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西域都護府
距長安約6000裡外。
某處沙漠綠洲。
有一座土黃色的城池在白雲間巍峨聳立，這座城從外觀上看，和別的西域城池並沒有什麼兩樣。如果不是城頭飄揚的漢字旗幟，和城門口那些黑頭髮黑眼睛的漢人士兵。很難想象在遠離中原的西域的腹地，會存在一個由漢人直接場控的城市。
烏壘城。
西域都護府所在地。
大漢王朝在西域的最高權力機關，總理大漢在西域的一切軍政事務。西域三十六國的主心骨
城中有本地的西域居民12000人，漢人軍士2000人，因為是西域都護府的駐地，良好的治安帶動了經貿的發展，讓這個原本只有1200人的西域小城人口增長10倍，如雨後春筍，煥發出了勃勃生機。
暮鼓晨鐘，進進出出的商販和趕著牛羊的牧人常常將城門擠得水泄不通，守城的漢人軍士非常和氣，時常面帶微笑，在檢查完畢后，組織他們排隊有序通過。
從這一個側面，見證了胡漢一家親的和睦場景，也說明西域都護府在當地的口碑是非常之好，沒有仗勢欺人以強凌弱。
……
從城門沿著青石板大街一直往前走500米，穿過熙熙攘攘的集市，再右拐50米，走到路的盡頭，就能看到一座樸素敦厚的建築，雖然簡樸卻不失厚重，彷彿一頭引而不發的巨龍盤踞在這大漠之中。
走過的行人，往往會被這座樸實建築里撲面而來的磅礴氣勢，震得心驚動搖。明明知裡面的都護大人愛民如子，對西域百姓極為和善，但走過大門時，還是不敢多做停留，屏息而過。
大門上的朱漆已然剝落，與之鮮明對比的是，門口左右兩列站立的玄甲將士，肅然無聲，站立如松，目光犀利中透著一臉的英氣勃勃，宛如初生的太陽。
他們是大漢的將士！
挺起的是民族的脊樑！
在他們昂揚的頭頂上，懸挂著一塊胡桃木製成的厚重匾額，上面有大漢皇帝親筆題寫的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西域都護府。
……
府院右廂，一處書房。
午後的陽光令人昏昏欲睡。書房門口的親衛依然目不斜視，手執長矛，站如標槍。
甘延壽端坐窗前，用毛筆沾水寫在木桌上，一絲不苟地練習隸書，他氣度沉雄，濃眉如山，一雙深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甘延壽的手懸桌面一尺之上，腰桿挺直，行筆間婉轉有度，筆下的字劍氣縱橫。
他今年四十有二，正當盛年。
翻開他的履歷，會令很多人羨慕。
甘延壽出生名門，是開國將門之後，小時候就天生神力，是名震天下的大漢第一力士和第一輕功高手，能肩扛200斤的巨石箭步如飛，也能一拳轟斷涼亭立柱。
他最喜歡的武器是兩柄各重120斤的巨錘，左右開弓，舞動起來，就連大象也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成年後，雖然先後擔任過郎中、太守等重要的官職，可惜都是文官，他生平一直沒有親赴過戰場廝殺，讓他英雄無用武之地，令人嘆息。
不過時勢造英雄。
該來的終究來了。
因為他沉穩的個性和官風，而且武藝超群，處事進退有度，深受大漢皇帝的賞識，被皇帝欽點派往西域，擔任極為重要的西域都護都護一職。
臨行前，漢元帝劉奭特意在御書房單獨接見他，送他一幅親筆書法，上面簡簡單單隻寫著一個字：穩。
這一字，簡在帝心。
甘延壽心領神會，自然明白陛下的苦心，設立西域都護府的目的：一是維護西域各國的和平共處，二是保障絲綢之路的通商安全。大漢皇帝送給甘延壽這個「穩」字就是希望他在西域要剋制自己建功立業的衝動，不生事端，以穩定為第一要務。
能不打戰盡量不打仗。
在甘延壽的努力下，現在西域三十六國，國與國之間和平相處，沒有為了爭奪領地而像以往的一樣戰亂不休。
同時絲綢之路暢通無阻，東西方貿易如水一樣源源不斷。
……
只是，他心頭仍有一片陰雲。
北匈奴。
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上，扎在整個大漢王朝的心上。
自從北匈奴遷徙至康居國后，不安分的郅支單于一直小動作不斷，不過好在沒有像以前一樣動輒吞滅別的國家，為了求穩，甘延壽代表的西域都護府選擇了隱忍，除了派人密切監查北匈奴的動靜以外，都護府並沒有對北匈奴進一步敲打。
……
是不是自己太過於求穩了？
有時他也會在靜夜裡細想這個問題。
尤其是副校尉兼好友的陳湯幾次和他激烈爭辯，戲稱為他為「」掉了牙的老虎」時，他會暗自發問。
但是，當他看向牆上掛著大漢皇帝親筆寫下的那一個「穩」字時，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陛下對自己有知遇之恩。既便肝腦塗地，也要忠實執行陛下的西域方略。
……
放下筆，他看向牆面那一幅巨大的西域地圖，河流、雪山、大漠、綠洲，以及接受都護府庇護的三十六國，還有其他幾個包括康居、大月氏等沒有正式依附大漢的西域國家都一一詳細地備註其中。
他手按在地圖上，緩緩朝西移動，最後停留在康居國東部位置，久久凝視。
這一處標註的「郅支城」，正是北匈奴王庭的所在，他指尖摩挲著，恨不得將這三個字從地圖中摳出來。
正在沉思間，門外傳來腳步聲。
一名大門守衛匆匆走到書房外，拱身行禮道：「都護大人，府外有精絕國使者說有軍情要事求見校尉陳大人，陳大人出城巡視去了，大人要不親自見見？」
精絕國？
那個西域唯一的水澤之國和女王當政的國家。
甘延壽目光移動，沿著康居國東南方向，找到了精絕國的圖標，他轉身看向護衛，「他帶了多少人？有何憑證，證明他是精絕國使者。」
「大人，他自稱是精絕國水官都尉風雅城，身後只跟了六名隨從，有精絕國通關文牒和都尉官印。」
甘延壽沉吟著繞著書桌走了一圈，對護衛道，「將風雅城一人帶入議事廳，隨從在府外待命。」
「遵命。」護衛剛走到門口，就聽甘延壽又道，「另外派人快馬通知陳校尉，領讓他立刻回都護府！
護衛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