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誅正大賽(一)
闌珊燈火如白晝,喧嘩人群像坊市。
可又能有多少人知,此乃風雨前夕。
雲開霧散,月亮露尖角。好些賓客都已經提前倚靠在圍欄邊上期待著接下來的伐魔大會,都在議論著跟此次大會相關的話題,甚至有些好事者還聊起一些周邊八卦,引得嘩聲更勝。
詹雅往著人群掃了一眼,目光中充滿了蔑視,眉頭緊皺。
良久,才從嘴裡吐出二字:「低俗。」
慕從容為她斟了一杯茶,嘴角微揚,輕聲笑道:「姐姐,毋需為了他們這些庸人而傷神。試試妹妹帶來的玉美人!」
詹雅瞥了慕從容一眼,拿起了那杯茶,很是斯文地輕嗅了一下,然後看著杯中的茶水,說道:「妹妹,我呢!是個直腸子。」
慕從容點了點頭,為自己也斟了杯茶。
詹雅啖了口茶,大大方方地看著慕從容。
「所以呢!你有什麼事跟我只說就行,沒必要弄這麼多彎彎道道的。」
慕從容笑了笑,說道:「這回可是姐姐多慮了,妹妹不過是來聊聊家常的罷了。」
「哦!不是為了姬幼楓的那個孩子嗎?」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容浮現在詹雅的俏臉上。
慕從容搖了搖頭,說道:「這兩個孩子不過是相處得久了些而已,實質上,他們可並非良配。」
「怎麼說?」詹雅露出一絲好奇之色。
「問兒,也就是我師姐的孩子。他修鍊的武功很是獨特,以我所見,想來很有可能是跟我凝玉宮是走一個路子的。」
「忘情道?有趣。」
咚咚咚--
兩人同時喝了口茶,目光都落在了台閣之上。
只見一名天人殿的弟子走上了台閣敲起了銅鑼,不稍片刻,這個迎賓殿都靜了下來。
颼颼颼——
一道黃影掠上了閣上,眾人議論紛紛,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卻是眉頭緊皺。可能是大多數人都以為那是天人殿請來的主持這次大會的朋友,一時間,竟是無人發話。
只見得那人一身灰袍子,背著一把黑漆木琴,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可給人的感覺卻是陰寒滲骨。
就在這人準備卸下背上古琴的時候,卻是一道殘影劃過。
那人身形一轉便是面色從容地躲開了,仔細一觀,原來是枚飛蝗石。
好些人回過頭去尋投射暗器之人,卻是見得那渡魔樓的樓主大聲喝道:「諸位,趕緊奪下此人手中的琴,不能讓他彈奏!」
反應過來的人立馬猜到了一些事,可正當眾人正欲提氣運功的時候,卻紛紛出現了體虛神疲之感。
有人單膝跪地緊皺眉頭說道:「這是……什麼?」,有人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說道:「炁源被鎖住了,內力使不出來。」
也有人緊盯著台閣上那人,喝道:「是不是你給我們下毒了!」
至於那些大門大派的掌門長老雖然一句話沒說,但可見到他們無不都是黑著臉,有的是盯著那灰袍人,有的是將目光轉向了彭溫韋的身上。可當他們見到彭溫韋的臉色也並不好看的時候,便是頓時明白了,此番只怕對方是有備而來。
在好些人想要上去將那灰袍人擒住的時候,從人群中又突然冒出了好些已久身懷內力的高手將這些功力盡失的人全盤阻攔了下來。
那灰袍人見此時已無人能在阻攔於他,便是當著一眾人的臉面,「刷拉」地一下,古琴便落到了他的懷裡,一個盤腿,一個起手式。
隨著灰袍人的每個動作下來,那渡魔樓樓主的臉色便是蒼白一分。
「他是十二指魔黃卦麒!不能讓他碰琴!」
話聲落下,琴音響起,在場眾人臉面無不變色,可是,一切已晚。
錚——錚錚——
「殆古所謂得道逍遙,御風騎氣之人歟?」
一曲《神遊六合》,出乎意料的不見殺氣,不感心煩,眾人皆是清醒異常。
忽的,又是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這道黑影周身纏繞著一道密不透風的黑氣,眾人只能看到從他腦袋的位置發出的兩道紅光,從而認得出這人的身份。
「魔師!」
「魔無相!」
識得這位魔道領頭人物的皆紛紛咬牙切齒了起來,對他的稱呼不是怒喊就是嘶吼出來的。
「各位武林同道大家有禮了!」魔無相做了一個很是標準的貴族禮儀,可當看到他那引人注目的紅芒的時候,每個人都是背脊發涼,眾人雖有心與他廝殺一番,可到了最後,終是被他的氣勢所攝住。
彭溫韋眯著雙眼,一步踏出,周身殺氣氣勢洶洶地噴涌而出。
「魔師,你竟敢闖入我天人殿,你不怕死嗎。」
「原來是天聖大人!」魔無相的紅光落在了彭溫韋的身上,發出「嘖嘖」的聲音搖起了頭。
「在下此番前來就是為了給各位送「死」來的,又怎會怕呢。」魔無相伸開雙臂,作出一個懷抱天下的姿勢,說道:「更何況現在在場的諸位還有多少個是能打的呢?」
整個大殿忽然安靜了下來,因為魔無相這番話無疑的確戳中了眾人心中的坎,他們紛紛怒視著魔師,心中有火卻又無法宣洩。
「好吧,黃大師的曲子也快到高潮了,遊戲也差不多該開始了。」
聽見魔無相說的話,在場的人心中都泛起了不好的預感。
錚錚錚——
黃卦麒所彈奏的曲調愈發高昂,詹雅、慕從容這些懂得些樂理的心中更是感到不安,雖然這個灰袍人彈奏的不過是一首平平無奇的道家琴曲《神遊六合》,可冥冥之中這曲子卻似乎引起了在場眾人的共鳴。
「各位!趕緊堵住耳朵,別聽曲子!」彭溫韋雖然反應了過來,可是他的提示已經遲了太多了。
功力稍微遜色的,已經有人的雙眼開始變得猩紅,也有的人開始變得意亂神迷,更甚者直接眼中無神猶如傀儡一般往身旁之人拳打腳踢了起來……
一時間,原本安靜的迎賓殿又變得喧鬧了起來。
「想必諸位都體驗到了黃大師曲藝的高超了吧,這曲子可真的是一首神曲啊,心魔生,諸妖長,過得了此關想必各位便會功力大增啊!」說罷,魔無相很是瀟洒地走到了台下,肆意漫步在迎賓殿之中。
「當然了,這個說明是遊戲嘛,這個曲子不過是為了助個興,玩法和獎罰各位可別忘了。我~只說一次!」黑霧中,魔無相嘴角揚起,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各位英雄,想要怎麼來怎麼走的話,就請砍下在場各位隨意兩個人頭,然後拿過來給我,一顆人頭換解藥,一顆人頭換離開,懂了嗎?」
「你真不愧於你的魔師之名啊!每次見著你都只會玩這種小把戲。」許久未見的第一星也是忽然現身於高閣裡頭,對著魔無相嘲諷起來。
魔無相由於黑霧籠罩不見表情,只見他再次回到了迎賓殿的廣場中央,雙臂高舉,喊道:「在此~我魔無相衷心腰各位武林同道共享此樂。願諸君今日能結束掉我這個無聊的小把戲吧!」頓了一下,帶著些許笑意陰聲繼續說道:「不然你們都會葬身此處哦!」
「那我便來拿掉你的人頭吧!」第一星二話不說就是縱身往台下一躍,對著魔無相直接就是拼盡了全力。
嘭——
纏繞著魔無相的黑氣一陣膨脹,就是簡簡單單地將第一星如同小蟲子一般要將他彈到牆上。
這個時候其他人很是默契地沖了過來,彭溫韋更是在複雜的環境、人群中使勁地飛檐走壁,穿梭飛竄,終於在第一星快要撞到牆上的時候,一手將其攬下,以一個雙膝微曲的姿勢旋轉了兩周方才把餘力卸完。
與此同時,其他還能勉強運功的高手也已經殺到了魔無相的面前,可後者就像是在貓戲老鼠一樣,讓著眾人打他,可他就是光躲不攻,最多就是誘導一下他們的攻擊軌跡導致他們互相傷害。
「你們退下,去對付其他人,特別是那琴師。」彭溫韋緊盯著魔無相化身的黑影「魔無相就由我來對付!」
「還有我呢!」
何天問不知何時竟是無聲無息地加入了戰團之中,一個太極的攬雀手就將魔無相送了出去,其他人就如同脫離了泥潭一般紛紛鬆了口氣。
「嘿嘿嘿……早就料到我的毒藥無法對你們這些高手有什麼大的影響,你以為這個遊戲就這麼簡單嗎?」
魔無相話剛落下,只見又是好些人從天而降,踏著柱子直接落到了廣場里,將何天問一行人團團圍住。
看到這些人,在場的好些見多識廣的人又是一陣心驚膽顫,不單單因為他們裡頭有著和尚、尼姑、道士、乞丐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而且這些人物竟然大多都是出身於名門正派,武功蓋世的大英雄,大俠客。
「他們……不都說是去討伐化魔窟的時候已經全軍覆沒了嗎?怎麼會?」田有財的目光來來回回地從他們身上掃過,聲音微微發顫。
可不管眼前這些人到底作何來歷,他們已經是一鼓作氣地朝著何天問等人涌了上來。
魔無相瞄著那些還在拚命手下留情的普通江湖人,朗聲說道:「好了!各位你們可以開始公平公正的遊戲咯!在這裡我溫馨提示一下,你們可是沒多少時間浪費,以你們的功力若是不趕緊取得解藥,接下來就不只是喪失功力。這麼下去你們會死哦。」
眾人似乎都聽見了魔無相那陰厲的笑聲。
「畢竟,這是場誅正大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