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認貓為父

  啟策愣住了，黑貓也愣住了。


  格雷山林的密葉區，因為寒鐵箭矛還杵在那裡，寒冰魔法凝結的霧氣讓原本聒噪的蟲鳴都安靜了下來。夜蝶從一場災難之中回歸原本的模樣，撲棱著翅膀亂飛，最終也重新聚成一團，變為一團團黑色的「氣球」掛在尚未毀損的高樹上，隨著寒霧搖曳。


  所以，當啟策和黑貓這兩個還活動著的生物也突然安靜了下來之後，密葉區可以說達到了格雷山林成形以來，靜的頂點。


  最先回過神的是黑貓，事實上，它現在大腦還暈乎乎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說來，自己應該恢復原形了吧，但怎麼感覺這麼不對勁呢？黑貓盯著啟策看了看，又盯著周圍的樹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視線並沒有拔高。它心裡有了不妙的感覺，然後抬起手掌使勁盯著看了看。


  是肉墊，長著黑色的絨毛，它心裡一動，肉墊里的尖爪刷的伸了出來。


  啟策也被黑貓這一系列舉動引回了神，就見到黑貓呆愣愣地盯著自己的爪子瞧，一副被落雷魔法劈了的樣子——看那一身可以在黑夜裡隱身的毛，倒挺應景的。不過，這傢伙怎麼還是貓？這不對吧！


  還沒等啟策開口問什麼，原本呆在原地的黑貓突然像羊癲瘋發作的病貓那樣，一陣痙攣亂跳。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它是在飛速地用爪子摸耳朵，摸完耳朵又扭轉身體抓住尾巴，一頓猛看。然而再怎麼看，尾巴也不會消失。


  「蠢貓……」啟策剛開口喊了一聲，黑貓彷彿這才想起了啟策這麼個人，瞬間轉過頭，瞪大眼睛看了過來。呃……啟策突然有種貓當成耗子瞧的感覺。下個瞬間，黑貓已經一路狂奔，飛撲了過來。


  啟策心說好快，就連他都沒來得及伸手阻止，黑貓已經躥上了啟策的肩膀，緊接著啟策就感覺自己的臉被一對貓爪緊緊按著，扭轉了過去。黑貓以極其扭曲的姿勢緊緊盯著啟策的眼睛，這要不是貓的身體足夠柔韌，還真做不出來這種動作。


  啟策望著湊到眼前的黑色貓臉，心裡說不出的彆扭。這要不是經歷過重生為刀這麼詭異的事情，眼前這一幕真是要多靈異有多靈異，加上這傢伙還是只黑貓，嚇死人了喂。不過要是上輩子的啟策遇到這種事，倒也不會嚇到，因為在這貨飛撲過來之前他就會直接掏槍解決了。


  啟策同志，你太鬆懈了。啟策心裡還有閑工夫開著玩笑，那邊黑貓的身體已經開始慢慢僵硬。因為無論怎麼看，在啟策那雙漆黑的瞳孔之中的倒影，都是一隻貓！不是一個人！不過這真是廢話，要是人，它也沒法躥到啟策身上還做出這麼高難度的扭曲姿勢。


  儘管黑貓的心裡已經明白了事實，但它還是無法接受。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為什麼？？


  「為什麼我還是一隻貓？！」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黑貓的悲憤之情終於脫口而出，化為語言，在密葉區的樹叢里迴響。


  迴響……嗯？當回聲響到第三遍，發出聲音的貓和聽到這聲音的人同時發現了不對。


  「你……可以說人話了？」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彆扭呢？

  「我……我……」黑貓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它現在大腦極其混亂，非常需要冷靜。啟策顯然明白了這點，拍了拍混亂的黑貓，將它從肩膀上拎了下去。


  「還好還好，這不是能說人話嗎？我差點就以為你原本就是只貓，什麼魔法師啊、中了幻形妖獸的魔法啊都是騙人的。」啟策說了一番完全不能算是安慰的話。


  「我當然是人！我要是只貓，哪有這種能力騙你這些鬼話？！」黑貓氣急，雖然可以說人話了，但沒有變回人形，這可不是它想要的結果。黑貓急地原地打轉，最後忍不住抬頭看了啟策一眼，問道，「是不是殺錯了？那不是把我變成這樣的幻形妖獸？」


  「喂喂，你當幻形妖獸是什麼？有那麼多隻的？」啟策說完，突然想到不對啊，千年前留下幻形妖獸傳說的大魔武者，為了變回原形應該是殺死了幻形妖獸的，但現在卻還有一隻……這說明幻形妖獸並不是只有一隻，但肯定不會是很多，因為這些天他們可是追蹤了多個地點，也沒有發現第二隻幻形妖獸的氣息。那這一隻，是那個死掉的幻形妖獸的後代？可也沒見這傢伙有什麼父母獸群啊？


  啟策不禁陷入了思考。這貨是靠什麼繁殖的？要是這一隻是最後一隻了，那麼他豈不是滅了一個傳奇妖獸物種？不過作為刀，倒是沒有什麼好愧疚的，道德他不需要有，基本的「刀德」能有就不錯了。你問什麼是「刀德」？答案是，看他心情。


  「說的也是……要不是那一隻，我也不會在它身上感應到動地石的魔力波動……」黑貓耷拉著腦袋，頹喪地說道，「雖然沒有恢復原狀，但能夠說話，也足以證明它就是那一隻……可是……」


  可是為什麼沒法變回去啊？！別的野獸妖獸都變回去了，為什麼就偏偏它沒法變回去？！這也太不公平了！黑貓氣得用爪子對著泥土地就是一頓狂抓。


  那邊啟策還沉浸在對滅絕了一個妖獸物種的感慨之中，這邊黑貓說的話他倒是也沒聽漏。正待想幾句安慰的話，黑貓突然耳朵一豎，神經質地猛一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