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吳德貴的苦惱
下了一夜的大雪，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雖然是個大晴天，可依舊無法驅散令人髮指的寒冷。
蘇白衣起的不早不晚，起來的時候余慕瞳已經做好了飯菜，等著蘇白衣洗漱后吃飯。
這一點，尤為讓蘇白衣滿意。
作為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來到蘇家之後對於家務一塊基本上算是一片空白，可余慕瞳沒有將家務全部甩給下人做的心思，而是積極地參與其中。
三個月來，不但能夠應付一般的家務事，洗衣做飯基本上都門清了。
要不是兩個丫鬟怕蘇白衣不高興不敢讓她太過操勞，估計家裡的家務會被她包團。
吃完飯後，蒼白無光的太陽已經升的老高，蘇白衣看看天，道：「太冷了，我帶你出去勞動勞動，這樣就會暖和。」
余慕瞳欣然應允。
二人同騎一匹馬，優哉游哉晃晃悠悠的來到吳德貴家。
吳德貴婆娘守在門口，在黃瓜馬上要上市的這幾天，更不敢讓家裡的孩子出門。看到蘇白衣夫婦到來的時候，她卻很高興。
「蘇先生！」
「吳德貴呢！」蘇白衣抱著余慕瞳從馬上下來，朝那婆娘問道。
「在棚里摘黃瓜呢！」
婆娘的氣色很好，身上穿了破舊的灰黑色棉襖，懷裡還抱著不會走的孩子。
「就他一個人摘？」
「那可不，他的黃瓜金貴著呢，孩子們都不給進棚子，我都不讓我摸，說我陰氣重，會壞了黃瓜！」
蘇白衣對於吳德貴小心翼翼倒是沒什麼，可這麼神經質的小心翼翼也是醉的不行！
「那行吧，你在門口看著也好，我們去棚子里，幫忙摘黃瓜吧！」
蘇白衣拉著余慕瞳，從西側的小口進去。
一股潮濕又溫熱的空氣撲面而來。
余慕瞳驚道：「裡面好暖和！」
「是啊，不然黃瓜怎麼能長的大呢！」蘇白衣道。
「就是有點悶得慌！」
「習慣就好了，來跟我一起！」蘇白衣挽著她的手，找到正在忙碌的吳德貴，三人一起開始忙碌。
其實並不累！
一畝地黃瓜大約產量在一萬多斤，差不多兩個月能摘完，四五天摘一次，一次合也就八九百斤的樣子。
到了半上午的時候，黃瓜便摘完了。
蘇白衣挑了幾根嫩的自己帶走，剩餘的全部幫吳德貴裝上了平板車之後，才拉著余慕瞳回家。
「好吃么？」蘇白衣親自下廚涼拌了一盤黃瓜，看著余慕瞳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笑著問道。
「好吃，和夏天時候一模一樣！」
「呵呵！」蘇白衣邪惡的拿起一根整個的往桌子上一放，道：「其實吧，黃瓜這東西，除了能吃之外，還很好用哦。」
余慕瞳不明白，睜大了眼睛看著蘇白衣，「怎麼用？」
「這樣啊！」蘇白衣做了幾個不雅動作，發現妻子竟然懵懵懂懂的一無所知，才知道這是大明朝，不是後世的天朝，這裡的女人哪怕是結了婚，接受那方面的教育也有限的很。
忽然覺得很沒意思，懶懶的往椅子上一趟，道：「將黃瓜切成薄片敷在臉上，可以美容養顏呢！」
「真的？」
這下余慕瞳來了興趣。
「當然是真的！」
……
中午剛剛吃過午飯，吳德貴便一個人拉著大板車，和帶著兒子一起去了歸德府小七街。
小七街上很乾凈，雖然連續閑了兩夜的雪，可今天一上午的時間雪就被別人清掃乾淨，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並不比平時少。
臨街的小飯館、小商鋪，生意都熱鬧非凡。
勛哥兒看到吳德貴過來，笑呵呵的從自家飯館里跑了出來，看到吳德貴就躬身行禮，很禮貌的喊了一聲：「二叔！」
自從孫記食府的食譜公開之後，剛開始的時候很多飯店都在售賣同一種菜品，但後來辣椒這門資源逐漸斷絕，別人雖然知道食譜，卻還是做不來。
孫記食府的生意更好了，孫三家的食堂里沒有了秘密，他也能放心大膽的從外面請了兩個夥計，這樣自家人便不用整日忙碌了。
「你這孩子！」吳德貴道：「我喊你媽姑，你咋還喊我二叔了呢？我排行也不是老二？」
勛哥兒道：「你和我爹都是祖師爺爺的弟子，我所以才喊你二叔。」
吳德貴一副瞬間明白的樣子，狠狠地點點頭：「有道理。」
說話間，在孫記食府門前找了一塊空地將車子停下來，然後將車上蓋著的棉布猛然拉開，一車斗子翠綠翠綠的黃瓜便露在了蒼白的日光之下。
「這是……」
看到這東西之後，勛哥兒的眼都直了！
一冬天穿除了啃啃蘿蔔之外，哪裡吃過蔬菜，二叔這裡竟然有黃瓜。
勛哥兒尋思道：要不要跟二叔要幾斤拿回家。
他年齡小，看到東西就想到吃，卻沒想這大冬天哪來的黃瓜？
「黃瓜啊，黃瓜，賣黃瓜了！」
吳德貴站在平板車的車頭，對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大聲喊了起來。
里的最近的幾個人頓時被吸引過來，遠的聽到他喊，還以為吳德貴腦子有毛病呢！
「老爺，那邊好像有人賣黃瓜呢！」
鍾二叔指了指前面圍了一圈人的攤子，朝周士朴道。
「黃瓜？嘿……」他搖搖頭：「你覺得可能么？」
但下一刻，他的微笑便滯在了臉上，因為已經有人拿著黃瓜從路邊的攤子上出來了。
的確就是黃瓜，如假包換的黃瓜！
「這……」周士朴一拍腦門：「我怎的忘了，這蘇家小子好像有個種地的徒弟，莫非是他搗鼓出來的。走，快去瞧瞧！」
周士朴平時穿衣極其樸素，遠遠看上去和一般的普通百姓沒有什麼區別，帶著鍾二叔圍在吳德貴的攤子前，急的掉毛也沒擠進去，只能遠遠地隔著幾層人牆聽到裡面討價還價的聲音。
「嘿……」周士朴心裡已經有了譜，看來這東西八成就是蘇白衣那小子搗鼓出來的。
不過，這小子還真是夠黑的啊，區區黃瓜，竟然敢買到十文錢一斤。
比豬肉都貴！
很快，黃瓜攤子前的人都散了。
看稀奇的人多，但是真正出手買的人卻沒有幾個。
畢竟這東西太貴了，十文錢一斤的黃瓜，歸德府能吃得起這種蔬菜的人家，還真的不多。
吳德貴其實是想價格低點賣的，可蘇白衣說了，就十文錢，一個子都不能少！
他得聽師傅的，只能老老實實的按照十文錢一斤來售賣。
周士朴終於如願以償的走到了攤子前，伸手摸了摸冰涼的黃瓜，看上去和夏天的那些沒有啥區別。
「你是蘇白衣的徒弟？」
周士朴慢悠悠的問道。
「是的，蘇先生是我師傅！」一提起這，吳德貴馬上容光煥發，黑黝黝的臉上都覺得有光。
歸德府那麼大，富家子弟不計其數，可能成為蘇先生弟子的，能有幾個？
而且別忘了，他還是二弟子！
「難怪呢，連黃瓜都能弄出來。」周士朴拍了拍車子：「這些我都要了，十文錢一斤，不過，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吳德貴激動啊！
這麼快就全賣出去了，這一車可是足足有七八百斤呢，合起來就是七八兩銀子啊。
「你這東西，是不是在燒火的火室裡面種的？」
冬天培育夏天的青菜，這並不很稀奇，周士朴不但聽說過，還見過。
在京師的時候，就有人燒火保持高溫，讓后在溫室里種植夏天的蔬菜，如小青菜、小蔥苗等蔬菜。
可在火室中種植的蔬菜和夏天真正長出來的並不一樣，黃黃的，沒有生氣。那些蒜黃、韭黃、水蒜，還有豆芽！
吃多了總讓人覺得有些病態！
周士朴認為，這是違反天時造成的結果。
可蘇白衣就不簡單了，竟然能培養出黃瓜來？
這黃瓜外觀上看，和夏天的真沒啥區別。
他隨便拿起一根，咔擦折斷放在嘴裡咬了一口，不住的點頭。
味道也一樣。
「不是在火室！」吳德貴很肯定的回答。
「那是在哪兒？」周士朴好奇的問道。
這下吳德貴不幹了，說什麼也不願透露出這個對自己致富有極大影響的秘密。
周士朴哈哈大笑，道：「算了，老夫只是好奇而已，我不問了，你將這一車黃瓜送我府上，這是銀子！」
直接丟了一錠十兩的銀子，臨走還說一聲：「不用找了。」
吳德貴千恩萬謝的收起來銀子，又將黃瓜送到了周府，一路被突如其來的幸福充斥著頭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
但這種幸福，才剛剛開始！
下午的時候，不少歸德府豪門家的管家和管事找上門來，要購買黃瓜！
黃瓜很貴？
那是針對平民來說。
對於那些真正的富家大戶來說，十文錢一斤貴么？
一兩銀子就能買百十斤，貴么？
當然不算貴！
「沒了，真的沒了！」
吳德貴和他婆娘二人堵在自家門口，說什麼也不讓那些人去院子里看大棚：「你就是一兩銀子一斤，我也沒了。等等吧，等到五日後，新一輪的黃瓜下來，到時候還是十文錢一斤。我會推著車子到小七街去賣的。」
「別！」一個胖乎乎的管家直接甩了十兩銀子給吳德貴：「這是我的定金，等下次黃瓜下來的時候，你給我送一千斤，送到宋家去。」
「那不行！」另一個管家不答應了：「這黃瓜都被你們宋家買去了，我們怎麼辦？我也給十兩銀子定金，往後黃瓜都給我陳家。」
「我也給定金，我給二十兩！」
吳德貴沒有被銀子繞花了眼，而是異常的苦惱。
他婆娘也有些擔心的道：「他們不會打起來吧，怎麼辦？」
「去找先生過來吧，正好幾日買瓜掙了不少錢，咱們請先生來家吃酒！」吳德貴每次解決不了問題，都會第一時間想到蘇白衣：「三妞，你去找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