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什麽意思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時間還早，她還不想這麽早就回去睡覺。
她想平瑤了，想得骨頭都疼。今天晚上，她覺得自己簡直無法集中注意力，平瑤像是嵌在自己身上一樣，讓她眼裏到處都是他的影子。
她又一次想起自己真的很偉大，這麽痛，居然沒有尾隨平瑤而去。難道真的是沒有親眼所見平瑤最後一麵，心裏始終存在一份妄想？
她是不是應該再去N市一趟。如果再一次失望了 ，那就嫁了吧！
她想起了母親的話：城裏人，半邊臉！
何建國肯定不行。跟他在一起，讓好感覺害怕。高書意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人也老實得撞牆，估計也不會有那些花花的事情。唉！隻要他能將自己養活，對她好，她還能有什麽要求？
結婚，不是對自己有交待。而是對家裏人有交待。
白小雁苦笑了一下，心裏像是被挖空了一樣，人沒了魂兒。沒有了平瑤，她就什麽也不是了。剩下的生命，就這樣隨波逐流吧！隻求安穩就好。
看了一下時間，還沒有到9點鍾。難得今晚這麽早有空，還是將高書意約出來吧！有些事談談，總比相互猜疑好。
她找到了九曲公園裏的一個木頭長凳，安靜地坐在那，耐心地等著高書意。
這種天，真的不適合在公園裏呆著。一陣風刮過來，冷得人不由得將身子抱緊了。縣城隻有這麽大，約會的人們都去了茶樓，影院，隻有公園最安靜，最適合談心。
最主要的是，在她跟高書意還沒有結婚之前，她不想欠他的，也不想多花他一毛錢。
這樣，很好！
白小雁靜靜地坐在那，一動也不動。公園裏偶爾有人經過，看她一眼，也就很快走過去了。突然一片樹葉從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度，一搖一擺地晃到了她的腿上。她撿起來，借著路燈看了一下，是一片半紅半黃的樟樹葉子。
“這是我送給你的愛情信物！請收下吧！”
她的耳邊忽然想起了一個聲音。她驚訝地回過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公園裏靜悄悄地，哪裏有人？原來是自己心裏的聲音。
那個隨時隨地，什麽都能當作禮物，送給她的人，隻有在心裏才能聽到他，見到他了。
白小雁的眼淚又一下子滾了出來，她靜靜地坐著，任由眼淚在臉上肆意橫流。
高書意遠遠地看著流淚的白小雁，心中大駭。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快步地走了過來。
今晚原本是他上夜班，她打來電話，他也不知道什麽事，急忙跟同事換了一個班。等同事救火一樣地趕來後，他就三步並作兩步地趕過來了。
白小雁依然靜靜地流著淚，高書意站在她的麵前，絲毫沒有察覺。
“誰欺負你了嗎？”等了一會兒，高書意輕輕地問了一句。他不會安慰人，也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說什麽話，才能讓對麵的姑娘心裏好受一點。問完話後，他便安靜地站在一旁，望著她。
第一次，女方主動打電話跟他約會，是他從來沒有經曆過的。這是不是說明，她也看上他了？高書意的心裏暖暖地。他想蹲下來，拉著白小雁的手安慰她一下，或者將她抱在懷裏拍拍。可是，他不敢。他心裏火一樣地燃燒著，腳下卻像是釘了釘子一樣。
白小雁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臉，想擠出一個笑臉來，卻尷尬地一點笑容也沒有：“想起了一樁悲慘的事情，感覺心裏難受。”她輕輕地說。
“哦！沒事，沒事。隻要你沒事就好。”高書意語無倫次地說。
白小雁將手中的樹葉舉到眼前，朝高書意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有點傷春悲秋的味道？”
“哦!沒有，沒有。”高書意再次溫和地笑笑。他結巴了半天，才小聲地說：“坐在這裏冷不冷？要不要換個地方？”
“不用，不用。”白小雁極力地推辭道。高書意坐了下來，一時間又沒了話。
白小雁看著手中漂亮的樹葉，思想亂飛。她極力地集中注意力，想著怎麽跟高書意開口說晚上上班的事情。想了半天，也沒有適合的主意。高書意安靜地坐著，好像就是來當聽眾一樣。他不開口，白小雁也不知道怎樣引出話題。
“這兒冷，女孩子不能久凍吧！”高書意看白小雁半天不吱聲，隻好開口。
“沒關係的。我凍習慣了。”白小雁輕輕地說。
“怎麽？你每天晚上都要出來鍛煉嗎？”高書意有點驚奇。跟白小雁一般大的女孩子，誰晚上鍛煉過？真看不出來。
“哦!不。我每天晚上都要去我同學的公司裏兼職。從機械廠過來，要走很長的路。”白小雁順勢接過了話題。
“哦！那一定非常辛苦。”高書意輕輕地說。
高書意的反應出乎了白小雁的意外，她以為他會問她為什麽這麽拚之類的話。她想好了一堆理由來回答他。沒有想到一句“辛苦”，就了結了所有的話題。下麵的話一下子堵在了喉嚨裏，上下不得，卡得她難受極了。想了想，這種問答式的談話，也談不出什麽名堂。於是，幹脆竹筒倒豆子，一下子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算了。不然，再這樣下去，一晚上也講不出一件抻抖的事情出來。
“是啊！因為每天晚上要上班，所以，沒有多少時間跟你相處。”她坦誠地說。
高書意心裏一驚：什麽意思？
很快，他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晚上沒有時間，那白天我去找你。”
白小雁笑了。她以為他真是榆木疙瘩呢！隻是事不關已而已罷了！
“那就處處看吧！你是一個公家人，我呢！隻是一個農村孩子，我們是有差距的。在你決定跟我相處之前，你要想好了。”白小雁輕聲地說。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關注是城裏人還是農村人這個事情了。跨世紀了，隻要有錢，所有的事情都變得更加容易。如果她需要，一天之內，她就能從一個農村人，變成一個城裏人。問題是，越是容易辦到的事，價值越小，也就失去爭取的意義了。
她至所以要跟高書意強調這些事，是不想讓他誤會。畢竟哪有女孩子主動約男孩子的？除非她愛他愛得深入骨子裏去了。就是一個女孩子愛他愛得深到骨子裏，也希望自己能矜持一點，男孩子主動來約自己。
白小雁也不例外。
這不情況特殊嘛！她要還債，容不得她矯情！
“晚上加班，我來接你吧！這樣我們也能一起走走。”高書意看著白小雁說。
“那樣不影響你休息嗎？”
“沒事。上完班，我也沒有什麽事。”高書意輕聲地笑了一下。
白小雁第一次看高書意笑，驚訝極了。他們總共見了兩麵，高書意一直麵無表情，訥訥的模樣。其實，他要是笑起來，真的挺好看的。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吝嗇自己的笑容！
高書意坐了一會兒，覺得寒氣逼人。他再次要白小雁挪個地方。看白小雁還有點留念的樣子，鼓足勇氣，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拉站了起來。卻又像摔掉燙山芋一樣，放開了她。
白小雁剛剛積起來一些熱切，一下子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多想這時候，高書意溫暖的大手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擁著她，一直慢慢往前走。不管是走到哪，她都願意……
高書意沒有體會到身邊女孩子心情的變化。他臉紅心跳著，生怕剛剛自己的舉動引起了白小雁的不高興。沒有想到，剛剛臉色還算好的白小雁，這會兒臉色真的難看起來了。
他一時有點手足無措起來，囁嚅了半天，才迸出一句話：“女孩子體弱，不宜貪涼。”
說完這句話，他定定地望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謝謝！”白小雁輕聲地說。說完，帶頭走在前麵。高書意立即跟了上去。
一路上倆人的話又少了起來，偶爾一句話，也是一個疑問句與一個肯定句或否定句。不鹹不淡的話，讓白小雁也沒來由地放鬆起來：唉！這才是生活的真相吧！
她覺得以前的日子恍如做夢般，一切都像是在童話中一樣。她即使沒有答應做平瑤女朋友時，他好像一直都在尋找各種話題，引她講話。她樂得輕鬆地跟在他後麵，什麽神也不用煩，也不用考慮會被冷落。不會的，隻要她臉色不好看，那個人就會想盡辦法，讓她開心起來。
現在，是她在找話題，跟他講話。一切都像是兜了一個圈，繞了一周後，又回到了出發點。
平瑤愛她，成了“話家”。那她現在呢？她會為了高書意，成為另一個“話家”嗎？
快到錢琳的住處時，白小雁沒有讓高書意再送了。大家彼此還不熟悉，慢慢來吧！她不想現在讓錢琳見到他。
高書意站在那猶豫了一下，決定尊重她，沒有要求送她到住處。他小聲地說了一句：“你走好。注意安全。”
“嗯！”白小雁頭也不回地走了。高書意站在那，看著她單薄的背影，也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