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滄州義商
可是恨又能有什麼辦法?
他邱三也沒藥啊.
「京師定然是出了問題,一定有什麼原因導致這些藥材庫存大量減少.」王敏德的臉陰晴不定,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房間里踱步。
突然,他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王大哥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邱三趕緊將頭從窗戶外縮回來,一臉驚喜的回到座位上,順便也將王敏德拉到座位上。
「嗯……」王敏德縷著鬍鬚,道:「八九不離十。京師這次的藥材之所以價格那麼高,應該是有人倒騰。」
「倒騰?」
這不是廢話么,沒人倒騰怎麼可能提高葯價。
「呵呵,邱老弟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王敏德將頭盡量伸到邱三的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我聽說近些年山西那些狗腿子一個個都發了,他們膽子著實大,私下運送糧食鐵器進入九原(包頭),和遼東的那些野豬皮交易,獲取了巨利。」
「你是說……」邱三的心砰砰直跳,又趕緊壓低聲音:「難道這些人都是山西人?他們購買藥材是賣給韃子。」
「也不一定!」
王敏德搖搖頭:「那些山西的狗腿子才不會這麼傻,他們要的是巨利,誰會高價購買藥材。如果老夫所料不差,應該是那些山西人將京師一代藥材搜羅乾淨,偷偷的到了九原。這才導致京師葯價大漲,以至於谷玄飛和這姓牛的都南下高價搶購藥材。」
「哦……」邱三點點頭,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萬一谷玄飛真是山西的那些狗腿子,上頭查下來他邱三也免不了通敵的罪名。
只要不是山西人,那就好。
「不過!」邱三的臉難看了起來:「什麼原因咱們不管他,管他也沒用。我現在就想知道,同濟堂的那個小娘皮,她是從哪裡弄到的藥材。」
要知道,前幾天這女人還找他邱三進藥材,當時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現在據說她的藥鋪中各種常用藥材已經備滿,甚至於還能給牛新生找到藥材,很奇怪。
她的藥材從哪裡來的?
「我也想不明白!」王敏德擺擺手,又道:「想不明白就不用想,同濟堂不是有下人么,去吧,多花點銀子,應該能問到信。」
邱三一愣,如夢初醒。
王敏德不再管他,一個人慢悠悠的晃著下了樓,手中拿著個茶壺,一邊下樓一邊嘖嘖的喝茶,好不愜意。
王掌柜也是很忙的。
這不,歸德府陳員外來了,還帶著他的兒子、兒媳一塊。
陳員外家裡沒有功名,但是陳家人機靈善於經營,兩三代下來家裡的地越來越多,慢慢成了一方的土豪。
陳老爺子春風得意,平生只有兩個遺憾。
一是陳家沒有功名,第二是陳家人丁稀薄。
兒子和他一樣善於經營,從小就是個機靈鬼,但是於讀書一道實在是不行,便早早地成家立業,跟著老陳經營土地。
說來奇怪,陳員外家裡有錢,又不是個吝嗇的人,從年輕時開始,一口氣娶了四房姨太太,但從頭到尾閨女生了一大把,可兒子就這麼一個。
老了,自己沒有了想望。
但作為陳家的掌門人,他自然希望陳家的男丁越多越好,他就一個兒子不要緊,如果兒子爭氣,能多生幾個孫子也是好的。
在陳家優良傳統的熏陶下,陳老爺子一口氣給自己的兒子娶了七個。
用他的話來說,這叫: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
結果卻很悲催,兒子倒不是功能性障礙,可卻有心理障礙,在大明朝這個男人就是天男人就是地的環境中,陳家公子簡直就是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奇葩。
他專情!
雖然老爹給他娶了一個老婆六個小妾。
陳公子至始至終卻只和正妻姚氏一個人叉叉歐歐。
可兒媳又是個不爭氣的母雞,進門六年沒下一個蛋.
對於這些情況,作為父親只能很無奈.
不過,現在好了,等了六年,整整六年之後,姚氏終於掙了一口氣,懷上了.
不但懷上了,還是雙胞胎.
臨產期就在這十天半月之內.
由於是龍鳳胎,還是第一胎,陳家自然不敢怠慢,幾乎每日都會來仁心堂隨時掌握情況,以便能夠順利生產.
要知道,生產對於大明朝的女人來說就是一道鬼門關.
特別是,懷了雙胞胎的女人,對孩子母親來說,生產都是一道必須要過的鬼門關.
「脈象平和,兩個小公子可是活的很吶!」王敏德給姚氏診了脈,笑呵呵的說道。
「好啊,好啊……」陳員外大喜,「王掌柜大恩大德,若真的生出兩個公子,我給掌柜的包兩個大大的紅封!」
「哈哈……」
王敏德大笑,隨機又舒了一口氣,低聲道:「承蒙陳員外厚愛,我這裡有個祖傳的方子,等會我親自熬一鍋葯,產前連續喝七日,屆時我保證陳員外您這兩個孫兒能順利出生。」
「真的?」陳公子眼睛一亮。
姚氏也一臉的幸福。
「不敢勞煩,王掌柜將藥包好給我就行了,老夫回去之後吩咐下人熬制。」陳員外哪裡能讓王敏德親自熬藥。
「哎……陳員外別見外。」王敏德擺擺手,又露出苦笑,道:「不瞞員外,這方子乃是秘方,一般人家我是不開的,所以,這葯,只能在我仁心堂熬制,還請見諒。」
這也是規矩。
畢竟即便是藥材混雜在一起,只要用心的話,還是能很容易區分開來。很多秘方都是藥鋪自己熬制以後出售,這一點,陳家人並沒有想太多。
「那好吧,咱們就等一會。」
陳員外帶著兒子兒媳在仁心堂三樓,坐著慢慢等候。
仁心堂後堂,王敏德沒有食言,果然是自己配藥,自己親自熬制。
直到葯熬好之後,才將活計喊過來,讓他帶著熬好的葯汁上樓送給姚氏喝下。
而他自己,則是仔仔細細的將藥渣從罐子里倒出來。又用白布包好,清理乾淨所有可能存在藥渣的地方之後,將藥渣連同白布一起丟進了下面的火中。
看著藥渣在爐火中一點點燃燒,王德貴被映的通紅的臉上突然一陣猙獰,用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同濟堂,同濟堂!既然不識好歹,就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這劑猛葯下去之後,你就乖乖的關門吧。
唉……
只是可惜了兩個還未出生的孩子!」
……
同濟堂中!
喜鵲百無聊賴的坐在大堂里,托著腮左右搖著頭,小嘴撅起,嘟囔道:「真是奇怪了,那個騷蹄子今天怎麼沒來啊?」
「說誰呢?」岳然抬起手抄她頭上輕拍了一下。
「哎呦,小姐!」喜鵲回過頭,道:「我說春月樓的那個頭牌,叫青夜的。」
「對呀!」
岳然將俏臉轉過來對著蘇白衣。
自從同濟堂開業之後,青夜為了討好蘇白衣希望他幫助春月樓再斗葩大會中奪魁,幾乎每天都來逛兩圈子。
今天直到中午都沒來,有點不對勁啊。
「她今天恐怕來不了。」蘇白衣將手中的試管放在架子上,深吸一口氣,道:「今天恐怕有個很重要的客人。」
「吆,你對她們春月樓的事,挺上心的嘛!」岳然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朝蘇白衣輕輕的懟了一句,就低頭開始忙活。
「瞎說!」蘇白衣用毛巾擦手,道:「我只對你這同濟堂上心,你看,為了提取這青霉素,我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覺呢。」
岳然沒有再爭辯,畢竟蘇白衣這些日子幾乎都黏在了她的同濟堂,有時候和她一起為提取青霉素所需的各種培養皿、培養液等做準備,有時候在一起探討手術。這麼看,蘇白衣確實分不出來時間去春月樓。
再說了,如果蘇白衣偷偷的往春月樓跑,那青夜也不會整天費勁的往同濟堂來了。
「切,那你怎麼知道春月樓今天有個重要的客人?」喜鵲將身子轉過來,正對著蘇白衣問道。
「那是因為,我會算。」蘇白衣朝她笑了笑:「我是誰呀,我是蘇白衣,被譽為歸德府小諸葛,前知五百年,後知一千載。」
「吹牛!」小丫頭不服氣。
蘇白衣也懶得爭辯,繼續做他的培養皿。
正在這時,一個身穿黑色衣服下人打扮的年輕人進了店裡。
「請問,岳神醫在么?」
「找我們家神醫有什麼事?」這種時候,都是喜鵲擋在第一線。
「哦!」來人從袖子里摸出一張紅色的帖子,雙手一拱送到喜鵲的手裡,恭恭敬敬的說道:「我家主人滄州程開業,路過歸德府,在春月樓設宴相邀,請岳神醫務必百忙之中前去一敘。」
「誰?」喜鵲一愣。
「滄州,程開業!」夥計說完,拱拱手告退。
……
「程開業是誰?」邱三拿著請柬,朝王敏德問道。
「滄州來的,是個糧食商人。」王敏德背著雙手,皺著眉頭道:「這傢伙名頭大得很,算是我大明朝的一方巨富,還是大名鼎鼎的義商。」
「哦……」邱三也反應過來了,道:「我知道我知道,滄州義商嘛,原來就是他。」
「就是他。」王敏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這人主要做的是糧食生意,這次來歸德府大肆邀請我們藥材行里的人,有點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