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誰知道呢
過了好了一會兒。她慢慢地說:“昨天,他回來了!”
白小雁側過臉。
“我們是大學同學,都來自農村。他家比我家還窮。但他人窮誌不窮,有自己努力的目標與方向,唯一遺撼的是,在這個城市舉目無親。”
“畢業的時候,我們說好了,我先回家就業,他繼續考研。本來我們是準備一起就業的,可是,他找了無數的地方,都被拒絕了,原因很簡單,他僅憑一張文憑,和在學校得到的各種證書,就想進那樣好的單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一天,有一個單位招工的人,看了他一眼,還沒看他的證書,就扔下一句:‘又是一個賴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人’,說完,給了一個背影給他。找工作的辛苦,和受到的種種委屈,讓他發誓一定要留在我們上大學的城市,也為我打造一片溫暖的天空來。於是,他決定考研。”
“他在 學校很刻苦,常常一杯白開水泡剩飯,就解決了一餐。他也從不叫苦叫累,我們相互寫信鼓勵著,等他一畢業,穩定了,我們就結婚。”
“昨天,他回來了。”
白小雁突然反應過來,他回來了,他們倆個人好長時間沒有見麵,不是應該卿卿我我嗎?錢琳怎麽會跑到她這兒來呢!
“他說他一定要去我家。雖然雙方父母沒有見麵,但彼此都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我父親對他不是很滿意,不是嫌他窮,是怕他將來發達了,看不起我,將我摔掉了。我安慰父親說:‘你姑娘好歹也是個大學生,找什麽的人不好找?’父親愛我,我知道。可父親的話卻讓我心裏產生了一絲絲的不安。”
“他回來了,自然家裏人殺雞宰鵝,像是招待上大人一樣,將我們家裏人最大的熱情拿了出來,招待他這個在他們心目中高大上的未來女婿。”
“吃過晚飯,他就要走。並且跟我說,他想我了,他也想父母。好長時間沒有回家,他要我跟他一起回他家。父親看天色這麽晚,怕我們走路不安全,有點猶豫。後來看他那麽執著。想想,他也好長時間沒有回家,歸心似箭,這種心情能夠理解。就同意了。”
“一路上,他牽著我的手,走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講話。我覺得他次回來,好像有心思一樣。而他也正在急於擺脫這種情緒。我問他怎麽了,他總說沒事。”
“後來,天上下起了小雨,我以為他會為我遮攔一下。沒有想到,他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拉著我繼續往前走。我提醒他說:‘下雨了。我不能淋雨。’他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小雨!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嬌氣了?’我有點不高興起來。女孩子來了例假,不能淋雨,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放開了他的手,不走了。”
“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哄我一下。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好像打量,又像是探究一樣。然後,一扭頭,他又繼續往前走去。我太失望了,於是,也一扭頭,就往回走去。他一直沒有攆過來。”
“這麽漆黑的晚上,又下著雨,他居然放心我一個人走夜路。不說是他女朋友,就是一個鄰居的孩子,也要送一送吧!”
“我不敢回家。怕父親知道了,心裏難過,於是,叉到了馬路上來,等了半天,一輛車也沒有。我一個人隻好慢慢地走到了城裏!”
錢琳說完,忍不住眼淚撲漱撲漱地掉下來。
白小雁聽得心裏五味雜陳。她沒有想到,錢琳居然遭遇到這樣的事。她伸手拍了拍錢琳的背,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小雁,你講他是不是想跟我分手?”錢琳不確定地問。
白小雁仔細斟酌了一下:“戀人之間賭氣,這很正常。也不能說他不愛你。或許,他真的有什麽心思呢!”
錢琳苦笑了一下:“他的心思,我能猜得到。他這幾年上學,所有的費用都是我提供的。一年四季的衣服也是我買的。你們都以為我們廠裏收入不高,其實,不是這樣的。廠雖然不大,但是效益還算不錯。也就是,市裏傳出要改製,人心一下子散了,業務立即下來了。”
我這兩年的收入都給他了,所以,你很少看我買新衣服,也很少看我給自己買化妝品。這些他都清楚。以前,每次回來,他都幫我忙這忙那。廠裏的同事都認識他,他總是托這個人那個人照顧我。甚至有一次居然請我們領導吃了一頓飯。而這次完全不一樣。”
“昨晚,我回到縣城都快一點半了。街道上空蕩蕩的,我一個人拉長了影子,走著。走著……”
錢琳哭出了聲來。
“他今天也沒有來看你,也沒有打你電話?”白小雁問道。
“嗯!”錢琳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人渣!”白小雁忽然說道。
從錢琳家那個方向到走到縣城有幾十裏路,那樣一個漆黑的夜晚,一個姑娘獨自走著,是怎樣一副場景?但凡碰到一個壞人起了歹心,將毫無招架的餘的!想想都怕。
她跟平瑤處到現在,哪怕住在N市,就在他眼皮底下,她每次離開他時,他都要一再確認她的安全問題。
壞人頭上沒有刻字。有時候,不是別人一直存在著壞心,而是像錢琳這樣,夜深,獨身,姑娘,給了別人起壞心的機會。不論是哪一種,最終的受害者都會是姑娘
白小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那你現在怎麽打算呢?”
“能怎麽打算?如果他真要分手,也隻好這樣了!”錢琳小聲地說。
“小琳,我有點想不通,像他……他叫什麽名字來著?”白小雁側過頭問。
錢琳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她們交往到現在,她連個口風都沒有透露。她還一直以為是她看不上人家。沒有想到,這幾年,她一直在為他人做嫁裳。這下好了,別人要出嫁了,她卻成了多餘的了。
“他叫焦良友。”
“哦!”白小雁咽下了剛剛想講的話,在頭腦時搜索了一下,沒有搜索出與焦良友相關的信息。
“焦良友他受過高等教育,按說,像昨晚那麽沒有風度的事情,把哪一個男人也幹不出來。而偏偏發生在了他身上,真是一件蹊蹺的事……”
倆人正在那討論著,錢琳的呼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上麵顯示著:在哪?情緒平靜下來了嗎?
錢琳呆呆地看著這兩句話,沉默了半天。
白小雁拿過來一看:“他發來的?”
錢琳沒有吱聲。
“這麽晚了,發這樣的信息。是什麽節奏?”白小雁覺得焦良友這個人越發地讓人看不懂了。
這是關心她,還是有話要說?
他明知道那晚,她一個姑娘家情緒不好,一個人走夜路,他竟然不管不問地拋下她。且不說錢琳像一個妻子一樣地支持他上研究生。就是看到一個陌生的姑娘,需要幫助時,也要伸一把手吧?!
他現在來這樣的一句話,是懺悔,良心發現?還是,想一刀兩斷,從此陌路?
“誰知道呢?”錢琳苦笑。
“也許真的有什麽誤會?先回他一個電話。看他有什麽事,如果是誤會,講開了,就算了!”白小雁安慰錢琳道。
“好吧!”錢琳歎了一口氣。
“不過,我得提醒你兩句。不要將全部的身家都交給別人,當你將什麽都交出去,變得一無所有的時候,你又拿什麽來配得上人家?那時候,你隻能祈禱別人良心發現,你曾經的付出。感恩一樣施舍一點感情給你。可即便這樣,也有人連這一點感恩一樣的感情也不願意付出。為什麽?因為,他踩在了你肩膀上,比你高,低下頭,卻看不到你的影子了。”
“我知道了!不論我們分不分手,我會對自己好一點。”
“嗯!”
白小雁將錢琳帶到房東處,借房東的電話回了焦良友的電話。在問清了地點後,焦良友說了一句:“我來接你!”便將電話掛了。
白小雁要給房東錢,房東硬是不要。倆人拉扯了一下,最後,白小雁將錢悄悄地放在了電話機下麵,拉著錢琳回到了她的房間裏。
看著錢琳忐忑不安而又帶著傷感的表情。白小雁走到了她跟前:“每一段感情都是值得珍惜的。萬一別人不珍惜,你也不要難過。至少你愛過了,付出了,努力了。所以,該難過的是別人,你毫無遺撼!”
“我不是難過他,而是難過自己這幾年苦行僧一樣的生活。小雁,”
錢琳忽然笑了:“人家講社會就是一所最好的大學。我雖然讀了本科,可是,我們倆一比較,我卻像個小學生,而你卻像個大學生一樣。這不是在社會上曆練的結果嗎?”
“嗬嗬!”白小雁眼睛一紅,苦笑了一下。
大學生終究是大學生,而她始終隻是一個落榜生而已。社會教會了她學會忍耐,學會包容。而她始終隻是一個在城裏打拚的打工者而已。
焦良友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了。他沒有敲門,而是在外麵喊了一聲“錢琳”。他隻喊了一聲,錢琳立即奔了出去,想將他讓進來,跟自己的好朋友見一麵。被他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