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陰謀陽謀
「直符、騰蛇、太陰、六號、九地、九天。」牧笙的雙手相互交錯，不斷變化著手勢，喃喃自語道：「勾陳白虎、朱雀玄武，陽順陰逆，神盤輪轉。」
呼呼呼呼呼.……啵！~
紋路中的火焰開始劇烈的顫動，外焰的顏色由黃變白，內焰則由黃變黑。
地面開始不斷震動，這不是獸潮與屍潮所引來的震動，而是由於周圍空間扭曲，所帶來的抖動。
眾人體內的命力紛紛湧出體外，形成一隻只無形的大手，死死地壓在了地面之上。
那些抖動的命晶石被壓得平穩了下來，整個法陣也開始穩定起來。
嗡嗡嗡。
一股無形的波動從四周傳來，法陣之外的景象慢慢發生著變化。
牧珺媱驚奇地看著眼前的景象，距離他們數百米之外，一座已經破敗不堪的樓房開始以一種由慢到快的速度向她靠近。
彷彿她發動了一輛跑車飛快地撞向了那座建築，建築與牧珺媱之間的地面開始不斷縮短，僅僅五息的時間，那座建築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緊接著便是別的景物。
無數的殘垣斷壁，枯枝老樹紛紛出現在她的面前，然後不停地放大，消失……
這座大陣就彷彿是一個巨大的吸鐵石，將周圍一切事物都吸了過來，並且在接近法陣邊緣之時，便悄然無息地憑空消失了。
那陣法之外景象的變化越發得快了起來，每當有一樣景物消失在面前，那數百顆晶石中便有一顆會變得暗淡一些，而那紋路之中內黑外白的火焰也會縮小一分。
站在法陣中央低語的牧笙將命力不斷地灌輸到哪火焰中，在銘刻了紋路之後，牧笙在服下一顆丹藥之後並沒進行過久的休息，畢竟時間是現在最寶貴的東西。
隨著命力的灌輸，牧笙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汗水浮現在額頭之上，操控這等法陣必須集中十二分的精神，看似簡單的命力灌輸，其中卻蘊含著非常細膩的命力掌控能力。
從遠處望去，牧笙等人所在的地方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彷彿被打了許多馬賽克一般，那是因為空間的扭曲所導致。
距離其最近的惑心女巫與亡靈女王，在同一瞬間將目光投向了法陣所在之處。
空間在所有的力量體系之中都是極為特殊的存在，空間、時間、法則，這些都是至少步入了主宰境之後才能夠接觸到、領悟到的力量。
而法陣此時所釋放出來的空間之力，其威勢絕非是一般主宰境所能夠相媲美的，古書中所記載的那些一步千里，便是由於修行者的境界極高，領悟並掌控了空間之力，故而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而並非是指其速度。
若是一個人真的能夠憑藉單純的速度瞬間跨越到千里之外，先不論他的修為如何，其肉身強度恐怕早已達到了不死不滅的地步。
祈殊自然也感受到了這股波動，龍族的感知要顯得更為細膩一些，她從這座法陣之中所感受到的，在空間力量中，還蘊藏著一股極為隱秘的陰陽之力，這才是法陣最為核心的能量。
「牧笙那小傢伙，看來還藏了很多東西呢。」
祈殊暗暗想到，然後朝著亡靈女王笑了笑道：「既然你眼中那弱小的螻蟻已逃離了此處，我便也不再打擾你創造嶄新的世界了。」
說完便離開了此地，朝著鳳炎城所在的方向離去，而亡靈女王並沒有加以阻攔，一個是忌憚她身後的龍族，另一個便是，她還有著重要的事情要做，遵從那位大人的意志，整個遺棄之地都將發生一場劇變。
感受著那枯林中不斷湧出的死屍，亡靈女王那雙眼眸中充滿了興奮以及渴望。
嗡嗡嗡嗡嗡！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法陣中的抖動變得越發厲害起來，那地面之上絕大部分的命晶石都變得黯淡無光，而紋路之中的火焰也變得奄奄一息，彷彿隨時都會泯滅一般。
「我數到三，諸位一同向著徐東大哥所在的方向衝出去！」牧笙的話語令所有人都看向了徐東所在的方向，此時法陣之外的景象早已變成了一片荒地，偶爾會有一兩顆枯樹出現在視野之中，然後飛快地消失。
「一。」
「二。」
「三！沖！」牧笙大聲喝道。
眾人頓時向著徐東所在之處向外衝去，牧笙看了一眼那微弱的火苗，跟在處於最後的小鹿身後向外而去。
眾人在離開法陣之時，只感到一陣清明，彷彿那被堵塞已經的耳朵終於恢復了正常，那荒地之中的風沙聲變得清晰起來。
轟！
當牧笙最後一個離開之後，那法陣中的微弱火焰也徹底湮滅，整座法陣開始破碎，遺棄之地中法陣所在之地頓時向中心開始收縮，最後凝聚成一個細小的黑點，泯滅在空氣之中。
原先法陣所在的地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深坑，彷彿被某種力量憑空挖去了一般。
「我們.……這是在哪？」衝出法陣的眾人在片刻的迷茫之後，孫嘉率先問了出來。
「根據法陣中命晶石所提供的能量計算，這裡應該離遺棄之地大約有二十里的距離，我們處於遺棄之地與鳳炎城之間。」牧笙頓了頓說道：「天絡應該已經恢復正常，大家各自將消息轉遞出去，越詳細越好，遺棄之地恐怕已經發生了獸潮暴動。」
眾人聞言都各自打開了腕錶，一條條消息通過天絡向著鳳炎城傳遞而去，只有嚴辰顯得有些恍惚，倘若他們就此回去，那麼他的任務將徹底失敗。
「作為鳳炎城的一份子，我們決不能就這樣回去。」嚴辰極為嚴肅的語氣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我們各自都帶來了浮車，在速度方面並不需要擔心，這裡是荒地，不是城內，即便遇到了危險，我們也能夠及時逃脫，所以我提議，一分部人先回鳳炎城，而另一部分人，前往遺棄之地所在的方向繼續探查其動靜。」
「我已經將此時彙報給了鳳炎城的軍方處理，他們自然會排出斥候進行偵查，何須我們多此一舉？」宋琴心微微皺眉，並不贊提這種危險的提議。
「鳳炎城距離遺棄之地有著上百里之距，而我們距離遺棄之地不過二十餘里，若是遺棄之地確實發生了獸潮暴動，那麼越早獲得第一手消息，對於鳳炎城的安危以及居民的疏散便越為有利，我們身為鳳炎城的一份子，應當承受起這份責任！」嚴辰義正言辭地說道：「而且，我並不是讓所有人都參與這次行動，我，鳳炎城嚴家嚴辰，主動要求參與此次行動。」
牧笙意味深長地看著嚴辰的「表演」，相對於陰謀，陽謀在某些時候顯得更為實用，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場合，譬如此時。
不明真相的凌雪與小鹿等人，自然覺得其極為勇敢，但在極為聰慧的牧珺媱、狄語以及宋琴心眼中，嚴辰此刻與之前一路上那懦弱的表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其中有怎會沒有貓膩存在？
而徐東與龐言作為常年在外的老油條，自然也是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蹊蹺，龐言心中更是一陣竊喜。
其實在遺棄之地中，龐言確實有過想要放棄任務的想法，畢竟若是遺棄之地真的發生了暴動，那麼宋家的那份酬金恐怕是很難拿到了。
但當牧笙布置出陰陽縮行陣時，龐言那顆蠢蠢欲動的貪婪之心再一次跳動起來，相比於宋家的那份酬金，牧笙陣法的價值更為巨大，甚至可以說是無價之寶。
要知道，在如今的各大城鎮之中，並沒有類似於傳送陣的存在，一切的來往都依靠著天梭才得以實現。
而牧笙的陰陽縮行陣卻能夠將活物瞬間傳送到百里甚至千里之外，雖然是單向的，不可持續的，並且會消耗大量的命晶石。
但他很清楚，這並不意味著牧笙便只會這種法陣，單向？一次性？在當時的情況下，這種法陣便足以應付他們所面臨的危險。
那麼誰又能肯定，牧笙就不會懂得其他的法陣呢？
雙向或多向的，可持續的，穩定的。
這些法陣不論是對於軍方還是斬魔殿，甚至於整個人類，都有著無比重大的意義，它足以令人名垂千古。
如今遺迹不斷地被人發覺，一些秘境也重見天日，傳送陣早晚會出現在眾人的生活之中，運用在戰鬥之上。
可誰先發現，誰又先拿出來，這其中所代表的含義，不可謂不重大。
牧笙自然也知曉，他擁有這許多的知識，能夠換去無盡的財富與地位，但他如今並沒有資格，或實力去展現這些東西，他需要積累以及沉澱。
所以他會答應前往書院，若是能夠獲得足夠的支持，或是身份，那麼他再拿出這些東西之時，便不會顯得太過於突兀。
若是有詹秋站在其身後的話，那麼這些知識的發現雖然很大一部分都會歸功到書院或詹秋的名義之下，但對於牧笙來講，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在場的眾人中，除了龐言之外，能夠通過傳送陣想要如此之深的，便只有宋琴心，牧珺媱與狄語雖然聰慧，但她們的眼界還很小，對於人類一些修行與科學的前沿東西，並不了解。
但宋琴心作為宋家的大小姐，對於一些東西，即便她不感興趣，家族也會強行灌輸於她，這種能夠瞬間跨越千百里的法陣對於那些高層意味著什麼，她再清楚不過，若是他們宋家能夠得到這個法陣，那麼即便有安月嬋在安家，宋家也依舊能夠在所有家族中佔據霸主之位。
「嚴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擁有如此胸懷，真當時嚴家之福。我既然拿了眼嚴少的錢，自然也捨命奉陪，護衛其周全。」龐言環顧四周，將目光落在牧笙身上，臉上露出了欽佩之色：「所有人中我最為佩服的便是牧小兄弟，小小年紀不僅勇敢果斷，實力出類拔萃，甚至還精通陣法之道，此次前去，若有牧小兄弟相助，必然能夠成功。」
「當然，我知道即便我不相邀請，牧小兄弟也定然會主動請纓前往，若是我們能夠順利歸來，定然在城內找上一間酒樓，歡聚一番，嚴公子，你說呢？」龐言外表粗獷，內心卻極為細膩。
「自然，能夠結實牧兄這樣的朋友，實乃榮幸之至。」嚴辰微微一笑，誠懇地說道。
牧笙看著兩人一唱一和，臉上露出了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鳳炎城乃是我們華夏南方最大城池，定然不能有所差池，一步先，步步先，知己知彼，才能夠以最好的狀態迎接戰鬥。這次偵查之行，也算上我一個。」
「還有我。」牧笙話音剛落，牧珺媱便毫不猶豫地說道。
牧笙用眼神制止了狄語小鹿等人，淡然道：「探查行動自然是人數越少越好，三人相互配合，當然最合適不過了。」
「可是我們說好了，再也不分開的。」牧珺媱的語氣顯得極為認真。
「只是探查一番罷了，用不了多少時間，若是我們動作快的話，可能比你們先回到城內也說不定。」牧笙看著牧珺媱，笑著說道。
「我說了，我要去。」牧珺媱的語氣依舊認真，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牧笙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牧珺媱，略微猶豫了一番，道：「好，那就我們四人。」
牧珺媱聞言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即使絕美的容顏經過了掩飾，但那如畫般的笑容依舊令牧笙忍不住沉醉。
在做出決定之後，牧笙將目光投向了徐東，慎重道：「她們三人便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夠安全護送她們回到城內，有勞了。」
見到徐東點頭，牧笙看向三位少女，認真地囑咐道：「雖然遺棄之地異變，學院大賽恐怕會有所變動，但你們依舊不可鬆懈，回去之後好好體會一下這幾日的感悟。狄語，見到你師父之後，讓她不用擔心，在學院等我。」
三位少女齊齊點頭應是，雖然心中有所不舍，但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在心中祈禱著，牧笙與牧珺媱能夠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