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姬昌薨,武王立周
子受二十九年。
大商西伯侯姬昌薨逝,葬於畢原,享年一百零六歲。
天下為之靜。
姬昌,方伯季曆之子,在位五十九年,克虞、芮、黎、邘、密等小國在前,收狄、戎兩大族再後,使得屬地從梁州半州之地,一路向西北擴張,直至西海邊陲,如今與大商半分南瞻部洲!
若僅以此點看,姬昌實為當代武勳第一人!
此外,西伯侯姬昌在位期間明德慎罰,勤於政事,重農禮賢,在屬地名望極高,西岐之地更是隻知西伯侯,不知商王。
除卻文治武功,姬昌卦算之名天下皆知,早在數十年前便有傳言,西伯侯之易算已跳出先天、連山、歸藏三易之外,其所掌卦相也不拘泥於伏羲聖皇八卦之內了。
姬昌逝世,闡教副教主南極仙翁遣九十九尊墨頂白鶴繞柩而飛,十二金仙到場五位,三代嫡傳雷震子、土行孫、韋護扶棺。
對著這樣一位賢侯,大商王朝自然也不敢怠慢了,人王子受親下旨,追封姬昌為太傅,著其嫡長子姬考世襲罔替西伯侯之位,繼續為大商看守西門戶。
隻是這兩道旨意都沒能進入岐山,西岐東境陳兵而拒聖旨。
就在西伯侯下葬的第八日,姬昌嫡次子姬發,於岐山自立為王,號武王,立國,周,定都鎬京。
武王立周後,即昭告四方,追諡先父姬昌為文王,拜薑尚為首相,尊其為相父,封太公之位,為群臣之首,同時,拜闡教為國教,奉南極仙翁為國師。
商王子受勃然大怒,下旨斥姬發目無尊長,不敬君王,不尊兄長,犯上作亂,最大惡極,令姬發立即去國號、王號,並乘囚車入朝歌領罰。
不過當然,商王的這道旨意也沒能進入周國地界。
就在商王發出降罪旨後,武王也頒布了伐商徼,徼文中列數了商王的四宗罪,其一,斥商王分封山河,設立城隍,命龍行雨,言說此舉乃是人行天權,有損祖宗氣運。其二,斥商王設立搬山營驅逐山上仙家,心中對神仙毫無敬畏,必遭天譴。其三,斥商王取消人殉,大規模削減喪葬規模,對先祖、逝者不敬。其四,斥商王不分血脈高低貴賤,竟從鄉野中簡拔官員,有違祖製。
武王明言,周商勢不兩立。
斥姬令與伐商繳一出,天地變色,風起雲湧。
而在天地間精通望氣之術的人眼中,斥姬令與伐商繳一出,南瞻部洲東西兩頭便各出現了一尊通天氣運神柱,一者在朝歌,為赤金色,一者在岐山,為紫金色,兩根氣運神柱直入雲霄,光耀四方。
而在那一撮頂尖練氣士的眼中,頭頂天幕下開始有鉛色劫雲凝結,在劫雲籠罩之下,天機被蒙蔽,未來一片迷霧,所有的推演之術都失去了功效,並且,天地間有絲絲縷縷的紅霧飄蕩,鑽入天地生靈的口鼻中,那是殺伐煞氣。
這些都是大劫來臨之相。
天地間所有閉關入定的修士齊齊從空明境界跳出,失去了對天道的感應,人人道心蒙塵,道果萎頓,想要再入空明之境,已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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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勝神州,昆侖山。
玉虛宮內。
燃燈道人抬頭望天,眼中驚疑不定,“無邊無際,大道之劫,亙古未有,莫非是聖人都要下場嗎?”
不遠處,麒麟崖。
崖底閉目靜修的太乙真人突然睜開眼,眉頭微皺,麵露訝異之色,再掐指一算,眼中愈發驚疑,他抬頭望望天,突然明悟,眼中訝異迅速轉為喜意,再變為怨憤。
“好呀,大劫終於來了!”
西牛賀洲,萬壽山。
山坡處有鬆篁數簇,立有一碑,上書:萬壽山福地,五莊觀洞天。
沿階過林,便見一觀,黑瓦白牆,高雅至極,彰顯巍巍道德之風,真是一方漠漠神仙之宅。
觀內正殿朝南,壁中間掛著五彩裝成的“天地”二大字,設一張朱紅雕漆的香幾,幾上有一副黃金爐瓶,爐邊有方便整香。
一個身形高大的道人麵對著天地二字,負手而立,一身道韻似太山聳立與大地相連,又好似天邊流雲,飄渺高絕,說不出的非凡卓然。
道長身後是兩個粉雕玉琢的娃兒,五六歲的模樣,俏生生站著,男童穿青色羽衣,兩袖有清風環繞,女童著粉色襦裙,肩頭有一團瑩瑩白月光。
“清風,去將觀門關上,封觀百年,這百年,你也不要再偷溜出去了。”
男童臉一苦,不情不願點點頭。
女童聞言則是捂嘴一笑。
萬壽山以西七萬裏,是另一座享譽天下的名山。
靈山。
靈山之巔有一寺,喚作大雷音寺,是聖人道場。
大雷音寺內金光盈眼,一眾佛像金身看不真切,隻聞兩道禪音回蕩:
“師兄,大劫已起,鷸蚌相爭,我西方興旺在即了。”
“善哉,然劫、運相依,仍不可懈怠。”
北俱蘆洲。
北俱蘆洲在四部州中,其疆域之遼闊僅此於東勝神洲,尚在南瞻部洲與西牛賀州之上。但因為此地是第一次量劫的主戰場,是怨氣煞氣積蓄之地,第二次量劫之後,幾位聖人又將天地間的煞氣大半導入北俱蘆洲,導致此地靈力極為混亂,瘴氣如雲,多是窮山惡水,所以生靈數量卻是四大部洲之末。
北俱蘆洲雖是險地,但仍還有兩處上好福地,一是西北處的千島沼原,一是西南的十萬大山。
在千島沼原與十萬大山的交界地,一個白衣如雪的俊美青年與一個一身熊皮大氅的壯漢並肩而立。
他們比這天地間的任何生靈都要更了解這天上的劫雲。
“白澤,大劫又起,但主角卻不是你我二族了。”
脖頸處有蛇鱗刺青的壯漢低聲道。
白衣青年麵無表情,“大劫臨時,縱不是主角,卻也難以逃脫。”
“怎麽,莫非你還想著重演當年人族舊事,漁翁得利再度崛起?你難道現在還想著重建妖國麽?”
壯漢麵露不屑。
青年看著劫雲,輕聲道,“隻求一個子嗣綿延罷了。”
壯漢一下子沉默了,良久後才道,“是啊,我等所求,不過是一個子嗣綿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