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入稷下城
百學館勢力遍布百賢國各地,學宮更是到處可見,一路上,何天問一行也參觀過不少學宮,但卻無一能及得上眼前這一幢的磅礴,大氣。
僅是遠遠地見著一個輪廓,心中激蕩便是油然而生。
「這……就是稷下學宮。」梅百花的語氣有點迷惑亦有點激動,面對著這傳說百家發跡之地,心中有感在所難免。
即便是何天問,籍著模糊不清的視野,亦能感受到來自稷下學宮的恢弘。作為學宮之首,亦是最早的學宮,隨著時光長河的推移,過去的稷下學宮早已在歷經數十代聖賢後裔苦心經營之後化作了一片朝聖之地,百賢國中首屈一指的城池,別稱——稷下城。
稷下城之大,不可謂之言語,但不論如何,稷下學宮的中樞終究還是稷下學宮的原址,為了更好地區分,適才有了稷下城這個名字。
隨著愈發接近稷下城,亦是有著更多的人注意到了何天問一行,縱使每日來往出入稷下學宮的人絡繹不絕,但像何天問這樣隊伍實為罕見,一批百學館門生少有的竟是與他人同伍,畢竟何天問三人的衣裳於百賢國而言可是名副其實的奇裝異服。
「林先生,這是怎麼了?我感覺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窺視。」
如芒刺背的感覺是讓何天問深感不爽,但卻苦於五感不能清楚來龍去脈,只好向林朗這個領路人問個明白。
恰巧,何天問所述亦是梅百花所想,所以後者也跟著說道:「是啊,那些人看著我們的目光怎麼怪怪的,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聞言,林朗先是一怔,不過須臾之後便像是明白了些什麼,不由得強忍著笑意,憋著一股氣說道:「三位無需多慮,不過是稷下城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罷了。」
「什麼規矩?」聽得林朗如此說道,梅百花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入城者皆需著深衣為之正裝,以表對百賢敬意。」看到梅百花蛾眉緊蹙,林朗連忙解釋道:「還請三位寬心,在下早已命人為三位打點好了一切,彼時自會奉上深衣供以各位更換。」
「呼——,那就好。」聞言,梅百花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間,眾人亦是到了稷下城的城下,看著那一面高達十數丈且綿延不絕不見盡頭的青磚城牆,二女的內心都感到了無比的震撼,縱使有著一身超絕的武功,但以她們二人的見識只會覺得這非人力能成。
林朗看著二女的神情,笑了笑,他知道第一次來稷下城的人無不會被這個堪稱奇迹的城牆所驚到。
「很壯觀對吧?這還不是我們最值得讓人感到驚訝的地方呢!」
「什麼?」
「進城之後,您便會知道了。」林朗打了一個啞謎,朝著大開的城門伸手就是作出一個「請」的動作。
然而待得二女隨著眾人的腳步踏進了城門,又是被驚住了,從外面仰視城牆本就覺得有種拔地參天之感,如今一進來,更是有種誤入蛟龍血盆大口的錯覺,要不是瞧得見盡頭的一點光源,憑著這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幽暗隧道怕是沒有多少人敢走下去。
緊跟著前方眾人的步伐,不多時,便是抵達了出口,耀眼的日光乍然出現,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擋了一下或是眯了一下眼睛,但隨著重新恢復視野的時候,除了熟知此地的林朗等人,是連何天問和飛廉都有些被驚到了。
飛廉少有的竟是抑制不住自己,竟是想脫韁而出,幸虧是由何天問負責牽著,不然還不知飛廉會鬧出怎樣的禍事。
一望無際的田野,不時響起的六畜鳴叫,甚至還有著一條裝置了好些水車的蜿蜒小河。
何天問心合天地,自是察覺到了這四周的異樣,苦思無得,也只好向林朗問起了答案。
「我們這是進了城了吧?為什麼城內會有如此旺盛的生機?」
林朗有些詫異,不過瞬息便是反應了過來,的確,以何天問的本事能發現這裡的不同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不錯,我們已經進了城了,不過至於生機之事這就是農家的秘密了,我們這些個普通門生自是不知的。好了,各位請隨我走下去,前方已備好了馬車。」
百學館的人果然安排周到,何天問一行人在衣食住行上的大小事物早已被處理地妥妥噹噹,不過才走了一陣子就已經看到來迎接他們的馬車了。
稷下城雖以學術交流為主,但在其他方面亦是毫不遜色,自上了馬車之後,梅百花與胡蘆便是一直在遊覽沿途的所見所聞,熙熙攘攘的車水馬龍,五光十色的市集坊間,再不時地在何天問手上比劃兩下。
這就樣在顛簸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終於看到了稷下學宮的牌匾,再是過了一炷香之後方在一幢雅緻的樓閣門前停了下來。
「明日一早適才出發前往春秋堂,還請各位今日先於此好好歇一歇,就由在下為各位指路吧!」說罷,林朗便是身先士卒走了進樓。
此樓碧瓦朱楹、檐牙摩空、朱簾鳳飛、彤扉彩盈,具有鮮明的古典的皇家氣派,待看到它的牌匾之時,梅百花方才知曉此樓正是她的徒兒說過的稷下四大名樓,百賢七十二景之一的望江樓,其名氣較之戴龐字經營的巴陵樓一點也不遜色。
跟著林朗的步子,懷著好奇左顧右盼地進了這望江樓,還沒進門,一對守門石獅便是把雙姝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一丈開外的高度,用整塊的金山石雕刻而成,氣勢雄渾,雙目炯炯有神,使得這對石獅更是栩栩如生。
一進門,首先映入眼帘的陳設是為一椅、一壁、一匾。一把擺在金字靠壁前的「至聖座椅」,據說是至聖、文聖孔子曾坐過的椅子,選龍涎木所制,重量九千斤,自立於此地再無人能挪動它。
東側有一匾,「上善若水」,為老子所書。
不過轉了一圈,胡蘆便是自作主張上了二層,與底層不同,閱江樓的二層掛滿了密密麻麻的聖人畫像,排在前頭的毋庸置疑正是各家流派的創始人,道家老子,儒家孔子,墨家巨子等等。不過後面的亦不能小覷,這些聖人雖非開創了自家流派,但亦是有著聖人之名,醫聖萬密齋,商聖范蠡,武聖關羽……
至於剩下空閑的地方以及天花板則是有著八荒版圖,名家書畫,諸子學說,詳盡地介紹了自百賢國立國以來的人文記載。
待三人在二層晃悠地差不多了,對歷代聖人都有了些基礎瞭解之後,適才上了三層,與底層、二層一般,三層也有著自己的「特產」,一鼎,一畫,何天問雖看不見但才踏上了三層的地磚便是察覺到了這尊鼎的存在,徑直走過去不容林朗開腔,何天問的手便是撫了上去。
林朗正欲過去制止何天問的舉動,卻是受到了梅百花的阻撓。
「這鼎於我們有著重大意義。」
「梅小姐,請你別為難於我,你應該清楚,能放置在這裡的無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若是出了什麼差池,你我都擔當不起。」林朗神色緊張,卻苦於實力低微,只能以言語勸阻梅百花放棄阻撓。
然而,下一刻他竟是被梅百花的話給哽住了。
「這鼎我們已找著了七尊,這個是第八尊。」
不過短短一句話,林朗被驚得目瞪口呆,開什麼玩笑,這鼎的歷史完全不比「至聖座椅」差,甚至猶有過之,你竟然跟我說還有七尊?
「梅小姐,請別開這種玩笑了,這閱江樓鼎乃是獨一無二的,你說的那七尊怕是仿品罷了,又怎與這相比呢?」
「你誤會嘍!我說的不是一模一樣,而是這些鼎本為一套的意思,禹王九鼎,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林朗被嚇住了,禹王九鼎的名頭,八荒之內誰人不曉,誰家不知,禹王鑄九鼎的壯舉至今千百年仍在傳頌,雖不知其中蘊含著三皇五帝還有大禹的傳承是否真實,但不妨礙天下人對這個傳說的憧憬。
得知眼前這尊青銅鼎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禹王九鼎之一,林朗只覺得自己受到了空前的震撼,毫無疑問,這是個大際遇,若是能有幸從其中得到一星半點的傳承,不說成就聖人,當個大儒應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你確定這閱江樓鼎是禹王九鼎之一?」
「不錯,我見過其他五尊,雖然樣式不盡相同,不過材質和感覺都差不多,一眼過去都會給我帶來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那何少俠他那是?」
「接收傳承啊!還用得著問嗎?不過就是不知這鼎帶著的是什麼傳承。」
聽見梅百花輕描淡述地說著何天問接收傳承的事,林朗霎時失神了,不過片刻自后便是釋然了,自認識何天問一行人以來,他們做的事就沒正常過,只是不知道晚些時候不知道該如何向上面彙報了。
梅百花看著何天問感悟傳承也是無聊,也不理會林朗,拉著胡蘆在一面巨型瓷畫跟前打量了起來。
這幅瓷畫沒有標註名字,不過作為望江樓的收藏,這畫給人帶來的感覺頗為抑鬱,色調偏冷,風格偏暗,上頭畫面記述的應該是上古聖賢合力誅殺始魔一事,忽略瞄一眼也沒什麼,但在凝神細看了一陣子之後,梅百花便是產生了強烈的昏眩感,腳下跟著一個趔趄,幸好有胡蘆即時將其扶住。
「百花姐姐,你怎麼啦?」胡蘆擔心地看著梅百花,深怕她也跟著出事。
梅百花晃了晃腦袋,勉強擠出了一道笑容,說道:「我沒事,不過……這畫,有點古怪。」
聽梅百花說瓷畫有古怪,胡蘆下意識地就想去看兩眼,不料梅百花即時反應過來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看得,我等心神修為不足,強行觀摩只會損及自身,得不償失。」
「哦。」
這一番言論梅百花說得堂堂正正,沒有絲毫掩飾,自是也入了林朗的耳中,可惜作為一個不過比常人體質好上些許的門生,仍他耗盡心思,終不得在瓷畫上瞧出一絲端倪,反倒是眼睛看得有點花了。
許久,何天問也終於醒了,隨著雙眼倏地一瞪,那滿眼繁星再是顯現了出來,可惜的是,這對何天問視覺的恢復起不了半分作用,不過從他眉眼神色看去,何天問似乎很是開心。
「怎麼樣了?」
「很好,這鼎著實符合了我現在的狀況,這鼎正是大禹自身的傳承,其綱要正是以末那識為核心的。」
「你是說第七識嗎?」
「嗯,末那識其實說白了就是時間感,你看到那鼎身上的那些字了吧?」見著梅百花點了點頭,何天問緊接著念道:「閱萬古之長江,江赴海而浩湯,樓排雲而慨慷,鼎永鑄茲堂堂。」
「這四句詩正是大禹所悟到的精髓,觀望時光長河之所得。」
梅百花不明覺厲,除了茫然地點了點頭也不知該作何反應,不過她卻是想起了另一件事,連忙在何天問的手上比劃了起來。
「那你現在是就還差感悟最後的第八識阿賴耶識,一旦領悟就能恢復五感,恢復正常?」梅百花的手指有些顫抖,不可否認,在得知何天問即將恢復正常之後,梅百花的情緒不由自主地激動了些。
何天問點了點頭,握著梅百花的纖纖細手,抿著嘴,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笑意,這一刻,他看著梅百花那模糊的輪廓,彷彿是見到了她清晰的五官,兩人的手不禁握得更緊更牢。
「哥哥。」
胡蘆的聲音陡然響起,驚醒了情意綿綿的二人,梅百花乾咳了兩聲,臉色緋紅地將頭別了過去,何天問卻還是懵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待得胡蘆在他手上重新比劃了一番之後,適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你是說這一層還有一面描述著百賢誅魔的瓷畫,可直接影響心神?」
何天問這一問,頓時又是引起了梅百花和林朗的關注,只見胡蘆的面色有些蒼白,跟剛剛梅百花的樣子一般無二,怕是趁著方才的機會,也學著梅百花嘗試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