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最慘山寨
隨著老言將手一招，身後四個小嘍啰挺著鋼刀呼啦啦沖了上來，將三人圍在當中，一個個擰眉瞪眼，凶神惡煞。
劉猛再也忍耐不住，撥出腰間朴刀，大吼一聲：「直娘賊，欺人太甚，看你家黑爺爺來砍你們的腦殼。」
說著話，就要撲上去廝打，被馬綱抱著腰就拽了回來。
「老言，」馬綱將臉色一沉，說話也不再客氣：「我們兩家山寨的頭領們都已經說好了，大家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我們每個月準時將供奉送來，從未有過對大王寨不敬之事，你如此行為，就不怕你家頭領知道嗎？」
老言嘻嘻一笑，滿不在乎道：「那又如何？實話告訴你們吧，你們黑風寨很快就要併入我們大王寨啦，此刻我們的四寨主已經帶人去了你們黑風寨勸降，要不是看在你倆快要成為我們大王寨的降兵，說不定還能分到俺老言的手下，老子早就上前放翻你倆了，哪還有這麼多廢話。」
旁邊一個嘍啰兵也幫老言壯勢道：「就是就是，你們兩個招子放亮一些，趁早拿些銀兩出來孝敬言頭目，以後做了言頭目手下，還怕言頭目不照應你倆？」
馬綱與劉猛聞言臉色全都一變，劉猛怒聲道：「放屁，俺們黑風寨才不會併入你們大王寨，少拿些風涼話來騙老子。」
老言冷哼一聲道：「給臉不要臉，兄弟們，給我上。」
眼見雙方就要火拚一場，方浩見勢頭不對，這兒距離大王寨的寨門也太近了，萬一打了起來，這老言發一聲喊，大王寨里再衝下來一夥嘍啰兵，今兒我們三個就要栽在這裡。
不行，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急忙一閃身，擋在欲要拚命的兩伙人之間，對老言拱手笑道：「且慢，都是黑風山綠林道上的兄弟，為幾兩銀子火拚起來，傳了出去豈不是惹天下英雄笑話，你家幾位頭領的臉上也不好看啊，看在兄弟我的面子上，各位暫且住手，有話好說。」
老言止住腳步，皮笑肉不笑道：「喲，這位義薄雲天兄弟的話聽起來倒也有些道理，怎麼著？你要替那兩頭潑貨出頭啊？」
方浩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一錠大銀遞了過去：「這位言兄弟，某家第一次來到黑風山，本該上貴寨拜訪四位頭領和各位好漢，只是眼下急著要去黑風寨，這裡有十兩紋銀，權當某家請言兄弟喝酒，大家交個朋友，如何？」
老言知道黑風寨這些人窮的噹噹響，本來就沒打算能訛到多少錢，不過既然遇上了，那就順便蚊子腿上薅肉，有一點總比沒有的好罷了，此刻見方浩一出手就是十兩紋銀，不由得眼前一亮，一把接過銀錠，在嘴裡咬了咬，哈哈大笑道：
「久聞及時雨黑三郎急公好義，沒想到他的兄弟也是這般仗義疏財，不錯不錯，老子交了你這個朋友。」
身後的劉猛急的直跺腳道：「方大哥，你給他們拿什麼銀子，看俺幾刀就剁翻了他們幾頭鳥，省的受這骯漬氣。」
方浩滿不在乎地擺手道：「罷了，錢財乃身外之物，就當多結交幾個朋友，算不上什麼？」
老言得了這一大錠銀子，心情格外舒坦，也不與劉猛計較，笑嘻嘻地跟方浩拱拱手，將鋼刀夾在腋下，打個唿哨，領著四個小嘍啰鑽進樹林子里消失不見。
方浩側耳一聽，林子深處嘩啦啦一陣響，果然不止有露面的這幾個人，裡面最少還有十幾個。
馬綱心思比劉猛要細緻一些，顯然也發現了林子里的伏兵，不禁的暗叫僥倖，擦擦額頭冷汗，不由得對方浩再次佩服的五體投地。
三人繞過大王寨主峰，從一條荒草漫過膝蓋的山路繼續往大山深處走，劉猛心裡氣憤難消，不住嘴的罵罵咧咧，把老言家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個遍，馬綱就把發現林子里的伏兵之事跟他說了，他這才恍然大悟，住嘴不再說話。
悶頭又走了一個多時辰，接連翻過三個山頭，馬綱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回頭對方浩笑道：「方大哥，到啦，前面的山上就是咱們黑風寨。」
方浩忙抬頭去看，前方現出一座二三百米高的山峰，雖然也是陡峭異常，一眼望過去卻都是密密麻麻的漫山松濤，連一棟房屋的影子都沒看到，更別說如同大王寨那般堅固的寨牆了。
他疑惑道：「這山上看上去渺無人煙，哪有什麼山寨？」
馬綱有些尷尬地嘿嘿一笑：「有的有的，走上去就能看見啦。」
三人順著山中小道走上半山腰，眼見山頂處怪石嶙峋，一覽無餘，方浩也沒瞅見半個山寨建築和人影，不由得心中狐疑，莫非這個黑風寨在山背後不成？不對呀，哪有在山的背陰面安營紮寨之理？
等走上山頂，他才恍然大悟，不禁望著眼前的景象愣愣發獃。
慘，太慘了，這哪是嘯聚山林的山大王所盤踞的山寨啊，這簡直就是後世電視上演的難民營啊，不，比難民營還要凄慘，這簡直就是大飢荒的時候出來逃荒要飯的叫花子聚集地。
黑風寨，一個很霸氣的名字，然而卻沒有高高盤踞在它應該享有的位置，眼下這三個字歪歪扭扭被刻在一塊樹皮上，而樹皮就被釘在這個難民營入口處的一株樹榦上。
過了這刻有黑風寨三個字的樹皮路標，前面是一塊被砍伐出一大片空地的窩棚區，三三兩兩用樹榦樹枝搭建的窩棚，低矮凌亂，約有十幾個之多，窩棚區中間還有幾個土灶，正在冒著熱氣，好像是在做飯，幾個蓬頭垢面的漢子繞著土灶來回忙活。
「這，這，這就是黑風寨？」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遲疑著手指前方的窩棚問馬綱。
馬綱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劉猛沒心沒肝地咧著嘴笑道：「方大哥，你看看，俺們過的慘不慘？弟兄們每日飯都吃不飽啊，都是那些大王寨的狗賊們害得，他們天天吃肉，一口湯都不給爺爺們留。」
馬綱也嘆口氣道：「實不相瞞方大哥，兄弟們眼看著要熬不下去了，再往後要麼就是歸順大王寨，替他們賣命頂缸，要麼就是散夥，各奔活路，再無第三條路可走，這也是小的無論如何也要把你請上山來的緣由，方大哥見多識廣，定是大有本領的人物，還請方大哥給我們指點一條活路啊。」
方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