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中毒
大典結束后,向容回了太清殿,而南宮牧卻是連衣服都沒換就去了京郊大營。
喜宴早已經備好,向容怔怔地瞧著,眼角劃過了一滴淚。
宮女來勸過,她卻不為所動。
這一等,她便等到了天黑。
南宮牧回宮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向容這才動了動。身上有些發涼,她呼出一口氣,讓宮人將飯菜拿下去熱了,自己卻到了宮殿門口。
她沒有穿宮裝也沒有穿喜服,而是穿了她和南宮牧第一次見面時穿的衣服。
遠遠地,向容就看到了南宮牧的身影,心中一喜,她面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溫軟的,毫無雜質的笑容。
南宮牧也瞧見了她,並將這笑容收入了眼底。天氣寒冷,他心中卻溫熱。
快步上前,他也沒有去管當下的環境,直接將向容舉了起來轉了幾圈。
這是他們初相識,向榮被他養在外面宅子中時,他去看她的時候經常會做的一個動作。每次做這個動作,向容就會如現在一般暢快的笑著。
看著向容在燈下越加璀璨的笑容,南宮牧心中劃過几絲愧疚。
他終究是有負向容的。
心中這般想著,他手上就慢慢放鬆了力道將向容放了下來。
擁著懷中人溫熱的身軀,南宮牧的聲音很是溫柔:「開心嗎?」
懷裡的人沒有說話,而是眯眼笑著重重點了頭。
南宮牧抓起她的手,揮退了宮人,帶著向容就向著殿中走去。
王福忍了多時的淚終是在殿門關上的時候落了下來。
明明是應當變暖的天氣,但卻更寒了。
南宮牧守著向容,一夜沒睡。天還沒亮,王福已經拿了衣袍在床帳外等他。
仔仔細細看了身邊人的睡顏,似乎要印在腦中一樣,南宮牧終是在王福的催促中起了身。
殿中空氣寒涼,南宮牧將衣袍穿好,又回到床邊。
他瞧了向容一眼,在她舒展的眉心落下了一個吻。
「照顧好娘娘。」
王福恭敬地垂了頭,「諾。」
得了回復的南宮牧不再留戀,站起身子就向著殿外走去。打開的屋門進了一絲冷氣,王福指揮著宮女將床帳疊好,卻見到向容緊閉的眼角逸出了晶瑩的淚珠。
心中一苦,王福抹著眼放輕手腳向著殿外走去。
二月十三,月國君王南宮牧率僅存的五萬御林衛趕赴邊關。
同日,在輔政大臣的同意下,皇後向容垂簾聽政。
此去邊關三百里,從此最遠是君心。
二月十九,依據快行軍的速度,月國軍隊應該已經抵達邊關。這一日的早朝,所有人都在等著邊關信報,卻沒有等來。
當天夜裡向容是被疼醒的。
胸口好似撕裂一般的生疼,她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起來,更不用說講話。
眼前一陣陣發黑,向容咬著牙,將床頭放著的茶盞打破,這才放心地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胸口的疼痛已經盡數消散。
向容盯著明黃色的床帳,心卻有些抽痛了起來。
太醫跪了一地,王福也跪在不遠處。向容閉上了眼,聲音帶著病痛過後的沙啞。
「陛下……如何了?」
端著葯碗的丫鬟手一抖,湯勺和碗盞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這一聲好似震醒了所有人,殿中一時都是低低的嗚咽聲。
「陛下到底怎麼樣了?!」
向容一直性子溫柔,此刻發起火了令所有人都驚了驚。
王福抿了唇,聲音中還帶著難以掩飾的嗚咽。
「陛下他……被雲國人投了毒,說是已經快不行了……」
好似所有的精神被抽走,向容撐起的身子軟了下去。眼前昏昏沉沉的,她聽到許多人的驚呼聲和哭泣聲,卻無力睜開眼。
再度醒來的時候,屋內已經沒有其他人。
忍著胸腔中傳來的疼痛,向容露出了一個笑容。
雖淺,但卻真實存在著。
「你不後悔嗎?」
小七顯出了身形,將臉上的易容撕了去,露出原來的面容。
「不後悔。」
「即便你給他下了毒,讓他這樣死去?即便你自己也因此要一聲纏綿病榻?」
她的問題尖銳而激烈,向容聽著,卻輕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向容拍了拍床榻,示意她坐下。
「傻姑娘,你定然沒愛過人吧?」
小七的神色一僵,顯然被說中了有些惱羞。向容沒再繼續調笑,而是直接說了下去。
「若是你愛過人,便知道我根本無法放下他帶給我的傷害……同樣我也放不下對他的愛……只有他死了,我才能真正的解脫……」
「那你為什麼要連累自己也要忍受著痛苦?」
向容閉了眼,沒再回答她。
為什麼呢?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許是怕以後自己會後悔,又許是這樣便能減輕一些罪惡感吧……
二月二十,月帝駕崩於月國邊關。太子年幼,朝中無人,皇後向容以一己之力力壓反對之音,自請月國歸順風國。
風帝顧九黎欣然同意,派大將軍許山南丞相許水北前往月國,保護月國百姓,重建國家秩序。
皇帝換人,與百姓無關,他們關心的只是國家是否安定,自己是否能吃飽穿暖。
而這兩點,風國無疑都能做到。
吃飽穿暖的月國百姓沒有異議,而朝中的輔政大臣和皇后又都同意了下來,朝中反對的聲音也因此一波波地熄了下去。
風軍終是邁出了一統的第一步,昔日的月國也終於改了王朝姓氏。就在許家兄弟忙完收接之後,卻接到了侍衛的回稟。
「皇後母子和小七姑娘都不見了,可要去尋?」
想到顧瑾吩咐的話,許山南沉默了下來,許水北思忖了半晌這才給出了答案。
「不必了。」
侍衛躬身領命而去,許家兄弟沒再說話卻心中嘆息。
而遠在鼎州城外,冷平生也已經收到了月國歸降風國的這一消息。
「陛下,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冷平生微微沉了眼,他看著手中的信報沒有開口,而是挑了帘子走了出去。
對面的鼎州城上燃著火把,顯得燈火通明,不時有巡邏的侍衛走過,冷平生唇角挑出了抹笑容。
「且看著吧……」
似是嘆息,似是許諾,這一聲輕輕淺淺,卻很快消失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