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命懸於陣
扭曲的空間微微顫動，一道極為細長的裂縫從那黑色眼眸中浮現，無數流光溢彩的光芒在那道縫隙之中散發出來，彷彿這隻夜空之眼將要睜開一般。
然而僅僅只過了一息的時間，那道裂縫便重新闔閉，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扭曲的空間漸漸平息了下來，黑色的眼眸頓時消失。
過了許久，遺棄之地各處的霸主才敢紛紛起身，小心地看向那片夜空，惑心女巫舔了舔朱唇，輕輕地看了一眼鳳炎城所在的方向，發出了一陣悅耳的笑聲，這笑聲不斷擴散，所有聽到的魔獸都頓時變得振奮起來，發出興奮的嚎叫之聲。
而被亡靈女王「囚禁」的祈殊同樣感受到了那股無邊的恐怖威壓，那種感覺，她只在自己的祖父身上體會到過，那是存在了無盡歲月才會擁有的。
「那到底是.……什麼？」許久之後，祈殊才緩過神來，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呵……你們龍族確實高貴，但那位存在，同樣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同樣強大與無敵。」亡靈女王作為幾乎不死的存在，方才同樣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祈殊能夠感受到，剛才那股意志彷彿在訴說著什麼，但她完全無法窺視其中的含義。
「想要幹什麼？在四年之前，這個世界便已經陷入了黑暗，黑色才應該是這個世界應有的色彩。」亡靈女王中性的聲音中帶著一份虔誠的意味，「遵從那位存在的旨意，創造一個完美的世界。」
「想不到身為亡靈一族的你，也會願意屈於他人之下。」祈殊撇了撇嘴道。
亡靈女王冷哼一聲，「你懂什麼，這叫做奉獻！即便是你們龍族，也絕對無法阻止那位存在，等待這個世界的，只有黑暗.……以及死亡。」
祈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對方神神叨叨的神棍言論，閉眼繼續進行修鍊。
而正在前行的眾人中，只有牧笙若有所覺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似乎感覺到了某種東西的窺視，但憑藉著他現在的靈魂力感知，也只能夠隱約感覺到一些。
「吼~~！！！！」
「呃啊啊~~~~~！！！！！！」
在那黑色眼眸消失之後，無數的魔獸與死屍的的吼叫之聲傳遍了整片遺棄之地，使得牧笙等人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咚咚咚咚咚咚！~~~~~~
大地開始顫抖，各種魔獸以死屍的喊聲混成了一片，如同風暴般席捲了整個遺棄之地，那束縛枯林死屍的力量在這一刻頓時化為了虛無。
紅色與灰黑色融合！
數不清的死屍鋪天蓋地地衝出了枯林，向著牧笙等人所在的方向前行。
在遺棄之地的深處，越來越的魔獸開始不斷地發出怒吼之聲，眼中散發出駭人的血色光芒。
夜空之上，一隻只巨型魔獸張開著雙翼，不停地圍繞著模糊的明月開始盤旋，彷彿在等待著一聲號令。
牧笙等人雖然無法看到這些地方的景象，但那股無形之中鋪天蓋地的恐怖氣勢，卻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即便是常年在外，經歷了無數生死的老傭兵龐言，也忍不住有些駭然地望向輪被「黑雲」遮擋的夜空，他的心中開始重新衡量，在完成任務的同時，自己究竟能否存活下來。
倘若遺棄之地真的發生暴動，這即將會演變成一場現象級的災難，到時候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
在那無數的魔獸潮水之中，一些體型巨大，擁有十多層樓高的主宰級魔獸緩慢這邁著步伐，它們每一步的動作都很慢，但卻能夠跨越極長的一段距離。
牧笙感受四周蔓延而來的恐怖壓力，心中飛快地思索著對策，這樣跑下去，極有可能沒有離開遺棄之地，便被後面的恐怖獸潮與屍潮給吞噬了。
「諸位，停下吧，這樣跑下去不是辦法。」牧笙認真的說道。
「停下？難道我們在這裡等死？」嚴辰第一個忍不住跳了出來，其實眾人都明白，這樣跑下去確實希望渺茫，他們離遺棄之地的出口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即便路途不遇到任何阻礙，也需要兩個時辰才可能逃出去。
感受著四周傳來的震動，眾人很清楚，他們甚至連一個時辰的時間都沒有！
牧笙臉上沒有任何地驚慌，看了牧珺媱等人眼中充滿的希翼，平靜道：「你們身上可帶有命晶石，越多越好，還有法寶什麼的，都拿出來。」
宋琴心聞言，毫無猶豫地將自己手腕之上的玉鐲摘了下來，遞給了牧笙，凝聲道：「我所有的家當，都在這了。」
作為宋家的小公主，雖然她從來不愁吃穿，但有關修行方面的資源，她並不如同外人想象中的那般富裕。
牧笙用靈魂力看了一眼玉鐲內部，怔了怔，旋即慎重地朝宋琴心點了點頭。
牧珺媱看著牧笙，同樣也摘下了自己腕間的鐲子遞了過去，那是一隻藤鐲，牧笙接過藤鐲，似乎恍惚的了一下，旋即輕笑一聲。
這隻藤鐲是他送給牧珺媱的生日禮物，想不到她竟然將煉化成了一隻擁有空間貯存能力的鐲子。
藤鐲之內的東西並不多，擺放的也極為有序，相比起宋琴心鐲子內的數十顆命晶石，藤鐲內不過只有數顆，但牧笙很清楚，這些命晶石都是牧珺媱節省下來的。
狄語的家當牧笙自然知曉，而小鹿的乾坤袋中儘是一些吃的與玩的，看得牧笙一陣搖頭。
心中默算了一下需要的材料，牧笙將目光投向了還在猶豫之中的其餘五人。
「嚴家大少爺，若是你還想要活命，就拿出你大少的魄力，否則恐怕我們五個只能夠自己離開了。」牧笙一臉無所謂道，若是對方不信自己，牧笙也絕對不會強求於人，大家各憑本事嘛。
「這位牧小兄弟，你可否先將你的方法告知於我們？」龐言與徐東也逐漸冷靜下來，問道。
「我讀過一些有關法陣的古書，若是你們能夠提供的材料，或許我能夠布置一個傳送陣，雖然是單向的，並且是一次性的，但足夠我們逃出這裡了。」牧笙坦然道，並沒有隱瞞，只不過略微改變了說辭。
「可有幾分把握？」徐東嚴肅地問道。
「把握？呵.……比起從這裡徒步跑出去，我的把握自然要大些。」牧笙淡然一笑，應道。
「好！那就算我一個！」徐東雖然長相兇狠，但為人也是豪爽，下定決心之後便不再猶豫，將一袋命晶石遞給牧笙。
「也算我一個。」孫嘉認真地看著牧笙，對於牧笙之前的相助，他自然看在眼中，遞過自己的乾坤袋，問道：「這是我全部的家當，是否夠我們兩人的分量。」
牧笙自然知曉他指的是哪兩人，看了一眼乾坤袋中命晶石的數量，微微一笑：「足足有餘，多出來的，事後我自會奉還。」
「這是我的。」牧笙接過龐言的袋子，點了點頭，並未多言，不同於徐東的豪爽，這個叫做龐言的，總覺得他在掩蓋著什麼。
「那麼，就只剩下你了，嚴大少。」牧笙淡然地看著嚴辰，等待著他的回答。
「想不到牧同學竟有如此本事，那就有勞你了。」嚴辰將一袋黑晶石遞給牧笙，笑著說道，方才那股質問道氣勢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能屈能伸，對於他而言，並不算什麼。
牧笙接過眾人的袋子，將所有的命晶石抖落在地面之上，數百顆命晶石堆積在一處，顯得很是壯觀，
「我大約需要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將此處清理下，我需要一些空間。」牧笙略微算了一下說道。
徐東聞言，半步入聖境的命力湧出體外，為牧笙清理出了一塊足夠大的場地。
牧笙將散落於地命晶石開始一顆一顆地擺放在地面各處，每一刻的命晶石上都會撒上一些泥土，命晶石所擺的方位各不相同，每一處所放置的命晶石數量也盡數相異。
緊接著，牧笙開始用命力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道極為繁雜的紋路，這些紋路每一條都寬一寸，深三寸，距離每條紋路的一尺之處，必有一顆或幾顆晶石。
牧笙在擺放玩足夠的晶石之後，便將剩餘的晶石放到眾人面前，認真道：「有勞各位了，將這些晶石碾成粉末。」
說完之後便繼續回去用命力雕刻那些紋路，紋路雖然仔細看去複雜無比，但若從遠處觀望，卻能夠大概看出，這些紋路主要分佈在九個方位。
嚴辰身為嚴家大少，雖然對於陣法並不精通，但也從古書之上略懂一二，見到牧笙所雕刻的紋路，質疑道：「即便是布陣的初學者都知道，陣法的布置應對照陰陽十八局，方才可在活盤之時陽遁九局，陰遁九局。你如此布置，恕我無法認同。」
牧笙聞言，依舊認真地雕刻著紋路，並未回頭，但那平靜的聲音卻清晰地浮現在眾人耳畔：「八門、九星在活盤沒有轉動以前，在陰陽十八局中的位置是固定的，各局門、星的位置都是一樣的，然而我這所布置的陣法依存於八神之上，活盤變為神盤，陽遁與陰遁的排列有所不同，陽遁順輪，陰遁逆轉，此陣名為陰陽縮行陣。」
「我相信大家都聽說過縮地成寸，而此陣法，便是將這種能力發揮到了極致，百里之地，縮於方寸之間，由於此陣違反了一定的天地法則，所以布陣之時必須陰陽逆反，故而將陰陽十八局凝縮於九局之內，致其陰陽混沌顛倒，活盤止，神盤啟，倒施逆行！」
聽著牧笙口若懸河地娓娓道來，即便是對於陣法一竅不通的狄語等人，也能夠聽出牧笙那平靜的話語中，所蘊藏的那份自信與從容。
雖然言語之間多次提到陰陽逆反，違背天地法則，但從牧笙口中道出，彷彿就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細末小事一般，不足為懼。
片刻后，將所有紋路雕刻完成的牧笙臉上浮現出一絲蒼白之色，長時間不間斷地動用命力進行如此細緻的工作，對於命力的消耗和掌控都有著不小的挑戰。
結果眾人所碾成的晶粉，牧笙將那些晶粉均勻地灑落於那些紋路之中。
最後牧笙將眾人所貢獻的法寶皆大卸八塊，提取了其中最為珍貴的精華之物，融在一處，至於法陣的中央之處。
那裡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剛好將這也精華放於其中，然後牧笙從乾坤袋中取出僅剩的兩片仙草葉將其用火點燃，扔在了那精華之中。
砰！
一陣輕微的震動，那些法寶內所提取的精華開始燃燒，普通的火焰雖然無法將其點燃，但仙草葉所燃燒的火焰擁有著特殊的奇效，幾乎能夠點燃這世間絕大多數的東西，精鐵秘銀皆在其中。
然而當火焰即將燃燒到地面之時，卻忽然跳竄到了那些紋路之中，似乎對於泥土，這股火焰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呼呼呼呼……
微弱的火焰從中心出發，頓時蔓延到了四周，將大陣的每一處紋路都點燃了。
這些紋路中的火焰外焰正好高三寸，眾人從遠處看去，就彷彿是一條條金黃色的紋路銘刻在地面之上，繁雜的紋路在點燃之後看上去極為美麗與神秘。
牧笙朝著眾人招了招手，輕聲道：「雖然這些命晶石的能量足夠支撐我們進行傳送，但我需要你們用命力來穩固這座大陣上的東西，不論是命晶石，亦或是這些紋路。」
「這是為何？」
「為了穩定，由於我們人數過多，所以傳送之時不免會有一些震蕩，好在這是單向的傳送，而且是一次性的，所以顛簸並不會太過於劇烈。」
「此陣八神九局，除我與凌雪之外，每人負責一個方向，凌雪負責頂替會幫助出現偏差之人。」
「那你呢？」嚴辰忍不住問道。
「我？當然是負責運行此陣法，要不我們換換，你來？」牧笙有些好笑道。
在入陣之後，牧笙將陣法的一些簡單原理用最為通俗易懂的話語進行了講解，然後給了眾人一些時間消化，最後道：「若是沒有問題，那就開始吧，記住，不管出現任何情況，都必須守住自己所在的那個方位！」
眾人聚心凝神，齊整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