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南下
「王夫倫死了?」次日早晨,待姚霽光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與風欒細細講了,風欒也將近日她所得到的消息講出。
姚霽光這幾日一直擔憂李學庸的身體,好不容易待李學庸好轉,醫館又收到襲擊,自然是沒有時間去理會太多外界的事情。聽到這個消息,姚霽光不禁一驚。
「這麼說來,那王夫倫也只是受人利用而已。」風欒繼續道,「這王夫倫就算仇家再多,也不至於不出京城便被仇殺,這樣冒的風險未免太大了些。唯一可以解釋的理由便是……」
「殺人滅口。」霽光押一口水,輕輕接過話茬。
「所以整個事件一直有一個我們所不知道的第三方潛藏。」風欒皺眉。
「並且那第三方定是處於與鄒家敵對的位置。」霽光接話,「如果沒猜錯,幕後的黑手應是推動整個事件的那一方,而鄒家,也是與我們一樣,莫名其妙被捲入其中,想要查明真相的那一方。」
「這就對了,所以這幾日一直追蹤我們的黑衣人並未下死手。」風欒嘆一口氣,「可惜他們想從我們身上尋找答案,卻是徒勞了。」
霽光跳下土炕,煩躁的在屋內走來走去,「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李伯父?還是醫館?」
「不可能是醫館,」風欒眉頭皺的更緊了,「你這破醫館又有什麼可讓人覬覦的。」卻見霽光似是想到什麼,猛停住身子,轉頭望向風欒,眼中一股徵求之意。
「不可能!」不給霽光開口的機會,風欒搶先說道,「若真有重大的事情,應純不會刻意瞞我們的。」
霽光卻面色嚴肅起來,緩緩道,「我還未說只言,你不也懷疑到他了嗎?」應純是一年多前忽然來到的慈蔭醫館,在觀看了一上午霽光診病之後便吵著嚷著要住進來當跑堂。此後,霽光雖有懷疑過他的動機,見他每日沒心沒肺,也漸漸不再追究。如今這件事情一出,霽光首先便想到應純那渾厚的內力、迷離的身世和奇怪的家族。
「你們兩個女人!剛一和好便聊個沒完!外面出大事啦!」恰在此時,應純一個輕巧的邁步跨入屋內,朝著兩人大嚷大叫起來。後面跟著的是跑的氣喘吁吁的李符瑤。
「怎麼了?」霽光與風欒對望一眼,換了副輕鬆的語氣。
「今晨村外林子里發現了兩具黑衣人屍體,似乎與昨日襲擊我們的人有關。」應純說完,乍然看到符瑤喘著跑進門,疑惑到,「我不是讓你在那裡等著嗎?你回來了待會兒還要再過去。」
「我……不敢……」符瑤跑的面頰嫣紅,大口喘氣。
「把手無寸鐵的符瑤一個人扔在那裡,虧你想的出來。」霽光瞪一眼應純,拉上風欒便往外走去。李符瑤絕望的望一眼她們,只能再次跟上,還好霽光顧及到她與不會武功的風欒,走的並不快。
未到樹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飄入姚霽光鼻中。姚霽光忙上前查看,兩人皆是被巨力擰斷脖子,失血而亡。
「林子中的打鬥痕迹並不明顯,看起來這兩人是被突襲而死,只是不知是誰殺了他們。」應純在一旁解釋道。
姚霽光點點頭,與風欒對望一眼,「這裡我們還是儘快離開的好,京城恐怕也是回不去了。」又擔憂的望了眼符瑤,「你若要回家,我與應純先把你送回去,只是回去以後一定要小心,不要出府到處亂跑了。」
李符瑤卻是搖了搖頭,「我沒事的,現在父親不在家。我臨走已與母親留了字條,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給家裡送信,三哥也不會過分責罵我的。你們要出去玩,可不許不帶我。」
風欒卻是「噗嗤」一聲笑出來,「可惜那個知規知矩的大小姐了,也不知是被哪家瘋丫頭給附身了去。」
「明明就是被姚霽光給帶壞了。」應純插話,話音未落,霽光掌風襲來,應純利落熟練的閃身避過,不敢再插話。
風欒見李符瑤臉蛋又是一陣緋紅,便恢復了正經,「我二哥風術目前在揚州開商行,咱們若是走水路從運河一路向南,倒是離開這裡最快的方法。而且真要走的話,可以借我家的商船,不易被人跟蹤。只不過不知符瑤家人能否允許離開京城這麼遠。」符瑤卻是很感興趣的猛點頭。
通常,晉商的活動範圍多局限於中原與西部地區,江南地區徽商駐紮,外地之人很難打通商路。只不過近些年海匪日益壯大,徽商集團損失慘重,風欒的父親這才派風術趁機擴張地盤,順便開通航道以供互通有無。
風家的商船以運貨為主,船艙很小,分為三層,平時舵手與勞力們多住艙下,中層為船長所住,而上層則留給本家需要出行的那些老爺夫人們。風欒等人住在船上,一邊飲酒唱曲一邊欣賞沿途風景,不知不覺已到揚州。
四月時節,京城還是春花正盛之時,揚州卻已是萬木崢嶸,殘花滿地了。姑娘們懼寒,原本還套著披風未及換下,等到揚州街道上逛了兩三圈,便是個個紅霞滿面,細汗涔涔。只有應純習慣穿一單衫,此時若猴子般在街道上蹦來蹦去。
「都說江南出美女,這揚州的小姐姐們可是比京城的好看多了。」應純一手捏了油糕,一手捧著大束的瓊花——是幾位小姐剛剛在花攤上買的,左顧右盼。
「那倒是可惜你在京城白住這麼多年了。」姚霽光酸溜溜的回道。
應純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乾笑一聲,「不可惜,不可惜,不還有你們嗎?」說罷,卻是看到前方一座紅漆大門,「風府」兩個大字赫然懸挂於門楣之上。紅漆門外,一面容俊朗的青衫男子輕搖摺扇,卻是早就看到了她們,笑盈盈的望著鬧的正歡的幾人。
「二哥?!你怎麼親自出來啦!」風欒此時也看到了那男子,搶先奔上前,嬌憨的搶過男子手中的扇子「啪」撐開,「幾年未見,二哥也跟江南人學的風流倜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