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勾心鬥角諸騎軍
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由不得皇甫嵩等人再多去琢磨為什麼太平道黃巾蛾賊實力會暴增的這麼快,更何況現在是漢軍必須要改編,不然任由黃巾蛾賊這麼突破的話,恐怕很快便能讓他們直接突破漢軍縱深了。
「令騎兵出擊,於兩翼包抄,直殺賊首張角馬車,擒得其首。如此,敵必自潰!」皇甫嵩指著前方張角馬車處,當機立斷道:「再令,后軍壓上,必須助前軍穩住陣腳,只待騎兵破賊,全軍出擊,滅敵於一役。」
傳令兵抱拳稱「諾」,隨後便拿起手中令旗,幾番揮舞,向著前軍發出指令,而皇甫嵩身邊諸謀士聞得其言,也是皆稱讚道:「中郎所言極是!」
「將軍,皇甫中郎有令!」
漢軍前軍,正喝斥前軍被蛾賊突破防線的伏泉,聞得身邊典韋呼喊,隨即循聲望去,很快便讀懂了皇甫嵩的軍令。
「既如此,皇甫中郎有令,自依令而行!」伏泉說道,本來按他本意,是想組織精銳兵士,反衝殺賊軍,從而穩住陣型的。
畢竟,只要將黃巾蛾賊沖在最前方的忠實狂熱信徒給消滅大半,他們後面那些沒有勇氣冒著漢軍箭矢衝鋒的步卒,也自然做不到剛才黃巾蛾賊狂熱信徒以命博命衝鋒的狂暴氣勢,這樣漢軍就能抵擋住黃巾蛾賊這一番的攻勢了。
不過,現在既然皇甫嵩準備全軍壓上,直接結束戰鬥,伏泉也不打算阻止。終歸漢軍一直維持軍陣不動,無非就用要一邊用軍陣消耗賊軍的同時,一邊試探出黃巾蛾賊的具體實力,看看對方有沒有隱藏的大殺器。
只是,這一番交鋒,黃巾蛾賊雖然實力因為張角主動坐鎮暴漲,但是明顯全軍出動以後,都沒有什麼令人震驚的軍陣戰法出現。
或許,這一次出城野戰,與漢軍進行最後搏命決戰,在賊首「張角」眼裡,他的出現就是黃巾蛾賊的大殺器了吧。畢竟,這番戰鬥的效果也很突出,黃巾蛾賊突破性的堂堂正正的將結陣以待的漢軍軍陣,連續突破兩道結實的防線,這是在難得。
要知道,往日他們太平道黃巾軍,在與結陣的漢軍交戰時,除非對方人少,靠著以命博命,以及比漢軍更多的弓弩遠程殺敵,可以突破漢軍軍陣,不然如果在兩軍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他們能突破一道漢軍防線就算萬幸,更可況現在可是一鼓作氣突破兩道。
然而,如果太平道黃巾軍沒有其他隱藏的大殺器的話,那麼僅僅憑著「張角」這個邪教教主,所出現帶來的士氣實力暴漲,雖然一時之間可以抗衡漢軍,但如果想要戰勝漢軍的話,這無疑是非常困難的。
因為直到此時,漢軍都只是在用軍陣防守,還沒有開始什麼有效反擊,作為可以靠著步卒軍陣,就可以逆推匈奴、鮮卑這些草原民族的漢軍,他們的反擊同樣不比靠著軍陣防守差。
「嗚!嗚!嗚……」
漢軍右翼,耳中聽著熟悉而親切的號角聲,讓得涼州一干早就等得雙眼朦朧的邊地騎兵,如同煥發了青春一般,清醒了幾分。
郭汜大聲的打了一個哈欠,嘴巴張得足夠塞進一顆蘋果,一邊策馬,一邊還不忘在馬上直直的伸了個懶腰,將邊地之人嫻熟的控馬技術展露無疑。
要知道,在還沒有鐵質馬鐙的時代,漢軍騎兵都是以單邊木質的馬踏,作為上馬的緩衝而已,而平日里像郭汜這些涼州邊將,都是不屑於用馬踏的,因此剛才的那一番動作,完全是靠著他的腰力和雙腿肌肉的控制力來做的,這種控馬實力,其中難度無法想象,但在郭汜這般操作下,卻顯得如何吃飯喝水一般,容易簡單。
伸手揉了揉眼睛,郭汜這才笑道:「本欲酣睡,卻聞出戰,也罷,今日便讓皇甫匹夫知曉,涼州男兒無此懦夫輩!」
身邊李傕聞聲調侃道:「郭多汝這盜馬賊,賊性不改,好逸慵懶,既已欲睡,便就此回營,此番平賊大功,便由吾等代勞!」
「是極!是極!」
「郭多,爾不如回涼州,復盜馬為生,大戰一事,吾等代勞便可!」
……
有了李傕這一聲帶節奏的調侃,很快其餘涼州諸將,如胡軫、王方、李蒙、等人,便跟著李傕的調侃,繼續對郭汜口頭上「落井下石」起來。
「豚犬之輩,逞言語之利辱人,待會倘若殺敵不如吾,汜必令爾等後悔!」見眾人聯合欺負自己,甚至還用他的黑歷史編排,郭汜氣得紅臉,指著他們叫罵起來,臉上的腮幫子都鼓囊囊的無處發泄。
當然,他最恨的還是率先挑事的李傕,畢竟在場之中,只有他和李傕、張濟等將是董卓的老部下,其他人相比他們來得較晚,若是沒有李傕這一番起鬨,郭汜就是給他們幾個膽子,這些傢伙也不敢這麼黑自己,可是現在被李傕這麼一搞,這些人明顯是找准了機會肆無忌憚的「落井下石」,摸黑自己,可偏偏他又無可奈何。
「哈!哈!哈!」
見郭汜情景,涼州諸將皆笑,一時間,右翼的涼州騎兵彷彿並未參加大戰,而是像是舉辦家宴一樣。
旁人見此,或許會說這些涼州邊兵自大,不過,知道這些涼州邊兵習氣的人,可不敢這樣想,因為打仗之前相互笑罵,對於這些邊兵早已是常事,或許說打仗於他們而言就是吃飯喝酒那樣簡單,根本不用緊張。他們和普通人不同,年年都有兵事的邊地,早就將這些邊兵,打造成了對於戰爭不懼反喜,某些方面而言,他們甚至是渴望到一定程度的戰爭機器了。
當然,涼州諸將調笑郭汜的話,也是有緣由的。其實,郭汜以前並不叫郭汜,卻是叫郭多,而他當時乾的事情也遭人不恥。他在被董卓折服前,幹得是盜馬的勾當,當時的涼州刺史都知道張掖郡有個盜馬虜,其人叫郭多,邊地但凡有馬之胡人部落,都有他盜馬十幾,甚至其人膽子大的沒邊,連大漢國邊郡看管的畜馬場里的馬,也敢去偷,並且屢屢順利,無人能制。若不是董卓這涼州豪強收服了他,恐怕說不得能讓這傢伙,混成一個邊地的大豪強,當然,他的實力都是盜馬販馬獲得的。
現在,被這幫涼州老兄弟,大戰之前又舊事重提,還變著法,換著話語戲弄他,也怪不得這西涼大漢氣得連都通紅。
「咚!咚!咚……」
戰鼓聲重重響起,一直寡言的張濟突然策馬出聲道:「諸位涼州兄弟,董中郎已下罪,幸伏中郎保吾等無憂。此番縱是把兵馬全葬於此,這平賊頭功,吾等也要爭上一爭,絕不可叫幽州人得逞!」
一語而出,涼州諸將都先是一靜,隨後想起這段時間和幽州軍的恩怨,紛紛出言附和。
郭汜第一個出言道:「放心,今日若叫幽州人奪了首功,吾郭汜便辭官歸鄉,回涼州盜馬去!」
「涼州健兒,何懼幽州懦夫!」
「不懼!不懼!」
……
「諸君還待如何,隨吾殺!」
「殺……」
……
隨著涼州諸將這一番看似吵架般的爭吵后,五千餘涼州鐵騎瞬間起動,隨著各自主將往前方黃巾蛾賊軍中衝刺,而他們的士氣,也隨著各自主將的不斷教唆,而愈發提升,愈發暴虐,仿若只有殺戮,才能平息他們心中的怒火。
只見,涼州鐵騎不斷加速、加速……越奔越疾,越奔越快,急促而沉重的馬蹄聲彷彿要把大地踩碎,將天空震塌。
在他們身後,三河騎士及京都五校騎兵的將領卻是相互觀望,會心一笑,而後率軍緊緊跟上。幽州軍和涼州軍的紛爭,他們都看在眼裡,自然知道涼州人這麼衝動的原因了,而既然涼州人願意沖在最前面,他們樂得成全,同時相隨其後,砍些人頭,撿撿功勞。
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想過,拼勁全部實力,去爭奪這平賊首功,反正他們京中有人,無論哪一仗,這功勞向來不會缺他們一份,根本不至於拼了命去搶這首功。而且這最大的首功,莫過於去進攻被黃巾蛾賊緊緊守衛的張角馬車了,很明顯,想要這首功,並不是第一個衝進賊軍軍陣,就能搶到的,有時候等到前軍被敵人耗盡了,他們這些後來者,說不定能夠幸運的撿到點便宜。
不過,此刻右翼,還有比這些司隸附近的兵馬慢的軍隊,他們就是同樣被伏泉安排在右翼的由嚴顏指揮的其本部騎兵。
「將軍,涼州、司隸諸騎皆行,吾等何如?」嚴顏身邊,被伏泉委任嚴顏副將,新來的陳留人吳懿,向嚴顏請示道,他的面上焦急,顯然不想自己離那些外地騎兵太遠,不然這樣的話,他之後立功的機會肯定會少的。
在陳留時,經過伏泉略帶示好的拉攏,最終,吳懿考慮再三,還是辭去郡中職務,投入伏泉麾下,畢竟與在伏泉麾下,立得平亂大功相比,他在陳留這中原大郡,苦等孝廉、茂才這些為官名額實在是太難了。
望了眼和前方其他諸地的騎兵,和己方騎兵的路程,嚴顏點點頭道:「兩通鼓后,全軍出擊!」
「諾!」
就在吳懿行禮回應,準備回身下令時,卻聽嚴顏又道:「子遠,且慢!」
「嗯?」
「爾不必憂慮,吾令兵士緩行,乃中郎授意,此番大戰若欲得首功,擒獲賊首張角,並非先入敵陣者。」
「中郎……」
「嗯!」
「可是……」吳懿吃驚,顯然不肯相信這是嚴顏得到伏泉授意,才會故意讓騎兵後行,畢竟這樣無疑是在起跑線上,就輸給那些一樣想要首功的其他漢軍騎兵。
嚴顏望著前方黃巾蛾賊軍陣,語氣緩緩道:「困獸猶鬥,況人乎?廣宗若克,太平道必敗,城內十餘萬蛾賊,豈會輕降?此番必苦戰也,不可輕敵!」
吳懿聽后,恍然大悟,暗道自己行軍打仗還是嫩了點,然後和嚴顏行禮,轉身去命令身後騎兵準備。
漢軍右翼尚在「勾心鬥角」間,與此同時,漢軍左翼主要有并州鐵騎和幽州突騎,配合一部分其它郡少量騎兵的左翼騎軍,也在無數兵卒的呼喝聲中,往黃巾蛾賊的軍陣衝鋒。
不同的是,左翼除了少數自知己方騎兵少,拿不到首功的其它郡騎兵保留實力外,近萬並、幽二州騎兵,卻是拼了命的往黃巾蛾賊的軍陣衝鋒。
畢竟,與涼州人一樣,幽州人為了盧植,還有他們自己的功勞,自然不會落後於他人。至於并州人,雖然他們和幽州軍、涼州軍並無恩怨,但終究并州軍也是邊軍出身,自然渴望戰事,崇尚軍功,即使沒有恩怨,他們也要豁盡全力去爭奪那平賊首功。
「咚!咚!咚……」兩通鼓后,漢軍右翼的伏泉本部兩千餘騎,也在主將嚴顏,副將吳懿的率領下,往黃巾蛾賊軍陣衝鋒而去。
選擇嚴顏還是對了,若是換了關羽、黃忠等將,估計此刻就和涼州軍那幫粗魯猛漢一起,去爭功去了。
漢軍步卒前軍,伏泉看到右翼自己本部騎兵,在嚴顏的率領下,落於騎兵最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暗想道。
其實,按道理,這騎兵的主將,最好依舊選擇自己的老部下,像關羽、黃忠這樣的萬人敵率領最好。不過,深知這張角麾下黃巾蛾賊可怕的伏泉,可不想自己這些精兵,白白賠在這裡,那十幾萬黃巾蛾賊,多數都是宗教狂熱分子,可不會和普通兵卒一樣,怕戰馬碾壓的,如果他們用肉身和騎兵拚命,那麼誰先衝鋒到敵陣,誰就最有可能喪命。
因此,選擇關羽、黃忠這些非常自傲的人為主將,實在有可能直接不聽令,在其他騎兵飛奔后,跟著率兵衝擊。當然,如果有能制止二人的副將在,伏泉還是有可能讓二人為將的,不過很顯然,遍觀自己麾下,以二人的資歷、戰功,無人敢制止二人。
所以,考慮再三,伏泉選擇嚴顏為騎兵主將,並且用吳懿這個新人為副將,他相信縱然嚴顏也有幾分自傲,但有吳懿的牽制,肯定要深思,不會輕易的說去抗命。至於關、黃等將,皆以黃巾蛾賊步卒難敵,將他們全部調入正面戰場殺敵,很好的堵住了那些想要和騎兵突入敵軍的將領的嘴。
當然,在伏泉心裡,還有一個想法,使得他並未想過讓騎兵快速深入敵陣,擒殺對方主將。記憶里,張角在皇甫嵩平定黃巾前,就已病死,伏泉因此,從一開始就對能不能拿到擒殺張角有所懷疑。
雖說這一世隨著他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在改變,伏泉也不知道歷史上皇甫嵩平亂具體時間,因此也不敢多做假設,即使現在前方戰場有「張角」的馬車,但沒見到真人前,伏泉還是沒有任何把握。
故而,與其為了一個可能沒有的首功,而讓自己寶貴騎兵白白折損,伏泉還不如保留實力,至於功勞,自己身為平亂副將,戰場前軍指揮,還能沒有功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