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套路深
聖城通星閣，牧笙的客房門口。
尹賢極為自然地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褶皺的衣角，然後輕輕叩響了房門。
躺在沙發上瀏覽天絡的墨攸頭也不回地說道：「牧笙，有人找你，快起來接客了。」
留有一絲魂力在外地牧笙無視了墨攸那略帶調侃地話語，一邊停止了修鍊，一邊出言道：「門沒有所，請進吧。」
看到牧笙沒有去開門，墨攸暗道一聲完了，原先有些期盼地臉色開始變得僵硬。
根本來不及阻止，尹賢便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
嗡.……
一聲極為隱秘地命力波動在房門地上方傳來，尹賢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這股命力，雖然極為隱晦，但如此近地距離，想不察覺都難。
偷襲？刺客？
雖然察覺到了，但想要有所反應已經遲了，因為這股命力太過於稀薄，根本無法讓他感到一絲威脅，所以本能的沒有採取任何防禦措施。
嘩啦……
停下修鍊的牧笙剛睜開雙眸，便看到尹賢有些獃滯地站在門口，整個人如同剛從暴雨中走出來一般，顯得有些狼狽。
有些茫然地怔了怔，餘光撇到躺在沙發上無動於衷的墨攸，牧笙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略帶歉意道：「幽小姐雖然已入超凡，且學識驚人，但畢竟年幼，生性有些調皮，還請尹公子多多包涵。」
「喂喂喂……為什麼一定是我，難道不可能是你嗎！」墨攸哪會輕易承認。
牧笙笑了笑，再次對尹賢歉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幽默.……小姐，你別忘了，我連沐垢境都沒有，哪裡來的命力布置這等精妙的法技呢？」
「那那.……那你也不能就認為是我啊，或許是另有他人呢。」
墨攸兇巴巴的看了牧笙一眼，沒有底氣的說道，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孰是孰非，明眼人一目了然，尹賢作為尹家年青一代的出行者，定然不會是個笨蛋。
牧笙聞言連忙點頭應道：「幽小姐所說有理，是我失言，但話又說回來，這位施法之人如此喜歡戲耍他人，當真是極為幼稚，而且生的肯定很醜，尹公子覺得呢？」
尹賢看了一眼不敢看他的墨攸，甩了甩濕漉漉的頭髮，洒脫一笑，肯定道：「牧公子所言甚至。」
墨攸聞言不幹了，嘟著小嘴，憤憤地盯著牧笙，質問道：「憑什麼說喜歡戲弄別人就一定長得丑，啊？」
牧笙臉色平靜，認真道：「長得丑就想報復社會呀，看到長得帥的人就像要讓別人也出醜，這麼簡單的道理，幽小姐不知道嗎？」
「你……」
牧笙沒有再看墨攸，朝著尹賢說道：「尹公子還是先去浴室換戲一番吧，有什麼，等會再說也不遲。」
尹賢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那就有勞兩位等一會了。」說完便向浴室走去。
做為尹家年輕一輩的中流砥柱，雖然沒有光風霽月般的胸懷，但這點氣量還是有的，況且墨攸也不過是一個小女生，犯不著與她計較。
看著走進浴室的尹賢，墨攸有心想勸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有些尷尬地捂著臉，偷偷地從指縫中望向浴室。
牧笙有些奇怪地看著墨攸，說道：「幽小姐，尹公子知道你是無心之舉，並沒有生你的氣，無須如此？」
說到此處，牧笙似乎突然想通了什麼，跟隨著墨攸的目光望向浴室。
「難道你……」
咣當……
牧笙的話還沒說完，一陣瓶罐的碰撞聲便從浴室中傳了出來，使得牧笙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墨攸，就像是在看一個小惡魔一般。
不用想也知道，尹賢純屬躺槍，如果尹賢沒有來.……
「咳咳.……尹公子，你沒事吧？」
牧笙小心翼翼地問候了一聲，再怎麼說也是幫他掃雷的，總不能裝聾作啞吧？邊說著邊走到浴室門口，輕輕地叩了兩下。
「沒……沒事，牧公子有心了。」
尹賢的聲音依舊溫和，但其中也夾雜著一些無奈。
清洗了頭上的牙膏，不用想也知道身上塗的肯定是洗髮露，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原本舒適的浴室如今在他看來充滿了「危機」。
一股極為強悍的靈魂力瞬間充斥著整間浴室，尹賢謹慎地檢查著浴室的每一個角落，生怕又有什麼小法術突然出現。
浴室外的牧笙感受著裡面充斥的靈魂力，一陣無語，看著擺著一張無辜小臉的墨攸，嘆了口氣，問道：「還有嗎？」
墨攸眨了眨充滿靈性的雙眸，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小聲道：「在水果里下了一點點點點瀉藥。」
說著，便揮了揮小手，一股命力靈巧地流轉在水果間，將它們一一凈化，然後小心地拿起一顆靈果，遞給牧笙，嘻嘻一笑：「牧同學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計較了嘛。」
牧笙隨手接過靈果，坐到石桌邊，無奈道：「我生什麼氣，倒是苦了尹公子，這話，你還是對他說吧，還有嗎？。」
坐在石桌的牧笙並沒有看到，墨攸臉上透著一絲狡黠，低著頭慢慢走到卧室門口，如玉的小手再次揮動，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小蟲都被一掃而空。
有些低落地走到牧笙面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牧笙，輕聲細語道：「沒了啦，等尹公子出來，我和他道個歉就是了。」
牧笙看著眼前的少女充滿歉意的眼神，心裡忍不住觸動了一下，有種自己做錯了事的錯覺，柔聲道：「嗯，以尹公子的肚量，定然也不會生你氣的。」
墨攸聞言欣喜地看著牧笙，點了點頭，一雙如墨般的雙眸顯得格外明亮，開心道：「那就好，對了，牧同學是哪裡人？」
牧笙輕輕地咬了口靈果，鮮嫩潤滑的汁液瞬間充滿了口中，讓人心神振奮，聽到墨攸的的出言相問，便隨口答道：「我來自鳳炎城，不屬於任何家族，你就不用打聽了。」
墨攸聽了心裡暗想，和安姐姐如此交好，只是一介散人？那他憑藉的是什麼？
一邊想著，一邊再次拿起一顆靈果，白皙的手臂伸到牧笙的面前，好奇道：「那你認識明月殿下嗎？我好喜歡她。」
牧笙怔了怔，再次接過靈果，有些意外的看了墨攸一眼，笑道：「我怎麼可能會認識殿下，她可是鳳炎城的明珠，我也很想認識呢。」
墨攸低頭撇了撇嘴，心中一陣腹議，低聲道：「也是，不過據小道消息說，有位少年修師進了殿下的書屋，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本事。」
牧笙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墨攸，他並不知道墨攸已經認出了他。
天絡那場戰鬥的投影中有關安月嬋的鏡頭都已經被剪了，有關他進入書屋之事，除了安家一些下人外，也只有宋浩軒知道，但兩者都不會外傳，也不清楚面前這位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幽同學，道聽途說之事豈可當真？」
墨攸一臉天真地回道：「那這種消息也不可能空穴來風吧？那可是明月殿下，誰沒事敢冒大不韙到處胡說亂道。」
牧笙的眼神始終平靜如常，如果不是墨攸早已知曉此事，怕是根本想象不到，坐在面前的這位沒有任何修為的少年，能夠和明月殿下扯上關係。
牧笙淡然一笑，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而是轉口道：「不知幽小姐又來自何處，師從哪位高人呢？」
暫且不提千機變的修鍊難度，單是知曉這門秘術，便已是極為了不得的事，沒有一定的底蘊或逆天的機運，根本無法獲得此等秘法。
墨攸有些無趣道：「我家就在聖城，至於師從何人……修鍊還需要師父嗎？根本沒有任何難度的事嘛，不就是整天就在那裡發獃，要師父來幹嘛？」
牧笙聞言有些愣神，修鍊沒有任何瓶頸？所有功法無師自通？這也有些太妖孽了吧.……
「你難道就沒有遇到過什麼修行上的困難嗎？不論是功法、秘術、破鏡、感悟？」
墨攸雙手抵在石桌上，玉手托著下巴，目光緩緩上揚，似乎在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困難嘛……困擾我最久的，應該也就是最近的一門秘術了吧，足足耗費了本天才一月的時間才終於修鍊成功，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想出來的，太過分了。」
墨攸的回答讓牧笙一陣沉默，他覺得這名自稱「幽默」的少女所說的話已經不僅僅是幽默了，而是如她自己所講的那般，太過分了！
牧笙自然知曉墨攸所說的秘術定然是千機變。
這門秘書的修鍊極為苛刻，也極為耗時，天賦越高，所需要的時間也就越短，但在牧笙那龐大的記憶長河中，幾乎沒有人能夠在一個月內修鍊成功。
修鍊這門秘術並不需要參透或感悟什麼天道法則，也不需要如何龐大的命力，即使是尚未踏入修行的人，如果天賦足夠，也能修鍊。
千機變的修鍊重在通心，相由心生，一念萬相，如果沒有一顆玲瓏之心，即便修為再高，也難以修的此法。
其次，每當相由心生，面容變幻后，新的面貌都會直接影響到自身的行為與性格，如若意志不夠堅定，那麼很容易忘記自己原本的相貌，從而無法還原本貌，這也是許多人即便擁有天賦也不敢修鍊的原因。
最後，即便擁有了玲瓏之心，且意志堅定，靈魂力磅礴如海，還需要通識面相。
何為通識面相？
每個人從小到大，從少到老，面容都會不停變幻，修鍊千機變不但要識別與記住所有幻化后的面貌，甚至還要推算演算出該面貌一生的變化，這便需要極為漫長的時間。
墨攸能夠在短短一個月內修鍊有成，可以說是一個奇迹也不為過，從中也能看出此女的天賦有多麼驚人，至少在牧笙的記憶中，鮮有能與之媲美的存在。
吱呀……
浴室的門打開，洗漱后換了一身衣服的尹賢推門而出，看到坐在石桌上的兩位正在吃著靈果，溫和的點了點頭，走到冰箱面前，從裡面拿了一罐用靈果榨成的果汁，在墨攸獃滯的表情中喝了起來。
「那個.……」
墨攸伸出的右手僵在半空，小嘴微張，只來得及說出兩個字，便看到尹賢便已經一飲而盡，非常享受的咂吧了一下嘴。
牧笙看著墨攸的表情，心念微轉便知尹賢又踩到雷了。
正想著，只見尹賢剛才還極為享受的表情瞬間開始變得古怪，迎著尹賢回頭看來的目光，牧笙低頭扶額，不忍直視地嘆了口氣。
「尹公子，裡面有……瀉藥，不是一般的瀉藥。」
能夠讓超凡境拉肚子的葯，當然不可能是普通的葯！原本靈動悅耳的聲音此刻在尹賢耳中卻猶如魔鬼的哭泣。
尹賢飛快的從懷裡掏出一疊資料放在石桌上，頭也不迴向外面走去，原本溫和的臉色開始變得慢慢變得沒有表情。
「這是有關遺迹陣法的資料，請兩位過目，在下就先告辭了。」
砰地一聲，房門被極為迅速的打開又合上，看著落荒而逃的尹賢，牧笙拿了資料便離開了石桌疾步走向書房，墨攸在牧笙心中已經被貼上了魔女，口蜜腹劍，笑裡藏刀等標籤。
「喂喂，我說牧笙，你聽我解釋。」
看著同樣頭也不回的牧笙，墨攸連忙跟了上去。
「那你好歹也讓我看一下資料啊！」
剛剛踏入書房的牧笙聞言頓了頓，回頭便把資料塞到了墨攸手中，然後嘭地一聲，緊緊地關上了房門，俏俏地鬆了口氣。
好可怕，好深的套路！
假意消除幾個法術，加上極有「誠意」的道歉讓他放鬆警惕，如果不是尹賢，怕是真的這難逃一「劫」了。
「看完了再給我。」
丟下這句話后，牧笙便不再有任何回應，開始認真修鍊。
「你又沒什麼事，你怕什麼嘛。」
「哎喲.……出來一起看啦，我保證，真的沒有了。」
「牧笙你算不算男的，這點膽量都沒有，膽小鬼！」
「你去死吧，占完便宜就龜縮起來，哼。」
……
聽著喋喋不休的話語，牧笙心中一片迷茫，實在忍無可忍的拉開門，說道：「幽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我吧，我實在不記得哪裡得罪過你了，況且誰能占你便宜啊……你不佔我便宜就已經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