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許我不離不棄（十四）
“你就這麽讓她走了。”林白看著頹然坐在沙發上的文奇，其它人都去機場送葉瀾了。
“我該怎麽辦？”葉瀾抵觸他，他心裏滿是愧疚，也不知該如何對待她。
“哎。。。”林白長長歎了口氣，分開一下也是好的，這樣的事情擱誰心裏都會有疙瘩。
葉瀾走後不久，文奇也啟程回C市了，他父母問了幾句見他不願回答也就不在他麵前提葉瀾。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三個月過去了。。。
每隔一周文奇都會去葉瀾家，什麽話也不說，隻是窩在沙發裏。
每隔一周葉瀾會打電話回來，從來沒有要文奇接的意思，有一次葉瀾媽說了句：“文奇也在，要不你跟他說兩句。”
電話那頭沉默樂會兒，說了句：“不用了。”
“她會好起來的。”葉瀾媽安慰文奇道。
文奇苦澀笑了下，等待如此難捱，然而除了等還能做什麽。
半年過去了，葉瀾依舊沒有回C市的打算，葉瀾媽到是去寺廟看過葉瀾，發了照片給文奇。
胖了，神情柔和，素麵朝天，別有一番美。
距離C市200多公裏，夠遠了，半年，時間夠長了，她心中的傷也該慢慢痊愈了，至少他得負罪感沒有那麽強烈了。
快過年的時候文奇跑去寺廟看葉瀾，他怕問她她會拒絕，於是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去了寺廟。
葉瀾沒有法號，她隻是寄居在寺廟，俗家弟子，那雙畫圖的手每日抄起了經書，她喜歡默念經文，兒時強大的記憶能力在這些時日的清修裏仿佛又恢複了過來。
每日粗茶淡飯，吃的是自己親手種的蔬菜，喝的水用的水都是自己去寺廟井裏打回來的。
熟悉葉瀾的一個帶發修行的女子靜靜跟麵前這個男人敘述著，末了她說道：“也許這樣的生活才是她真正想要的，若是她對你們來說真有那麽重要，放過也是一種愛。”
文奇默不作聲，女子說葉瀾去後山靜坐了，估計傍晚會回來，文奇坐在她門前的石階上等她。
女子從窗外看出去，搖了搖頭。
傍晚，一縷淡淡的暖黃色的斜陽從寺廟屋頂穿到院落裏，文奇抬頭迎著光，模模糊糊的，葉瀾從屋外慢慢走進來，逛在她臉上，有種奇異的光彩，他突然有點感覺到了也許她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俗世了。
葉瀾看見了他，停下了腳步，就那樣站在不遠處靜靜打量他，很久很久不見。
“文奇哥。”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走近他，叫了他一聲。
就這一聲把文奇拉回了現實，他喃喃道：“葉瀾！”
“你在這裏多久了，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葉瀾的臉比起之前離開的時候恢複了生氣，甚至更有光彩了，文奇見她這樣心裏很高興，若是看見她過得淒苦，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然而他看見了一個許久沒見的人，剛剛他站在暗處，文奇的注意力又在葉瀾身上，現在他從黑暗裏走了出來，明亮的眸子看著文奇，說道：“文先生，好久不見。”
是他？作為一個男人沒有誰看見情敵能夠毫無波瀾，他怎麽在這裏。
“也是巧，明曉帶他日本的朋友來了解中國的佛文化，剛好碰見了。”葉瀾替明曉解釋說，看兩個人都僵站著又說道：“別站著了，進屋坐一會兒吧，我給你們泡茶。”
兩個男人各懷心思悶悶不樂各自在桌子的兩邊坐下，葉瀾忙裏忙外用小壺燒開水，文奇起身去幫她，她推他去桌子旁坐著。
“別了，我自己來吧，在這的這段時間別的沒什麽，我開始很喜歡自己動手，勞動讓人快樂。”
燒完水，葉瀾慢慢泡茶，一道工序接著一道工序，她兩隻手不停翻轉，麵色平穩，終於茶泡好了。
兩個男人目不轉睛看著她，她笑了下，端起自己麵前的茶喝了一口，歎道：“好清的茶，你們真不打算喝一杯我泡的茶。”
兩個人這才端起來喝了一口，輕悠悠的苦澀灌滿了整個喉腔，然而葉瀾的表情卻如此輕鬆，她竟不覺得這茶苦？
“好吧，喝完這杯茶我就要送你們回去了。”葉瀾微笑著說道：“其實這樣的生活挺好的。”那兩個人心中都是問號卻又問不出口。
靜默良久，葉瀾起身說道：“兩位也該啟程下山了，再晚就沒有出去的車了。”
“我住寺廟！”明曉連忙說道，遂即有解釋了句：“我朋友也想體驗幾天寺廟生活。”
“哦。”葉瀾不置可否，淡淡說了句：“隨便你們。”
眼神看向門口，意思是他兩可以走了。
明曉先走了出去，文奇躊躇了會兒看著葉瀾說道：“葉瀾，你還要在寺廟住多久？”
葉瀾頓了下，半晌才說道：“等到不想在這住了。”
“那我陪你。”文奇說道，他不想再讓她一個人待在這裏。
“隨你。”既不拒絕也不歡迎，但至少不再是那麽明顯的抵觸。
文奇走出去後發現明曉等在門外，似乎有話跟他說。
葉瀾住的地方是女子修行的地方，男人們住宿的地方要翻過一個山頭，兩個男人肩並著肩踏著餘光往山那邊走去。
“你們之間怎麽了？”明曉猶豫了會兒問了出來，早前聽說葉瀾結婚後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在寺廟遇到葉瀾他很意外，看兩個人的光景也不像是恩愛夫妻。
“一言難盡。”文奇歎了口氣。
“我沒想到葉瀾會放棄她的工作來這裏，聽說她待了有半年，這不像她，我以為她不管遇到什麽都不會舍棄自己的工作。”明曉歎息了下，又問道：“什麽樣的事情會讓她如此灰心？”
“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她。”文奇坦然把這話說了出來，心裏輕鬆了些許。
明曉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半晌自嘲道：“我也沒有保護好她過。”
文奇心裏不可言明的有一種不安，他們都成對不起葉瀾，但比起他來，明曉的那些事情要輕了很多，他還沒放棄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怕我乘你和葉瀾之間有嫌隙的時候拆散你們嗎？”明曉淡笑了下，說道：“文奇，我希望她一生開心，至於讓他開心的那個人是不是我都不重要，而且，我並沒有自信能讓她活得開心點。”
文奇很意外，明曉的意思是他並沒有什麽企圖，這個人已經不是當年他以為的那個人了嗎？
“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葉瀾若不是心灰意冷也不可能來這。。。”明曉的眼神裏有一絲埋怨，他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眼青色天空裏淡淡的月牙影子：“其實誰又甘心放棄自己心儀的人，隻不過。。。我早就想明白了，她永遠不會愛我勝過你，哪怕是她全心全意為我付出的時候我也能在她的世界裏看到你的影子。”
文奇有些驚訝，甚至不敢相信，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太遲了，他以為此生已經錯過她了，直至後來他們分手他不過是慶幸明曉有著那樣的一段過去。
“看樣子你不信，我也曾經不信，她對我那麽好，明明她活得很輕鬆，卻為了我加班到一兩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愛吃什麽，她卻知道，我那麽窮，那麽沒有時間陪她，她還願意照顧我的生活起居，連我媽都沒有那麽照顧我。。。”明曉苦笑著，眼裏卻有著一絲溫柔，他轉過頭看著文奇：“我用了很久的時間去回憶她，可在回憶裏那些曾被我忽略掉的她對你的思念那麽清晰。。。”
“文奇，照顧好她，我希望你和她都好好的。”明曉換了一種輕鬆的表情，明朗的笑容綻放開來：“雖然她現在對你跟以前不想理我時一樣，但我知道她原諒你一定比我快，因為不管她在哪裏，她對你的感情早已入骨髓，變不了了。”
“陪著她，不要讓她再孤單了。”明曉說完拍拍文奇的肩膀。
心灰意冷的文奇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在她的心裏他也一直都在，明曉那麽確定他也敢相信了。
“謝謝你。”謝謝你，曾經的“情敵”。
“不用謝我，我挺後悔沒有比你更早出現在她生命裏，如果我也早點認識她，未必比不過你。”明曉故意負氣說道，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明曉真的放下了，他是個聰明人，他早早明白了不管他怎麽努力都不可能再得到她的心，既然如此確定，堅持就沒了意義。
文奇找了住處，這半年來第一次睡得很香甜，葉瀾離她不過一座山，比多年前的萬水千山近，比那些冷漠與疑惑近，他真傻，他怎麽就沒有意識到葉瀾對他的情意。
第二天一早明曉就和朋友下山了，說不去跟葉瀾道別了，讓文奇幫他說一聲，文奇倒是意外他走得這麽快。
“我怕我會後悔。”明曉開玩笑說道。
雖是玩笑文奇的臉色還是變了下，太在乎反而讓自己變得很脆弱。
踏著清晨的柔光，文奇翻過那座山，院子裏葉瀾正在伸懶腰，一如多年前放周末時早早起床去約她出去玩跑到她家，而她也為了能夠和他多一點時間早早起了床卻犯困，多少年了，她在他心裏也再也沒有人可以逾越了，雖然傷痛還在，但以後的歲月會撫平所有生活的褶皺，願你一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