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擊
鼎州城的城牆上,兩個人影立在陰影處,正是穆春秋和顧瑾。遠遠地,二人還能聽到城中百姓的叫賣聲。
穆春秋捋了捋鬍子,露出了笑容。
「冷平生快要坐不住了。」
顧瑾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若水那裡……」
畢竟相識多年,顧瑾對阮若水雖無男女之情卻也有幾分真切的關心,此事阮若水以身犯險他還是有幾分擔憂。
穆春秋自是明白他的心情,但凡事皆有因果,縱然他們擔心,阮若水也有自己該走的命數。
「不要過於憂心,與其在這裡憂心,還不如將計劃做的更加周密一些,這樣才對得起犧牲自己的人。」
顧瑾的唇線微微綳了起來。
最後看了一眼雲國軍隊的軍帳,他跟在穆春秋的身後走下了城樓。
冷平生定下了明日攻城的計劃,是以晚上守夜的不過寥寥,在夜色的掩映之下,一道瘦弱的身影鑽進了主帳之中。
為了避免營帳走水,即便是中軍主帳也沒有燃火盆。
但即便是如此,帳中仍是比外面暖了許多。
為了防止穿的過多,影響身體的靈便性,那鑽進帳中的身影衣衫單薄,也因此在進了營帳后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鬆了一口氣。
帳中漆黑,她走得格外小心。
好不容易走到了塌邊,看著那榻上的隆起,她毫不猶豫就揮動著手中的匕首刺了過去。
想象中的鮮血四濺和慘叫聲都沒有出現,阮若水已經發現匕首下的觸感不對。抽出了匕首,她剛想藏匿起來,卻在這時她發現自己的手被制住了!
來人的氣息有幾分熟悉,阮若水試探地開了口:「未離?」
被喊的人明顯一愣,片刻后才反應了過來。
「若水?你沒死?」
因為緊張,阮若水並沒有聽出他話語間的欣喜。皺了皺眉,她從未離的手中掙扎了出來。
「為什麼是你在主帳?」
未離抿了抿唇。
「陛下覺得今夜或有刺客……」
後面的話無需他說阮若水也已經明白了過來,她冷冷一笑,在夜中尤為滲人。
「果然還是這麼無情無義……你為他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他說把你立成靶子就立成靶子……未離啊未離,我真為你悲哀……」
若是以往,未離定然早已開口反駁,但此時他卻沒有這麼做。
阮若水先是有些怔愣,卻立刻反應了過來。
「哈哈,原來你也和他離心了……甚好!甚好!未離你可願意來公子的麾下?」
她的眼睛亮的嚇人,未離被她這麼全心全意地看著,只覺得心中那點隱秘的想法都被看了個清楚。他的手在身邊握成了拳頭,內力失了七成的阮若水看不清他的神情,卻也覺得此刻的他有些執拗。
「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阮若水猜測他可能會問待遇可能會問職位,卻獨獨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她不由得呆了。
他話中的意味已經很是鮮明,阮若水自是能明白其中含義。但是,她不明白。
「為什麼?」
為什麼是她?傳言中戰神未離不喜兒女情長,連雲國數一數二的美人才女求嫁他都能不假思索的直接拒絕。若是她沒有被逼吃下藥,沒有毀容或許她還有幾分信心,但此刻她卻是半點多餘的想法都沒有。
男人看女人,多是看臉。她已沒了依仗,又何德何能得到人的青睞。
「你對自己沒信心。」
未離的話好似清脆的鐘聲響在她的耳邊,阮若水沒有反駁。
未離執起她拿著匕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邊,他的口中呼出了些熱氣,就和他滾燙的心一般。
「你感受到了嗎?它是為你而跳的。」
手心下的心臟跳動的格外激烈而又有力,阮若水清楚自己若是現在一刀下去,未離重傷,冷平生失去左膀右臂定然難以取勝,但她的手卻遲遲下不去。
掙扎了半晌,她終是放棄了下來。
「這件事,待到我大仇得報再說吧!」
她的聲音低沉,未離將其中複雜的情緒聽得分明,他沒有失望,反而有幾分欣喜。
畢竟,沒有拒絕就代表了他還有機會。
「天明之前冷平生會出兵夜襲,你可有辦法將這個消息傳回鼎州城?」
點了點頭,阮若水自是應了下來。
她已經走了多時,未離仍是維持著那個姿勢坐著。感覺到時間差不多了,他這才在整理了床上被匕首割裂的被子後向外走去。
夜間尤為寒冷,卻讓人神志清明。
未離腳下不停,直接走到了演武場。冷平生已經到了,他正一身銀色鎧甲地為雲國的士兵鼓舞著士氣。
「必勝!」
未離垂下眼,有些悲從心生。
冷平生驕傲自負,認為此戰必勝,卻可憐了這些無辜的將士們,即將踏入修羅戰場還不清楚月國的軍隊已經投降,風月兩國合二為一。
但他雖然知道,卻不能說。
冷平生看到了他,肆意一笑,他給未離倒了一碗酒,而後碰了碰。
「作夜可曾出現什麼情況?」
「無。」
冷平生定定瞧著他,半晌露出了一個笑容。
「如此甚好。」
扔下了這四個字,他就回了身,抽出身側的寶劍。寒芒一閃,地上已經出現一道溝壑。
未離看著那將自己和他隔開的印子,心中一突,幾乎已經懷疑冷平生知道了什麼。但很快他的疑心便打消了,數萬將士齊齊做了這個動作,乾脆利落的動作全都帶著必勝的決心。
未離將心中的懷疑壓了回去。
天色將明未明,這烏壓壓的幾萬人就隨著他們的帝王向著鼎州城潛行而去。
鼎州城上的火把已經熄滅了,一眼望過去整個城池安靜得嚇人。
約莫還有兩里地的時候,冷平生做了挺止的手勢,約莫千人的隊伍立刻出了列。
「大將軍何在?」
「臣在!」
「朕命你帶領這千人精銳前去城門一探!」
未離握著劍的手緊了緊,如果說剛才是有幾分疑惑,那此刻未離幾乎已經相信冷平生是真的知道了什麼。想到阮若水已經被抓的可能,他閉上了眼。
「諾!」
無論是否真的,這個可能性,他不敢去賭,他也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