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黑吃黑
見兩人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方浩無奈，心想自己反正暫時也沒地方可去，跟他們到山寨見識見識也好。
這個時代要想混得開，除開跟著宋江混，多結交一些綠林好漢必不可少，水滸里的那些英雄好漢，哪一個在江湖上不都是響噹噹的名聲，自己這次要不是借用了宋江的名號，搞不好就讓這兩頭貨給做成了人肉包子不可。
想到此處，便伸手將他二人攙扶起來道：「也好，某家就跟你們上山寨拜見三位頭領。」
馬綱大喜，趕忙爬起身就要去關上店門上路，劉猛早已一腳將那破爛不堪的門板踢得轟然倒地，大笑道：「以後跟著義薄雲天方大哥，還要在這鳥不拉屎的破店裡作甚？」
他二人也沒什麼行李好拿的，只從鋪下拽出兩把朴刀各自掛在腰間，當下領著方浩上路，直奔黑風寨而去。
時當春夏相交之季，一路上，方浩眼見群山聳立，無邊無際的林木遮天蔽日，林間不時能看見小溪潺潺，山花爛漫，不由得贊道：「果然是一處洞天福地。」
劉猛在前面帶路，聽見此言，狠狠地在地上吐了口濃痰，罵道：「方大哥此言差矣，這窮山惡水的，每日里不見一個行人，哪有我等當年的水寨快活？」
方浩搖搖頭，微笑不語。
行了一個多時辰，三人終於走出一片密林，前方赫然出現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那山勢險峻異常，遠遠看去只有一條蜿蜒的小道通往山頂。
小道一側是陡峭的山壁，很多地方低頭彎腰才能通過，另一側是萬丈深淵，山頂處隱約可見一圈高大的粗木寨牆，寨牆上刀劍光寒在日頭照射下閃閃發亮，應該是守寨的嘍啰兵在站崗，寨牆內飛檐斗拱，竟然是一處不小的建築群。
方浩心裡吃了一驚，不由得停下身形贊道：「沒想到，沒想到，你們兄弟佔據的黑風寨竟然有如此雄霸氣勢，此山易守難攻，即使有千軍萬馬也難以攻上山寨，看來你們的三位頭領定是大有本領的奇才。」
劉猛看著遠處的山寨，又惡狠狠呸了一口，罵道：「屁的奇才，這幫鳥人，終有一日落到俺的手裡，看俺怎麼將這幫欺人太甚的殺才千刀萬剮，剁成肉泥，才是消俺心頭之恨。」
見方浩聞言發愣，一旁的馬綱神色尷尬解釋道：「方大哥，這不是我們的山寨，這是黑風山中最大的山寨，稱做大王寨，寨中有四個頭領，皆是厲害無比的人物，領著四五百人馬，專門劫掠東平府往襲慶府的官道客商，可謂日進斗金，官府圍剿也無能為力，只能任他們獨霸一方。」
方浩尋思，這山東境內還有如此大的一股勢力，這股勢力在水滸里可沒有提及啊，也許水滸是專門寫梁山好漢的，其他的勢力無從顧及吧。
想到此處不禁奇怪地問道：「既然他們這麼厲害，你們幾十個兄弟日子過得如此不順，為什麼不去投奔他們呢？」
馬綱嘆道：「唉，剛開始來的時候我們倒也想過，可是後來打聽道，這黑風山中原本還有好多小山寨，大多都是被大王寨強行兼并了，他們根本就拿兼并過去的人不當回事，凡是有惡仗就逼著新人打頭去衝殺，被官府圍剿的急了也是拿新人充人數去交給官府頂缸交易，讓官兵立些戰功好退兵回去領賞，這等作為，我們如何敢投奔？」
劉猛介面道：「方大哥，這幫鳥廝更可恨的地方，這黑風山方圓幾百里，他們佔據了幾條客商行走的要道，根本不給我們留一口剩飯吃，所以我們才混的這般凄慘。」
馬綱又道：「我們剛來黑風山的時候，按照綠林規矩前去拜山，那大王寨的頭領當時就給我們立下規矩，我們所有的收成，必須要交給他們一半當做供奉，否則就不許我們在這裡立腳，我們從水寨隨身攜帶的金銀細軟也被他們搜刮的乾乾淨淨，否則也不至於去山下開個客棧的本錢都沒有。」
方浩聞言張口結舌，這這這，這水滸上說的也不全面啊，裡面講的都是綠林道上的英雄好漢們惺惺相惜，相互之間彼此照應，互相幫忙，也沒提起過還有這等黑吃黑的事情啊。
「那你們就這麼忍著？」他問道。
馬綱垂頭喪氣：「不忍著又能如何，他們勢大，如何能招惹得起。」
「招惹不起就走唄，換個地方開山立寨，天下大了去，你們反正都是劫道，哪兒劫不是個劫啊？」方浩奇道。
馬綱唉聲道：「方大哥，我們幾十個兄弟，人生地不熟的，又沒什麼太大的本領，逃出水寨后心驚膽戰的奔波大半個月，也就只有這黑風山山高林密，方圓數百里範圍，最是安全，其他地方根本就沒有容身之所。」
方浩無語，腦中泛出四個字：窮途末路，也許就是這伙殘兵的最真寫照吧。
還沒等他們三人繼續上路，忽聞遠處咻地一聲利嘯，一股疾風由遠而近，直向三人頭頂襲來。
馬綱面色一變，驚叫一聲：「響箭。」
話音未落，嘭地一聲悶響，一根長長的箭矢扎進毫無心理準備的方浩腦袋上方的一根樹榦上，嚇得他渾身激靈一下。
還沒等劉猛和馬綱拽出腰間朴刀，一陣大笑就傳了過來，隨著側身的林子里一陣悉悉索索的草木划動之聲，一個頭扎黑巾的精壯漢子手持鋼刀，領著身後四個同樣手持鋼刀的小嘍啰就撲了出來，那漢子老遠就大聲笑道：「老子當是誰敢窺視我大王寨，原來是你這兩小子。」
走近了后望著方浩打量一下，對馬綱嬉皮笑臉連珠階道：「喲呵，老馬，回你們那小破寨子啊？今兒運氣不錯啊，這是你倆抓住的肥羊？知道規矩吧？有什麼收穫，趕緊獻上來一半，省得老子自己動手。」
馬綱面色鐵青，不過還是強忍住一口氣，拉住了氣得渾身發抖要撲上去拚命的劉猛，強作笑臉拱手道：「原來是大王寨的言大哥，失禮失禮，這可不是什麼肥羊，這是我們黑風寨最尊貴的客人，江湖人稱義薄雲天方浩方大哥，及時雨黑三郎的生死兄弟，我和老黑正領著方大哥回山寨，經過這裡，還請言大哥讓開道路。」
那個叫老言的漢子聞言一愣，仔細又打量方浩幾眼道：「及時雨黑三郎？聽說過，不過這義薄雲天可是耳生的很，失敬失敬。」
方浩入鄉隨俗，也微微一笑拱手道：「不敢不敢。」
老言嘿嘿一笑，把臉轉過去對馬綱道：「就算不是肥羊，但你們經過我大王寨，被老子遇見了，那可是你們運氣不好，老子昨晚賭輸了錢，今兒就要從你們身上找補回來，拿幾兩銀子出來，老子就放你們過去，否則，別讓老子費事自己動手。」
馬綱大怒道：「老言，咱們可都是黑風山綠林道上的，你不下山尋肥羊，卻跑來劫我們的道，你這是什麼規矩？你莫要欺人太甚。」
老言斜眼看著緊捏刀把連指關節都咯咯作響的劉猛，嗤笑道：「規矩？老子說話就是規矩，不拿錢，今兒誰也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