笑,師姐還真是受人愛戴。
「聽說師姐這次會參加宗門大比是么?」擠到面前的是一個嬌俏的粉衣女孩,鼻尖還有幾滴細膩的汗珠,更襯得她膚色如雪。大大的杏眼滿是期待。得到楚玉肯定答案后,露出一個笑容,小小的兩個梨渦彷彿能盛著蜜。「希望能遇上師姐,望師姐賜教!」
她抱拳一鞠躬,整個人氣勢一變,依舊是嬌俏的容顏,但抿著唇時,兩個小小的梨渦依舊存在,卻完全是不同的感覺。在她說完后,周邊所有的弟子都抱拳一鞠躬,整齊喊道:「望師姐賜教!」
她眯了眯眼,噱止發出嗡鳴聲,繞著她轉了一圈,躍躍欲試。她彈了彈劍身,引起一陣劍鳴,「你們為什麼都叫我師姐呢?」
這一問把眾人問蒙了,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粉衣女子機靈,「因為師姐是最厲害的!」
「這樣呀,」她恍然大悟,點點頭。「所以,你們是皮癢了么?」她鬆了鬆手指骨,不算小的聲音在眾修士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那就乖乖在台上等著被我揍吧!」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元白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還不快去抽號,儲在這兒還要不要比試了?」眾人才如夢初醒,默契都沒有再提那事,紛紛都去演武場前摸號。見周圍人散得差不多后,元白才神色古怪的盯著楚玉道:「為師怎麼覺得你換了個人似的?」
「是么?」楚玉聽了心裡一驚,隨後勾起嘴角,不甚在意地繫上了髮帶。「人總是會變的,唯有這裡是不會變的。」她指了指左胸口,師姐的意志她會繼承,但她會帶著自己的道,走下去。「憑生別無他願,只求證道,方得長生!」她笑笑,便不在搭理元白,抓起噱止也去摸了個號。
她看著手中的玉簡,是最常見也是最普通的玉簡。她照著輸入了靈力,玉簡上顯出一個數字,九,倒是個極好的數字。演武廣場雖然有足夠的空間,但只被分成了三個擂台,每個擂台的空間還不小,都刻畫了陣法弄出一個臨時的封閉空間,用來保護圍觀的人。
在擂台中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外面卻可以看到裡面,想來是為了讓比賽的人更加專心。她盯著擂台上刻畫的符文,那些歪歪扭扭玄奧的文字,覺得有些雞肋。但她心中一動,如果符文都是需要載體的話,那空間其實也是種載體。
看不見並不代表不存在。點組成線,線組成面,點線構建空間。這麼說的話,空間的載體就是點線,她伸出食指,附上了星星點點的靈力,腦中浮現出最簡單的火球術。虛空開始刻畫起來,但靈力十分難控制,剛落完一筆,還未來得及開始下一筆,上一筆的靈氣就開始潰散。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陣法能存在,就是天地認可符文的一種,那符文本身就是一種規則。既然是規則為什麼會消散,還是說她的想法是錯誤的?剛冒出這個念頭,她就搖著頭否定了,開始重新定位符文。
符文其實就是一種文字,也可以說是代碼,能影響天地程序的代碼。可靈力也是能影響天地,但靈力並不是規則,如果把符文比作代碼,那陣法大概就是十進位演算法,那靈力就應該是積少成多,用數量堆起的二進位?!
二進位轉換成十進位的話,演算法就這麼點的話,那要加些其他的。加什麼呢?要能溝通天地的,她皺著眉想了半天,都一一否定了,嘆了口氣,突然看見了立著的噱止,靈光一閃,再次伸出手虛空畫起。這次一個個玄奧的符文從她指間流瀉而出,整齊的排在空中,久久不散。她又泛起難色,這畫該怎麼用?
她剛冒出這個想法,一個大火球就這麼虛空飛出來,而那些符文在火球出現的那一刻就消散了。她看看手指,猛的一拍頭,才反應過來,既然凌空畫符文要用靈力和神識的話,那麼控制的話肯定也是用神識呀!真是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