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瘋狂

  「如果這是真的，那我們必須得到這三本新書的出版權，而且是打包全都買下來。」坐在下首，專程連夜坐飛機，從洛杉磯趕到總部的蒙哥馬利主編立刻開口道。


  他對希德所知甚深，而且全程參與了《達芬奇密碼》的出版事宜。他也深知希德的新書有多大的潛力，知道這樣的新書如果被競爭對手拿下，那對蘭登書屋的發展絕對是沉重打擊。


  「總算有人帶腦子來上班了。」彼得·奧爾森面色稍緩，隨即又加重語氣道：「我們要立刻和萊昂哈特的經紀人阿里·伊曼紐爾談判，給我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三本書弄……」


  「噶吱——！」


  彼得·奧爾森的話突然被打斷，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人氣喘吁吁的闖了進來。彼得·奧爾森皺著眉頭望了過去，是他的助理。


  助理不顧眾人異樣的神色和彼得·奧爾森嚴肅的表情，一路小跑到他身邊，把一份報紙遞給了他。上面的頭條立刻就吸引了彼得·奧爾森的眼球。


  「暢銷作家萊昂哈特的新書書評——《加勒比海盜》《冒牌天神》以及《國家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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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登書屋的新任洛杉磯分部總裁蒙哥馬利（因為挖掘《達芬奇密碼》而剛剛升任），帶著多達十人的談判團隊匆匆抵達了奮進精英經紀公司。這已經是他們這個月第八次來到這裡了，簡直都快把公路路線倒背下來了。


  一進寫字樓一樓大廳，他們就看到另一群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像軍隊一樣整齊的往外走來。看到對方的瞬間，蒙哥馬利就不禁眼皮一跳，對方為首的那人正是企鵝出版集團的總裁彼得·梅耶。


  看著對方誌得意滿的模樣，不知道他們到底拿到了什麼報價，而阿里·伊曼紐爾又做出了怎樣的承諾，這讓蒙哥馬利不由得心中一陣打鼓。


  蘭登書屋的團隊和企鵝出版社的眾人擦身而過，雖然彼此沒有說話，但雙方眼神中的戰火和對立幾乎毫不遮掩。


  該死的阿里·伊曼紐爾！

  蒙哥馬利才不相信眼前這一幕是什麼巧合。這傢伙分明是故意安排這個時間，讓他們兩家公司撞上。這麼粗劣的手段，真虧他使得出來！

  但蒙哥馬利隨即又感到一陣憋屈，隨著《達芬奇密碼》在全球市場的上市，其銷量一路走高，希德的身價隨之水漲船高。這就讓他們這些談判者的談判變得異常激烈，更加艱難，也更加被動。


  而最讓蒙哥馬利難受的還是，《達芬奇密碼》的熱賣全都是在蘭登書屋的運作下的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憋的很多人憋出了內傷。


  雖然談判期間，蘭登書屋也有人提出延緩《達芬奇密碼》國外市場的上市，來爭取談判主動權。


  但他們還沒行動，海外各國的分銷商就收到小道消息，說蘭登書屋會延緩《達芬奇密碼》給他們的出版時間。


  這讓那些早就渴望利益的國際分銷商們大動肝火，他們紛紛向蘭登書屋美國總部施壓。而就在紐約總部焦頭爛額之際，一封高等法院的出版公平調查信，就徹底讓他們絕了搞小動作的念頭。


  而會運作出這一系列手段的，除了阿里·伊曼紐爾這個傢伙之外，還會有誰。


  雖然心裡對阿里·伊曼紐爾恨不得生炎其肉，但等到他們乘坐的電梯門上到奮進精英經紀公司的樓層，看到早已等在那裡的阿里·伊曼紐爾時。


  蒙哥馬利立刻換上了一幅親熱的笑容，彷彿完全沒在一樓撞上企鵝出版集團的人，「阿里，真高興再見到你。」


  「我也一樣，蒙哥馬利，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阿里·伊曼紐爾看到對方的表情，心中狡黠一笑，臉上卻和善熱情的引領著蘭登書屋的眾人向會議室走去。


  進了奮進精英經紀公司的會議室，雙方坐定。阿里·伊曼紐爾的立刻換上嚴肅的表情：「蒙哥馬利先生，我想你們這次是帶著誠意來的吧？」


  「當然！」蒙哥馬利示意自己的助手遞上文件夾，「經過本公司總部的專門討論，我們決定以1億美元的預付稿費，收購貴方萊昂先生的12本新書打包出版權，相信這個價格一定會讓你們滿意吧。」


  在這樣的公開場合，蒙哥馬利和阿里·伊曼紐爾都心照不宣的使用代稱來稱呼希德。


  阿里·伊曼紐爾接過文件，翻看一會兒后，皺著眉搖搖頭：「我想這很難體現出你們的誠意，你我都很清楚萊昂先生現在的名望和《達芬奇密碼》的價值，我的委託人恐怕很難接受這麼低的價位。」


  「你可別忘了，萊昂哈特先生到現在為止，也不過是個出道三個月，只出版了一本小說的新人作家而已！」雖然有些底氣不足，但蒙哥馬利還是很快反擊起來。


  「你是這樣想的嗎？」阿里伊曼紐爾彷彿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般，他露出誇張的驚訝表情，促狹的看向蒙哥馬利，「請問美國歷史上，有幾個作家能在第一本小說，就打破所有的書籍銷售記錄。」


  「第一周就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榜的冠軍？要是這樣的超級新人王還是個新人待遇，那其他作家都可以去跳樓了吧。」


  「哼！」蒙哥馬利冷笑一聲，但他也不得不悲哀的承認。隨著時間的延長，《達芬奇密碼》的銷售勢頭有增無減，而且隨著海外版的上市，又逐漸有了演變為世界級熱潮的趨勢。


  這樣的超新星作家，的確沒人敢用新人的眼光去衡量。


  接下來，雙方新書的市場潛力，希德的價位等級，《達芬奇密碼》的影響力等多方面，又展開了一輪輪激烈的爭鋒相對。


  隨著談判的進行，一開始還顯得囂張跋扈的阿里·伊曼紐爾，明顯變得更加實際起來，他不再漫天要價似的喊出讓對面腦充血的天價，相反更多的是讓部下充當談判的炮灰。


  對方的這種變化，立刻讓蒙哥馬利多了幾分不安，作為打拚商場多年的精英，他深知事件反常必有妖。像阿里·伊曼紐爾這樣老辣又難纏的傢伙，絕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當他表現得越平靜時，就越讓人感覺他還隱藏著什麼可怕的底牌。


  「阿里，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清楚了。阿里，何不把你們的心理價位說出來。」談判再次陷入焦灼，蒙哥馬利終於忍不住發話道。他覺得拖得越久，對自己一方越不利，畢竟還有無數的競爭對手在後面對他們虎視眈眈。


  阿里·伊曼紐爾臉色如沉、沉吟不語，良久不發一言。


  「1億4千萬美元！」蒙哥馬利雙手撐在桌面上，氣勢十足前傾身體，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阿里·伊曼紐爾。在這樣的天文數字面前，對方居然還能保持冷靜，這讓他頗為意外。


  其實，阿里·伊曼紐爾的內心已經興奮到顫抖了，但他拚命忍住試圖擅自抽動的面部肌肉。


  這時響起一陣敲門聲，一個奮進精英一方的工作人員快步走了進來，給阿里·伊曼紐爾遞上一份資料，並在他耳邊耳語片刻。


  蒙哥馬利眼皮直跳的看著阿里·伊曼紐爾接過資料，對方面色如沉的翻看后，又與身邊的談判人員竊竊私語。雖然蒙哥馬利好幾次想要打斷對方，但他心底的聲音告訴他，必須忍住。


  「sorry，蒙哥馬利。經過反覆討論，我們覺得2億美元的稿費，加上60%的版稅分成，會是一個合理的價位。」阿里·伊曼紐爾臉色如沉的，說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數字。


  「what！這就是你的誠意！？我不相信有任何公司會接受這個價錢！！」蒙哥馬利幾乎要跳起來，他暴跳如雷的瞪著對方。但同時，他的腦筋卻在飛速運轉，對方怎麼會突然提出這麼匪夷所思的報價，那份新拿來的資料到底是什麼？

  是對方虛張聲勢？還是別的公司的最新報價？不，不可能。怎麼會有公司叫出這麼瘋狂的價碼！蒙哥馬利沉吟的盯著阿里·伊曼紐爾，片刻間心中轉過千萬個念頭。


  阿里·伊曼紐爾拿出剛剛的那份資料：「這是《達芬奇密碼》最新的銷量統計！今天，它的全球銷量剛剛突破100萬本！」


  阿里·伊曼紐爾短短的一句話，就如同炸進水裡的核彈，立刻讓蘭登書屋的談判人員一片嘩然。


  三個月，100萬本！？

  世界書籍史上，還沒有這麼快，不，是瘋狂的銷售紀錄！

  蒙哥馬利沒有糾結為什麼對方會搶先得到，這本由自己公司出版的小說的最新統計數據。他頗有些精神恍惚的從阿里·伊曼紐爾手裡接過資料，資料是由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統計的最新數字，絕對權威公正！


  「請給我幾分鐘時間。」草草瀏覽過後，蒙哥馬利就確認了數據的真實性。對方已經圖窮匕見，他很怕會有其他公司抵擋不住誘惑，接受這個瘋狂的價位。


  蒙哥馬利三步並作兩步，掏出手機走出會議室。


  三分鐘后，蒙哥馬利回到會議室，他恢復了從容：「阿里，1億8千萬美元，加50%的版稅分成。這是我和彼得·奧爾森先生緊急商議后的結果，也是我們蘭登書屋的最終報價。」


  他生怕對方還不滿足，不得不強調再三，談判進行到如此地步，情況已經超出了雙方的掌控。


  阿里·伊曼紐爾和身邊的談判人員交頭接耳了片刻后，終於站起來。他微笑著伸出右手：「恭喜你，蒙哥馬利，蘭登書屋絕對不會為這次的談判後悔的。」


  「你不需要再詢問萊昂先生了嗎？」蒙哥馬利有些意外的反問道。


  「萊昂先生給了我最終決定權。」阿里·伊曼紐爾微笑著將手又伸了出去，「你還有疑問？蒙哥馬利。」


  蒙哥馬利定了定神，伸出手重重的和阿里·伊曼紐爾握在一起，然後笑起來：「你是個好對手，阿里。」


  阿里·伊曼紐爾也終於平復了激動的心跳。


  「yeah！」


  「f—crazy！」


  「不敢置信！」


  雙方的談判人員活像是畢業典禮上的高中生，他們甩開領帶，紛紛從座位上跳起來。他們臉上掛滿笑容，相互擊掌擁抱以示慶賀。這樣瘋狂的談判，對雙方人員都是個前所未有的煎熬，最後的結果更是堪稱峰迴路轉、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