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沒有錢
張春九坐在椅子上，手捧著肚子，呆呆地望著天井。
白小春給她倒了一杯水後，就又去吃飯去了。姐姐才回來，他想跟她呆一會兒。他不能幫白小雁什麽，陪她一會兒是可以的。
白母看張春九坐的時間長了，就派白燕子過來喊她吃飯。
張春九沒好氣地看著白燕子。這個孩子真是個小叛徒，跟誰不親，偏偏跟白小雁親。她一回來，比見到自己還高興。
她有氣無力地對白燕子說：“媽媽不舒服，去睡一會兒。”說完，捧著肚子，艱難地站了起來，慢慢地往自己房間走去。
白小雁吃了飯就要回去，她覺得在家裏呆著，太壓抑了，不如去單位上班。那兒，她一個人自由自在，空氣都是自由的。
白母有點舍不得，一再要她住一晚再走。哥哥白小虎也不同意。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這樣走了，他這個當哥哥的過意不去 。
他回去之前，對白小雁說：“晚上去我家吃飯，我讓你嫂子給你做一頓好吃的。”
想了想，他又說：“下午，要是不想呆在家裏，你就去我那，跟你嫂子聊聊天。”
白小雁開心地笑了。她撒嬌地說：“哥！我下午就呆在家裏，帶燕子。要不，我就去街上找我同學玩呀！”
白小虎寵愛地笑笑，也不再說什麽，就走了。
吃完飯，白父休息了一會兒，就又下田去了。白小雁跟在後麵問，有沒有什麽需要她幫忙的，白父白了她一眼，就扛著釘耙走了。
白母洗碗的時候，白小雁陪著她聊了一會兒天，又幫忙把豬圈裏的三隻豬喂了。白母要下地去種茄子秧時，白小雁要跟她一起去，她怎麽也不同意：“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去跟你的同學好好玩玩，散散心吧！你們年青人，比我們老年人思想開放。跟他們多接觸接觸，有好處。”
白小雁幫忙白母把灶洞裏的一些土灰掏出陣來，用筐子裝好，又把茄子秧和小鋤頭一起放在小籃子裏。看著白母一手將筐子夾在腋下，一手挎著籃子向地裏走去。她一回身準備進門找白燕子時，看到張春九起來了，手裏拿著兩個雞蛋，向廚房走去。
白小雁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跟張春九說話，她拐了一個身，向著白母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白小雁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鎮子後邊的那個小河邊。隔著小河是一大片茶園地，在茶園地的地頭，有一棵很老很老的楓樹。
她在河邊站了一會兒，抬起手遮住眼前白花花的太陽，向著那棵老楓樹久久地望著。望了半天，似乎看到有一個人，也同樣舉著手向她這邊望著。白小雁心裏一驚，她趕緊放下手，望了望對麵，好像沒看到人。她又把手抬起來，遮在眼睛上麵，這次，她真的看清了，那兒確實站著一個人，正在向她這邊張望著。
掩住碰碰亂跳的心，白小雁慢慢向那棵老楓樹走去。她本想走得快一點，可她的心跳得實在不規則，讓她的步子快不了。她一邊走，一邊想：平瑤，哪怕是幻覺，你也讓我看一眼再走，好嗎？
樹下的那個人看到白小雁來了，真的沒有動。不過，他一句話一下喚醒了沉思中的白小雁：“白小雁，真的是你，你今天回來的嗎？”
白小雁猛地一回神，原來是自己的初中同學範應能，同學們都喊他範舉人。幾年不見，那個瘦小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大小夥子了。
“你在這幹什麽？”她問。
“哦！我回來看看，這不到處轉轉。怎麽，你也是來轉轉的？”
“嗬嗬！”白小雁笑：“還真給你講對了。本想去街道上那些個同學家裏，又怕人家忙，隻好在這後山來懷舊了。”
範應能被白小雁的話逗笑了：“如果你不介意，要不我們一起轉轉。同病相憐嘛！”
“好呀！”白小雁無所謂地說。
倆人一起沿著後山中間的一條路慢慢地往前走去。
從範應能的嘴裏，白小雁知道了後山的這一大片山將會被大隊林場賣掉。範應能的哥哥範應成準備買。他原來準備買二十畝地，可是看這一片山實在是太理想了，準備多買一些。範應能今天就是幫他哥哥來考察的。
“白小雁，你想不想買？如果你想買，我們可以合夥。老同學，我們都是知根知底的。”
“我沒有錢。”白小雁無奈地說。
“現在林場改製，一畝地隻要二千塊錢。找找人，還能更便宜一點。你看你有多少錢，我們再商量。這樣連片開發，價值更大一些。”範應能好心地提醒道。
“我是真的沒有錢，老同學。總不能買一畝兩畝吧！買個二十畝，也要兩萬塊錢。現在兩萬塊錢，在城裏都能買一個門麵了。”白小雁笑著說。
“你不要目光短淺，將來這個二十畝地一定比你那門麵劃來。一個門麵，隻能吃一點房租。如果我們有土 地，再有好的項目，賺的錢，不比你那門麵多得多。我哥一直在外麵跑市場，比我們見得多。現在他手頭有點緊，不然，至少買一百畝。”
白小雁也被範應能說動心了，可是到哪裏弄到錢呢？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範應能，如果你買下了這片茶園地，這棵老楓樹也要挖嗎？”
“這個說不清。我哥還在外地，他隻叫我來看地，並沒有說買這塊地幹什麽。不排除將來挖掉的可能。”
“哦！”白小雁的心一下子掉下去了。她想了想，對範應能說：“感謝老同學對我的信任。我想跟你一起買地，這樣，十畝到二十畝，你們看著辦。我看我能籌措到多少錢。可好？”
“那好。我們留個號碼，再聯係。半個月怎麽樣？”
“行！”
範應能走了，白小雁像是虛脫了一樣，她靠在老楓樹下，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不能，她一定不能讓他們把這棵老楓樹挖掉。老楓樹挖掉了，平瑤就再也等不到她了。
老楓樹，我一定要保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