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珈藍恐事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段時間何天問一行沒有再遇上生事的人，就連說好來賠罪的牧家亦是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各位多多保重，告辭！」
「告辭！」
雙方在這一個簡略的對白下還是分開了，何天問一行也終於踏出了這個邊疆小鎮赴往大城之中，不過這一回在魚璞玉手上取得了地圖還有通行文書，何天問三人倒是不愁了，早早訂好了路線，想來三人能以最快的速度橫穿整個珈藍直達百賢國邊域。
這一路上還算是風平浪靜，除了不時會有些窛匪會出來索取上一些過路費繼而會被二女狠狠教訓一番之外，倒是不曾出過其他事端，接下來隨著三人在珈藍的日益深入經過上一些城鎮之後也是見識到了珈藍的風土人情還有好些奇怪的食物，讓得三人都有些心驚膽戰起來。
剁生，生吃章魚，生吃猴腦，生吃小老鼠，無奇不有，無不是讓尋常人瞧一眼便是退避三舍的食物，好些都是作為試膽之用，或是因為噱頭的緣故，嘗試之人可謂是絡繹不絕。
梅百花似乎對此道也是知道不少，還曾搖頭感傷鮮則鮮矣，惜甚不人道，對此類烹飪手法她可是相當抗拒，所以往往在盛行生吃的城鎮上，三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大多都是住上一晚便早早離去。
剛剛又是離開了一個喜吃炸蜘蛛的村落，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見識到的許多奇葩菜肴，何天問不禁心中感慨：「這珈藍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們的料理竟是如此粗鄙不堪，違人倫之料理大行其道實在是令人望而生畏啊！」
梅百花緊緊地摟住何天問的腰間，胡蘆埋首在何天問胸膛之中，二女嬌軀至今顫慄不已，可見此番路途之恐怖。
轟隆隆——
晴天霹靂陡然降下，烏雲乍然蓋頂，看起來像是大雨將至，何天問只好驅著飛廉尋找避雨之所。
不知是否三人的運氣真的不錯，竟是在雨未下之前找到了一處荒廢道觀，其中炊煙裊裊香氣飄散，想來是有人在其中烹飪美食。
「打攪了！有人在嗎？」
一進門，何天問便作勢大聲地打了招呼，只是他不曾留意到胡蘆玉蔥微抖，嗅著那若有若無的香氣臉色漸漸變得不自然了起來。
「來者是客，請進大堂一聚。」說話之人聲音洪亮有力，隱隱蘊藏著深厚的功力，不用多慮便能知曉對方絕非尋常。
三人一踏進大堂門檻，肉湯的香氣當場撲面而來，不知為何，香氣雖然誘人，但三人皆是提不起絲毫食慾，梅百花更是面色青蒼，彷彿這香氣就像是毒藥一般，她瞬間反應起來掏出用各種調料製成的香包方才緩解了些許。
「沒事吧？」
見著何天問擔心的眼神，梅百花強打精神搖了搖頭，可她的強裝出來的笑意是在讓人擔心不已。
何天問雙目凝神一看，只見得一個白頭老翁此刻正坐在大堂中央架著一個鍋爐，用著一個木勺不斷在鍋中攪拌。
老翁瞧起來也已有甲子之數，但精力之旺盛可是罕見得很，臉色紅潤兩眼神光絲毫不像是年過半百的老人該有的。
「都坐下吧！我給你們盛些湯補補身子，外面下了雨，陰氣重，喝我這湯可是最適合的了。」說罷，老翁就已經開始給何天問一行盛起了湯。
何天問清楚這湯有蹊蹺，見著梅百花朝他搖頭更是驗證了自己想法是正確的，當下連聲拒絕了起來。
「長者多謝了，但實則讓得我等進來避雨足矣，不敢再向長者討食，這湯……還是留著長者自己喝吧！」
老翁手頭動作一頓瞥了何天問一眼，動作便又是恢復了起來。
「年輕人還有點禮，但我勸你們一句……這湯你們還是乖乖喝下吧！長者賜不可辭，既然聞到了我這湯的味道若是不喝上兩口的話，怕是你們的身子會出現些問題啊！」
何天問眉頭一蹙，打量著老翁上下，「你這湯有毒？」
誰料老翁只是輕蔑一笑，當即將剛剛勺的那碗湯喝上了一大口，打了個嗝呼出一口熱氣。
「自是沒毒，但此湯用料獨特，對於精於烹飪之人而言卻是與毒藥無異。」
「纓兒湯！」梅百花一字一頓地道出了老翁所烹之湯的名稱。
何天問與胡蘆聞之大驚，顧名思義，二人頓時便是猜出了此湯的名頭，倒是老翁像是早有所料梅百花會認得出此湯一般，嘴角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抿了一大口湯，看樣子就像是在喝家中母親給自己煲的雞湯一般，愜意！
老翁放下手中的碗，舔了舔嘴角上的湯汁，津津有味地給何天問一行解釋了起來。
「不錯，就是纓兒湯！但又與尋常纓兒湯不同，尋常的纓兒湯是用六七個月大的嬰兒煮的補湯，加入巴戟、党參、當歸、杞子、薑片還有雞肉排骨，燉八小時，能補氣養血。但我這就不同了！我將其中的中藥材替換成上了年份的五毒，燉上一整天，待得骨肉不見，方能見其效！」
聽著老翁如數家珍地道出了自己這燉著纓兒湯的方法，何天問一行三人皆是滿腔怒意，想來一路上他們見到的那些生吃料理已經夠違逆人倫的了，不想他們會遇上這麼一個喪盡天良的瘋子！
老翁瞄了何天問一行一眼，即便是他能察覺到何天問一行發出的騰騰殺氣，但他亦就是泰然自若，視若無睹，甚至是再為自己勺起了湯。
「你們可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自覺得自己可沒什麼過錯，我長生道人吃的喝的可都是花了真金白銀的，而且這些嬰兒我可還是直接從他們的父母手上直接買回來的，我買來幹嘛他們都知道。」
長生道人輕描淡述的幾句話在三人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父母將子女當作是牲畜食材販賣他人這等事情實在是太過震撼人心，一路上，他們見著的人習性怪則怪矣，但這般喪盡天良的父母卻是沒有看到過，現在聽著老翁說道，反倒是覺得很不真實。
看著三人一副沉默寡言尤其是那小女孩孩子懾懾發抖的樣子，長生道人站了起來，直到此時三人方才發現老翁身上穿著的是一件老久的道袍。
長生道人慢慢在大殿之中踱步著，又是一件讓人震驚的事情從他口中出口成章。
「難道你們沒發現嗎？我見你們風塵僕僕的樣子還有你們的言行舉止的回異想來你們是從外國來的吧，一路跋山涉水，難道你們就沒發現過你們經過的城鎮都不曾有過丟失兒童的通告嗎？反倒是有那麼一部分人，家中妻子懷孕，丈夫不僅不出地幹活反倒是在外面風流快活，你們覺得……他們的錢銀是從哪裡來的呢？」
嘖嘖——
長生道人咂了咂嘴，頗有興趣地瞄了何天問等人一眼，然後忽然像個孩童一般大聲喊了起來。
「自然就是賣掉自己孩子所獲的啊！作為一個崇尚民以食為天的國度，那些達官望族所追求的珍饈可是常人不能得啊！纓兒湯？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尋常飯菜罷了，其他的讓你們望而生畏的料理可還不知有多少呢！」
知道了珈藍之中竟有著這樣深邃的黑暗，何天問一時間竟是有些後悔了將靈粥給予魚璞玉了，若是那珈藍王亦是那些達官望族中的其中一員或者更甚就是其中領頭之人的話，那自己的作為可就是害了那些無辜的百姓還有孩子啊！
「你不怕我們說出去引起世人驚醒嗎？」
何天問的嚴肅引起的是長生道人的發笑。
「哈哈哈！當然！這一切都隱藏得很好，畢竟一旦暴露了可是很有可能引起好些國家的敵視，要怪就怪你們之中有著廚藝通神的人吧！」長生道人瞥了一眼梅百花，眼神之中夾雜著一點可惜的意味，「今日我本就打算吃頓好的就走的，卻不想你們會進來避雨，既然被你們碰見了，那我也只好請你們喝下我這湯了。」
長生道人話音剛落下，他的腳就往鐵鍋一挑，滿滿的濃湯頓時全都灑了出來，通過長生道人的內力催發和操控，一條揮發著誘人香氣的黑蛟霎時就朝向何天問一行沖了過去！
「天問小心，這湯中五毒的藥力都已被逼得淋漓盡致，我與胡蘆都是觸之即死，你且小心一點！」
得到梅百花的提醒，何天問心中凜然，想著將對方當做磨刀石的念頭揮之即去，當下他是不敢留手了，何天問嘴角一揚，心中滿滿的自信，控水而已，以自己的實力何須擔心。
當即何天問的內力就從他的手掌心噴勃而出，在長生道人獃滯的目光下，何天問瞬間就將黑蛟搶奪了過來並且瞬間以更快更強的方式朝著原路返了回去，直奔長生道人的喉嚨，長生道人來不及所拒絕，他的肚子便是被纓兒湯給塞得滿滿當當。
原來他為了對付何天問一行催發的五毒藥性也瞬間在長生道人的體內爆發了開來，來不及煉化毒性，他的七竅盡皆流出的墨黑的毒血，他怕是從未料到自己會有朝一日死在自己的補湯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