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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為何?

  天絡在這個時代所起的作用是無法想象的,通訊、交流、交易等等,可以說如果沒有天絡,人類現在的處境或許更加艱難。


  天絡上共分為四大區域,交易區、懸賞區、交流區和其他區,而交流區內再次分割成幾個部分,其中在線人數最多的就是點評專區。


  點評專區中羅列著無數場戰鬥的實例,其中不乏人與異族之間的戰鬥,每一場戰鬥的全息投影的下方都有著許多的點評。


  在天絡上你的姓名可以偽裝,可以修改,但你的實力卻無法隨意篡改,你可以將你修為的境界降低,比如你超凡境界,那麼你可以偽裝為先天,或者沐垢,但你只有沐垢境,卻不可能顯示為超凡境。


  當牧笙與齊鄭山的戰鬥投影在點評區出現的時候,一開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這是一場有違「常識」的戰鬥,不要說是尚未踏入修行之人,就算是沐垢巔峰或半步先天的人想要戰勝先天境界的存在,也不可能如此輕易。


  越境戰鬥在點評區內並不是如何罕見,甚至可以說是稀疏平常,但像這種跨越了兩個大境界的戰鬥,最為關鍵的是,這還是一場碾壓的戰鬥,許多不明原因的人甚至以為這是一場表演。


  隨著戰鬥投影的放出,投影下方的評論越來越多,然而眾說紛紜,各持一詞,始終沒有一條點評能夠讓眾人信服,直到一個名為「小攸」的銀色id出現,才終於蓋棺定論。


  「這場戰鬥的雙方,一位是擁有先天初期境界的修師,其泰岳拳法施展的出神入化,而另一位卻是毫無修為的普通少年,這名少年的身體素質至少處於沐垢境。」


  「對於境界上的碾壓,我相信大家都深有體會,當沐垢境遇到先天時,不論你技巧如何,對方所展現的速度便會讓你望塵莫及,甚至無法捕捉其身影,但這場戰鬥中卻並非如此。」


  「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位少年在迎接對手的攻擊時是閉眼上雙眼的,應對時遊刃有餘,毫無疑問,他是用靈魂力來感知對手的攻擊與身影,尚未修行便已擁有媲美先天境界的靈魂之力,基本可以斷定這是一位天靈者。」


  「當然,最為關鍵的是這名少年對力量與時機的掌控妙之毫巔,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拳,在很多人眼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變扭與難受,若我沒有猜錯,他用的可能是千蒼勁。」


  天靈者!

  千蒼勁?

  天靈者眾所周知,天生擁有極強的靈魂力,在靈魂力方面擁有特殊的天賦,這種通常還擁有極為敏銳的戰鬥嗅覺。


  而對於千磨勁,許多人甚至沒有聽說過,因為這是一種步入超凡境界后才有可能掌握的發力技巧,他不是武技也不算功法,只是一種對於力量運用的方式。


  當然,這場戰鬥能夠在天絡上得到如此高的關注度,最為關鍵的,還是因為全息投影中出現的一位少女。


  明月殿下身邊有一名天靈者的少年?


  不管在哪個時代,八卦與好奇心始終存在於人們的心中,但安家始終都沒有給出一個解釋,似乎對於這件事毫不知情,甚至將有關安月嬋的投影迅速地剪去。


  而另一方的宋浩軒也緘口不言,輸了比賽哪裡還有心情來理這些破事,當然如果贏了,那麼他必然會大肆宣揚。
……

  第二日的清晨,熟悉的書屋。


  安月嬋比平時更早的到來,推門而入,看見牧笙在同樣的位置做著同樣的事,朱唇微張,似乎有些話想要說,但猶豫了一番卻又放棄了,安靜的來到自己的蒲團,坐下靜心修鍊。


  修行無時日,一轉眼便已午時,牧笙停下了修行,睜開了雙眼,看著沐浴在陽光中安靜的少女,牧笙微微嘆息了一聲,他在天絡上早已了解了一年後聖城將會有一場龍爭鳳斗,也是一場年輕人的盛會。


  每個人都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但能夠做到的卻寥寥無幾。


  起身來到屋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依舊溫暖的陽光,牧笙享受著這美好的一刻,心念微轉,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九塊巨石,是他心中最為擔憂的事。


  雖然現在通道還未被打開,如果只是地球上變異的異族,對於牧笙來說不足為懼,只要給他成長的時間,以後終究能夠幫助人類重新奪回失去的土地。


  可如果通道一旦被打開,那麼整個人族都會面臨無法承受的災難,人類將沒有一絲機會,只能夠苟活於角落與恐懼的陰影之下。


  天絡上有著許多關於九顆巨石的投影,每一塊巨石落地后都出現了一陣不同顏色的迷霧,籠罩了一片極為曠闊的區域,區域內的生物似乎受到了迷霧的影響,發生了不知明的變異。


  有許多修行者進入過迷霧,但只有極少數人能夠出來,那些出來的人都被大勢力保護了起來,許多迷霧內的信息不得而知,只有寥寥幾條廣為人知的消息流傳於天絡之上。


  迷霧中的生物極為強悍,但無法離開迷霧,裡面的生物似乎沒有自主的意識,但會攻擊來自迷霧外面的生物,九處迷霧皆是如此。在天絡上,這九片區域被稱為深淵九域。


  牧笙皺了皺眉,想到深淵九域,午時的陽光似乎也變得不是那麼溫暖。


  「遲早要去一趟,而且越早越好,遲則生變。」牧笙默默地想到。


  「先生,要走了嗎?」


  靈動的聲音把牧笙的思緒拉了回來,看著站在身旁的安月嬋,牧笙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靜靜地站著,一陣沉默。


  「你信命嗎?」


  安月嬋聞言怔了一下,輕聲說道:「我信命,但我不認命。」


  牧笙微微點了點頭,聲音變得有些縹緲:「入了修行,駕馭命力,求得長生,是為眾道。你可知命力兩字意味著什麼嗎?」


  安月嬋搖了搖頭,她熟讀萬卷古書,卻根本沒有關於命力的記載,似乎所有的典籍上都是這樣稱呼的,至於原因,卻從未提及。


  牧笙看著有些好奇的安月嬋,那一幕幕令人絕望與震撼的畫面浮現在他腦海中,輕輕地嘆了一氣,感嘆道:「命力,便是命運之力,修行命力,便是為了掌控命運之力,讓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生萬千,世事無常,修道漫漫,崎嶇難行;唯有掌控命力,堅守道心,方才有希望抵達彼岸,見到那一抹萬古以來最美的風景。」


  看著安月嬋認真地表情,牧笙笑了笑,道:「你是我第一個徒弟,也有可能是最後一個,你的修鍊我不擔心,天賦與勤奮你都具備,但切不可急於求成,若是遇到困難.……」


  安月聽到此處,認真地表情瞬間消失,有些俏皮地打斷了牧笙,兩抹動人的秋水一眨一眨,楚楚動人道:「那就找先生,先生一定會保護我的。」


  牧笙微笑地點了點頭,看著這個有些古靈精怪的徒弟,心中輕輕嘆息,安月嬋的孤獨又有多少人能夠體會,此時的她才是真實的,純碎的。


  雖然這個世界充滿了殘酷與不公,信奉著弱肉強食的法則,可也有許多東西是美好的,但不論是想要守護或擁有這份美好,都必須具備足夠的實力才能夠做到。


  或許有些東西你即便掌握了最強大的力量也無法得到,但若沒有強大的力量,也沒有令人忌憚的背景,那麼最終等待你的只能是滅亡。


  嗒嗒嗒.……

  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寧靜,伴隨著安白鹿的到來,兩人臉上的表情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小姐,我是來送牧公子的。」


  安月嬋有些不太自然地點了點頭,緩聲道:「記得把先生送到家中,不可怠慢。」


  安白鹿低頭應是,然後對牧笙道:「請牧公子隨我前來。」說完便轉身而去,並未有片刻等候,似乎不想讓他在安月嬋身邊多待一秒。


  牧笙不急不緩地跟上,沒有半分留戀,以後雖然難以經常相見,但至少不是永別,而且心中縱有不舍,也不能在安白鹿面前流露半分。


  安月嬋站在原地,低頭微斂,顯得很是安靜,卻不平靜。


  安家的大門白天永遠都是敞開著的,安白鹿領著牧笙行至門前,身形微微一頓,轉身看向牧笙,神情顯得有些冷漠,平靜道:「牧公子覺得小姐如何?」


  牧笙聞言微微一怔,看著這扇幾乎有三米高的玄木大門,還有懸浮在門前的墨色浮車,心中一陣嘆息,輕聲回應道:「明月殿下容貌資質絕世無雙,秉性天賦亦是風華絕代,身為安家的小公主,鳳炎城的女神,華夏南方的鳳凰,只能說是完美。」


  安白鹿聽了后臉上冷漠的神色消褪的幾分,但依舊顯得有些讓人感到膈應。


  「牧公子也是少年有為,深藏不漏,不但是天靈者還是一名修師,尚未踏入修行,實力便可與先天之境相媲美,亦是非凡。」


  說到此處安白鹿頓了頓,認真道:「牧公子可想入得安府,今後為小姐效力?」


  牧笙挑了挑眉,強大的靈魂之力能夠感受到安白鹿早入踏入超凡之境,甚至可能已經突破超凡,對他而言,不論是凡人還是先天,都是一樣的弱。


  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與妖孽,只要你沒有成長起來,那麼你便是螻蟻,所以資源與背景才是這個時代最為寶貴的東西。


  入得安家,他便可擁有常人無法比擬的修鍊資源,而且安月嬋就在安家,如果換成是一般的人,恐怕難以拒絕這個邀請。


  但對於牧笙來講卻並非如此,先不說他對於安月嬋並非有仰慕之意,他所修鍊的功法所需要的資源,即便是傾盡整個安家,也不見得能夠滿足,並不是他需要的資源如何龐大,而是因為他所需要的東西都極為稀少珍貴,許多東西都只能在遺迹秘境或上古之地中才能夠獲得。


  退一萬步說,即便安家能夠做到,也絕不會為他去冒這個險,畢竟當付出與收穫不成正比的時候,這些大家族都清楚該怎麼選擇。


  「多謝白執事的一番好意,可我自由散漫慣了,不喜歡被束縛,安家雖好,殿下亦是絕世,卻非我所願。」


  安白鹿聞言,略微有些緩和的臉再次變得冷漠,對於牧笙的招攬,其實是安魂圖的意思,在他看來,牧笙能夠戰勝先天,縱然擁有幾分實力,但更多的是運氣。


  當日他在現場,很清楚那名齊修師並未完全發揮出先天之境應有的實力,所以他雖然承認牧笙有幾分本事,卻並不覺得如何了不起。


  「別忘了,你可是得罪了宋家。」


  牧笙輕輕搖了搖頭,平靜道:「白執事嚴重了,切磋罷了,而且我想宋公子也代表不了整個宋家吧?」


  安白鹿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很討厭牧笙永遠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好像這個世上所有的東西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波瀾一般。


  「牧公子自然不懼,但安家能夠查到你的背景,我想宋家也能夠查到吧。」


  牧笙心中也清楚,得罪了宋浩軒,在鳳炎城可以說是舉步維艱,尤其是離開了安家后,更是寸步難行,他當然不怕,但如果父親或者妹妹遇到麻煩.……

  想到此處,牧笙內心一陣波動,或許父親與妹妹,便是他堅若磐石的道心所存在的唯一缺陷了吧。


  「多謝白執事提點,在下自有分寸。」


  牧笙自然明白這是在勸他加入安家,尋求庇護,但他有無數個理由拒絕,而且這些理由都無法與外人細說。


  安白鹿看著牧笙,有些誤會了他的意思,神情變得更加冷漠,望了眼牧笙手上的腕錶,說道:「既然如此,我還有一事要說。」


  看著眉宇間透著稚嫩之氣的牧笙,安白鹿頓了頓,嚴肅道:「請牧公子刪去小姐的天絡。」


  牧笙聞言挑了挑眉,感受到安白鹿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壓,平靜的問道:「為何?」


  「牧公子如此聰明,何必明知故問,而且你問了,更顯得你很弱。」


  安白鹿的聲音越來越冷,在牧笙拒絕了加入安家之後,安白鹿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得,或者說他本來就是如此,他並沒有顯得如何盛氣凌人,不過隻言片語間,自然而然地透露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雖然只有幾句話,卻直指牧笙內心:你不問,說明你知道自己不夠資格,你問了,意味著你太弱了,想要尋求一個欺騙自己的理由,只有拒絕,才是一個強者應有的回答。


  牧笙靜靜地站在安家大門外,在鳳炎城眾所周知,安家的大門白日永遠是開著的,將近三米高的玄木大門卻只有一道很低很低的門檻,低到即便是三歲的兒童也可以輕易跨過。


  但此刻牧笙卻覺得這道門檻很高很高,而敞開的大門在他眼中緊緊闔閉,只留下了一道極為狹窄的門縫,似乎能夠從這道門縫裡隱約窺視到裡面的風景,可無論如何也接觸不到。


  氣氛變得安靜了起來,有些可怕。


  安白鹿俯視著沉默的牧笙,等待著他的回答,其實這個回答並不重要,因為不論如何,他都必須刪去小姐的天絡,斷了聯繫。


  這個結果不會因為牧笙的疑惑、反抗亦或是憤怒所改變。


  然而,牧笙接下來的話卻讓周圍的一切變得更加寂靜,或者說是驚訝,也可說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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