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仙門還是魔宗？
蘇風乘著木馬和小男孩兒子松一起向著山頂上趕去，隨著越來越接近山頂，他心中的惶恐也越來越多，似是近鄉情更怯，又似其他，複雜難名。
有心放棄入門機會，下山離開，可心中卻始終存在著另一個思想，驅使著他順從地向著山頂行去，去揭曉那個答案。
但可笑的是，蘇風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希望中的答案是什麼。
她是娘親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一個人這麼多年，不也過來了嗎？最需要的時候，離開了我，等我再不需要時，你的出現還有必要嗎？我又何必要承認你？何必要為你糾結？
隨緣吧。
「呼——」
一口濁氣吐出，蘇風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蒼白的臉龐慢慢恢復紅潤，他輕輕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牽強的微笑，極其僵硬，很不自然，仿若帶了個假面。
苦惱地皺了皺眉，蘇風用力地在臉上揉來揉去，直到揉得臉頰發疼才停了下來，又用手拉扯了好幾下，才調整到讓他滿意的地步。
謙卑卻不低下，隨和中卻又有著淡淡的高傲，從容中帶著點矜持，親近中帶著疏離，優雅高貴，充滿自信。
當初父親失蹤后，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前要好的兄弟們，瞧不起他，欺負他。每當夜深人靜，他便一個人躲在自己的小房間里，抱著父親的畫像，偷偷哭泣。
時間久了，他便記下了這個笑臉，畫像上的笑臉，也是他父親的笑臉。
「他們……」
看著前方，蘇風有些語塞，面色陰晴不定。
兩個滿身血污的人撲倒在碎石遍布的山道上，長長的血痕拖在他們的身後，像是兩條血龍一般猙獰恐怖。
血液尚未凝固，遠遠地便能聞到那濃郁的血腥味，刺激得他連連作嘔。
畢竟不是沒有見過血，對於這些他還能承受，而最讓他覺得心寒的是，那兩個血人還在一點點地向前……蠕動著，哪怕速度很慢，可方向卻十分堅定地朝著山頂。
瘋子！不要命了嗎？蘇風在心裡大呼，對於他們的行為很不理解。
「他們是試煉者，想要踏入仙門，必須要過三關。」
小男孩兒子松似是感受到了蘇風的情緒，頓了頓，低聲開口，聲音中帶著悲傷和憐憫，可僅僅只是一瞬間，就又彷彿換了個人一般，聲音冷漠、孤高，仿若一個斬情絕性，無喜無悲的神祇。
「第一關，天賦，也就是靈根，只要有靈根便能修行，當然，五行靈根除外。」
「第二關，毅力，每個宗門考核毅力的方法不同，而我們靈天宗考核的方式便是爬山，呵呵，當然不是簡單的爬山，在山路上，每個參加測試的人都會或多或少地出現一些……小意外，讓他們受傷……」
說到「小意外」，小男孩子松頓了下，眼中閃過一絲詭異之芒。
蘇風默然，神色有些陰鬱，他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只怕對方口中的小意外，少不了宗門的手腳，只不過看到宗門為了挑選弟子竟然如此殘忍，而一眾試煉者哪怕滿身鮮血還在堅持，如飛蛾撲火一般不顧生死。
還是令他的心中大為震動，能夠進行如此血腥的入門試煉，真的是……仙門嗎？只怕稱之為魔宗也不為過。
不理會蘇風的神色變化，小男孩子松繼續開口。
「而第三關，是最簡單，同時也是最難的一關，向宗門獻祭出一絲靈魂，凝聚魂牌，從此生死交託宗門，一念生，一念……死。」
說完，子松沉默了下來，緊緊地隨著蘇風，向著山頂行去。
蘇風同樣陷入了沉默，臉上也多了一些慌亂，交託生死等若失去了自由，將自己整個人包括思想，都獻給了宗門，從此一切不由己。這種出賣自己的事情，他從來沒考慮過。
離那兩個血人越來越近，蘇風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越來越刺鼻的血腥味撲來，令他窒息。
蘇風死死地閉住鼻息，有心想要下馬阻止兩人仿若自殺的行為，可當看到兩人眼中的瘋狂時，他還是沒有下去。
他怯弱了。
他不知道，自己阻止兩人苦苦堅持的東西，到底是對是錯，所以他沒敢去做。
木馬平緩地從兩人身邊走過，越來越遠，可蘇風的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兩人，眼中滿是困惑。
不知為何，他隱隱約約在兩人的眉心看到了兩條血線，可再看時，又沒有了，仿若幻覺。
一路上，蘇風也一一發現了其他的靈根合格的試煉者，他同樣沒有去阻攔，但每碰到一個試煉者，他便會不自然地去看他的眉心。
然而他並沒有在其他人的眉心看到血線，但詭異的是每一個試煉者都和先前兩人一樣，哪怕滿身血污，卻堅定的向著山頂爬行，仿若……沒有靈魂的傀儡，被人操控著向著山頂行去。
詭異！太詭異了！難道每個人的意志都那麼堅定嗎？就沒有一個人想著中途退出嗎？
蘇風眉頭緊皺，面色陰沉如水，他開始覺得自己來靈天宗拜師修行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木馬平穩前行，越過了一個又一個的試煉者，蘇風也終於來到了他和試煉者們共同的目的地，山頂。
山頂上早已等候著三個人，一乾瘦老人，一白髮白衣少女，一錦衣少年。
蘇風一眼便認出了錦衣少年，正是那個唯一的金木雙系靈根的入選者，身為資質最好的人，能夠第一個來到這裡，應該也沒什麼不對的。
不過一路上見到了其他試煉者的滿身血污，狼狽凄慘的樣子，再看到對方乾淨的錦衣，輕鬆愉悅的神情，還是讓蘇風感到詫異。
不過再聯想到自己的情況，蘇風便釋然了，身為天賦最高的金木雙系靈根天才，他自然有資格不用像其他人那樣參加試煉。
「風兒。」
正當蘇風還在打量那少年之時，一聲深情的女聲傳來，蘇風如遭雷擊，猛地呆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