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伏殺
姚霽光靜靜坐在桌前,眉頭緊蹙,目光機械的盯著前方。
「咚咚,」門外想起了輕微的敲門聲,見屋內沒反應,過得片刻,又是「咚咚咚」。
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
「進來。」姚霽光喊一聲。
李符瑤懷中抱一個胖肚壺,推門而入。
「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我請廚房燉了些銀耳蓮子羹。」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摸出一碗一勺,用茶水涮了,將蓮子羹倒進去。
銀白色的甜羹散發出一股清香,霽光這才察覺似乎肚子有些發空。
軟糯的蓮子與滑嫩的銀耳在齒間留戀,似乎自己好久都沒喝過銀耳蓮子羹了。
記得小時候,自己最喜歡母親燉的這甜羹,夏天的時候可以吃到肚子溜圓吃不下飯。想到母親,姚霽光嘴扁了扁,眼眶又紅起來。
「符瑤,我想請你幫助我做件事情……」姚霽光放下勺子,低聲道。
「好啊。」李符瑤柔聲回道。
「你不問是什麼事情?」姚霽光抬起頭望向李符瑤,眸中所見是一張溫柔的笑臉。
李符瑤輕輕搖一搖頭。
「即使可能傷害到應純?」問完,霽光又覺得好笑,她都答應了,自己又問這麼多做什麼。
「怕啊。」李符瑤低頭輕聲道,「我們四人,無論你傷害到誰,我都會害怕。可是我也清楚,你需要一個機緣去看清自己是否真能狠下心,這樣在以後的布局之中你才不至於把自己陷入危境,不是嗎?」
「那你是賭上我狠不下心了。」姚霽光自嘲的笑笑。
「雖然我可能不如風欒那般更加了解你,」李符瑤溫柔道,「但我願意相信你。」
風欒嗎?
姚霽光嘆口氣,風欒啊,這麼晚了,你去哪裡了?
風欒咬住下唇,跺跺腳,豁出去了,就這一次。
「應純!應純!」門內漆黑一片,並無動靜。
風欒急了,伸手再要去拍門,卻見一絲火光搖曳,屋內繼而亮堂了起來。
「怎麼了?」應純睜著惺忪的睡眼打開門,頭髮散亂的遮住半邊臉。
「你……你還能睡得著?」風欒氣不打一處來。
「不睡覺我還能做什麼。」應純頹廢的望風欒一眼,自己走回桌前坐下。「她……怎麼樣了?」
「我沒去看。」風欒隨應純坐下。見應純不可置信的望一眼自己,又補充道,「你先聽我說,這件事情錯在我,所以,我對你們有絕對的責任。」
「錯不在你。」應純苦笑著搖搖頭。
「好了別爭辯了,錯就在我。」風欒堅持的望嚮應純,「所以,你今晚一定要儘快隨我離開風府?」
「你什麼意思?」應純聲音不自覺提高,「姚霽光真是瘋了不成?」
「你這麼大聲做什麼!」風欒氣道,「若是你的父親爺爺均被姚家所殺,你會怎麼看霽光?」
「可是……」
「何況既然已經知道天罰祭典馬上再啟,霽光肯定會設法阻止。而要在想到阻止的辦法前不被應家過早察覺,除了除掉你,就只能囚禁你。這你都看不出么?」
「什麼勞什子的天罰祭典,你以為我想去嗎?!」應純按著桌子站起身,「若我能認同家人的想法,我也不至於在外遊盪兩年不曾回家!」
「好,說的好!」風欒瞪著應純鼓掌,「你怎麼不在上午吵架時候說?!」
「我……」
風欒站起身,將手上攬的黑色斗篷扔到桌上,「速穿上,隨我走。」
「你穿白色衣服也挺好看的。」姚霽光打量著李符瑤,幫她將衣袖扯平。
李符瑤原地轉一圈,笑道,「改天我也試試白色,」又望向霽光,「其實你也可以試試綠色,你穿綠色的衣服也很好看啊。」
「我穿過綠色,不過白色是我的家族色。」姚霽光恍惚一下,「是的,綠色也……非常好看。」
「我先走了。」李符瑤柔聲道。
姚霽光點點頭,見李符瑤嬌小的背影漸漸溶於夜色中,忽然喚道,「符瑤?」
「嗯?」那個身影回頭。
「對不起……」
「怎麼了?」
「我與應純的事情,不該牽扯你……」
「能做你的擋箭牌,」李符瑤打斷她的話,微笑道,「我覺得自己進步了呢。」
「她不就是拿符瑤來威脅我么?」應純關上門,忿忿道。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她只是故意那麼說氣你的。」風欒舉著燈籠走在前頭,頓步想了想,又將燈籠吹熄。
見應純轉身要往後院方向走,風欒一把將他拉過,「我已經與二哥說過了,將後院騰空,前院多調些人手,咱們偏從前院走。」
「姚霽光會被你騙?」應純瞥風欒一眼。
「碰運氣吧。」
前院的會客亭中,李符瑤正挺直身子,緊張的端坐那裡,忽覺身後一陣涼風襲過,一隻手放在她肩膀上。
「啊!」李符瑤尖叫一聲,抱住頭。
「是我啊符瑤。」姚霽光繞道李符瑤面前。
「你不是……」
「剛剛查看了下府內布置,我們換過來,我在這裡,你速去後院。」姚霽光環顧下四周,不到一刻鐘,已經有兩撥家丁經過了。
「可是……」
「快點,要來不及了。」姚霽光急道。
李符瑤點點頭,轉身朝後院小跑而去。
「我偏不信,姚霽光肯定不聽你騙,我偏要從後門走。」應純思考片刻,皺皺眉,轉身朝後院走去。
「你慢點!」風欒緊追其後,「若你能別總是這麼不聽勸,你和霽光就不會總吵架了!」
話音未落,卻見應純一手捂住自己嘴,一個激靈后跳一步。
遠處花園裡,一個白色身影正朝著後院急急而行。
「你看……」風欒矮下身子,小聲說道。
「走走走,」應純推推風欒,轉身朝前院的方向走去,「我應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妖女姚霽光。」
兩人相偕奔回前院,所幸這一路暢通無阻。
奔至會客亭,兩人停住腳步愣了下,只見一淺綠色的身影端坐亭中,微風拂過,珠簾與釵穗借著月光搖曳。
「符瑤?」應純心中一暖。
「先等……」
風欒話音未落,便見應純向前奔去。右手伸手便去抄應純斗篷,卻終究是沒有武功底子,速度不及。
「符瑤?!」
與此同時,五根銀針「叮」一聲打過珠簾,朝應純飛去。
「你大爺。」應純暗罵一聲,下腰閃避。五根銀針齊齊飛過,釘在樹上。
「姚霽光你個妖女!」應純窘迫中翻身,嘴裡卻不饒人。眼見又是五枚銀針飛過,應純急忙借力騰空,順手攀附於身旁樹上。
樹上似有什麼東西扎手,應純情急之下來不及細想。耳邊傳來姚霽光的輕笑,「針又沒毒,你躲什麼?也不想想,以我的內力又怎能用針傷你,何況一不小心還會把風欒陷於危險之中。」
縹緲的聲音隨風飄來,應純卻只覺頭腦發木,脹痛難忍。借著月光查看,樹榦上幾隻細小的針尖悠悠散著綠光,再看自己的雙手,被劃破的手心早已滲出暗褐色的血跡。
不用用毒,應純氣都要被氣死了。
「姚霽光你!」應純跳下樹,待要再打,卻覺腿腳發軟,胸中悶塞難忍。「噗」一口污血隨之嗆出。
「今日之事是我話語不當導致,若我真造成你與應純互相殘殺,我還不如死在這裡!」
應純只覺天旋地轉,搖晃中被風欒拖著朝前門挪去。
門外,一輛馬車早已等在那裡。
見兩人出來,風術忙跳下車,幫忙扶住應純。
「二哥?!怎麼是你?」風欒驚道,原本應該是汪鴻等在這裡的。
風術苦笑著搖搖頭,「汪鴻不肯背叛霽光,只能我過來了。」
「霽光她真要殺我……」應純身子被拖入車廂之內,頭卻執拗的不肯進去,獃獃著望著星空。
「閉嘴!」風欒罵道,「她要殺你你早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