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流星使者
方才行了沒有幾步,雲起駐足,回頭看著身後的展星晴,問道:「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到東京了?」
展星晴走上前來,笑道:「你在東京鬧了這麼大動靜,我哪能走得了,宗主知道你的事,讓我和阮大姐來拿你呢!」
雲起哼的一聲,說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必再說了!等此間事了,我自然跟你回雲端宗!」
展星晴道:「我可不是來拿你的!雲端宗如今是司琴說的算,宗主深居簡出,已經有好久沒露面了,也不知道是宗主要拿你,還是司琴要拿你!且看著吧!」
雲起聽到鳳司琴的名字,眉頭一鎖,輕聲一嘆,說道:「誰說的算我也不關心,眼前的事都是一片亂麻,哪還顧得了千里之外的雲端宗!你既然不拿我,那還不走,留在這裡做什麼?」
展星晴哎的一聲拉長著音,面上不悅,說道:「你再這樣過河拆橋,我有什麼好消息可就不與你說了!」
雲起輕聲一笑:「你能有什麼好消息?難不成龐家舉人休了妻子娶了你不成?」
展星晴面色一變,頭一擰,轉身看著孟軒,勾著手,說道:「陌上郎,你過來,我說與你聽!」
孟軒一怔,走上前來,展星晴在孟軒耳邊輕聲言語,卻不知說著什麼。雲起不以為意,好似毫不關心一般。展星晴側目看了雲起一眼,輕聲一笑,問道:「你不想知道我跟他說了什麼?」
雲起道:「你什麼也沒說!」
展星晴這才想到雲起聽力極佳,適才對孟軒耳邊輕言豈能瞞得過雲起的耳朵。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我就與你照實說了吧!我聽阮大姐說,鳳司琴可能要找臨風使了!」
雲起聽此,哼的一聲,說道:「她找她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認識臨風使,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找就找唄!」
「怎能跟你沒關係?」展星晴看著雲起,面上一陣肅然神情,「你是四大使者之一的行雲使!鳳司琴想要拉攏臨風使,只怕要與你不利啊!」
雲起道:「不利就不利吧!反正我在雲端宗也只不過才呆了半年,罷了我的行雲使我又能怎樣?」
展星晴在雲起耳邊輕聲道:「要不,咱們也去找臨風使?四大使者三個人聯手,把鳳司琴的護旗使之位給罷了,咱們在推舉你為護旗使!怎麼樣?」
雲起抬眼看著展星晴,冷笑一聲,搖了搖頭:「展星晴啊!我看是你要去找那個臨風使吧!你就唯恐天下不亂吧!我可不跟你一起摻和!」
展星晴叫道:「這幾年,宗主的弟子什麼北堂玉琪、鳳疏桐、方露華的在雲端宗風頭正盛,幾乎都要蓋過我們四大使者了!咱們四大使者,臨風使極為神秘,誰也不認識,而你一時負氣離了雲端宗,阮大姐又是個不問事的主,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一個人在雲端宗孤掌難鳴啊!」
雲起搖頭一嘆,道:「那你就去找阮瓊月吧!雲端宗上下除了宗主,估計也只有阮瓊月知道臨風使是誰!」
展星晴面有不悅,冷聲道:「我找她還不如去問宗主!看到她的斷腿,我都不忍心開口!而且她未必能站在我們這邊!你可知道,讓我拿你的消息,就是阮大姐傳話告知我的?」
雲起點了點頭:「知道啊!在唐州我見過她了!她告訴我的。」
展星晴面有奇怪神色,呵的一聲笑道:「她還挺磊落啊!那日我本該乘船南下去揚州,接到阮大姐的消息,她讓白夫人到東京拿你!我知道那白夫人善用毒,怕你有失!就火速趕回東京,想要去暢園找你的!還是我關心你啊!」
「你少來!白夫人毒我的時候,也沒看到你,還是玉琪的相好盧元朔救得我!」雲起說話不留情面。
展星晴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亮了出來,又說道:「我這不是有事耽擱了嘛!你看這玉佩,可曾看出什麼了?」
雲起看著玉佩,面色一沉。孟軒上前來,看這玉佩有些眼熟,想了一下,當即想到,連忙說道:「這不是?這不是……」
「是啊!是章老太爺托你送給王存的那一塊!」展星晴將玉佩遞給孟軒。孟軒在手中仔細打量,確認無誤,又將玉佩遞給了雲起。
雲起看了一眼,哼的一聲道:「你說有事耽擱,原來是跑到金槍門偷東西去了!」
展星晴一把奪過玉佩,面有不悅:「你會不會說人話!我這是在章老太爺的屍體上看到的!什麼叫我偷東西?」
展星晴一言道破天機,在場的雲起與孟軒不由得心頭大吃一驚。雲起一把拉著展星晴的手,厲聲道:「你說什麼!」
展星晴一怔,卻不曾想一言罷,這兩人便就成了這等反應,聲音有些遲緩,支吾說道:「怎麼了?我那日去客棧找你的,剛進客棧就看到一個黑衣人進了你的房間,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從客棧後面上樓在窗戶底下看著,屋子裡面章老太爺頭懸樑上,像是自盡!黑衣人把玉佩塞在章老太爺腰間,然後就走了!我本想翻窗進屋去救他!進屋才看到他死去多時回天乏術!我看這玉佩有些眼熟,就拿走了!雲起,你看你脖子上的玉佩與這塊是不是很像啊!」
展星晴說罷,將玉佩交於雲起,雲起從脖子上解下玉佩,兩塊玉佩一同放在手中打量,果然從色澤到雕工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展星晴這一塊上面隱隱有一道瑕疵。雲起面上卻不以為意,說道:「當初在金槍門王教頭把這玉佩給我看過,我知道與我這一塊很像!那又怎樣?」
展星晴道:「章老太爺自殺卻是因為看到這塊玉佩!看來這玉佩有些蹊蹺!」
雲起思量片刻,說道:「王教頭說這玉佩是宮中之物,章老太爺私藏宮中御寶,事發了,不得已懸樑自盡吧!」
展星晴又道:「既然是宮中御寶,你怎麼會有?而且看你這塊,白璧無瑕,比這個成色更好!」
雲起也不得而知,看了一眼玉佩,說道:「我怎麼知道,這是我家傳的,從小就有!你問我我問誰去!」
雲起說罷,收起玉佩,將展星晴那一塊交還給她,轉身就走。
未多時,便到了暢園。三人一同步入客棧,進入雲起的房間。
展星晴窮追不捨,進屋就問道:「你心真的挺大的嘛,這客棧剛死過人,你還敢住在這裡?不怕忌諱啊!」
「有什麼忌諱的!」雲起解下身上的兵刃,放在床邊,「章老太爺自殺而死,怨不得別人,他就算有怨靈,也該怨自己!不過你說的那個黑衣人,難道是王存嗎?」
展星晴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飲了一口,說道:「不像!王存是武將出身,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那個黑衣人雖說蒙著臉,但身材高瘦,應該不是。」
展星晴說罷,孟軒卻是鬆了口氣,他倒不希望王存牽扯進這件事里。
雲起嘆了口氣,說道:「反正也沒什麼頭緒,先不管那個人了!該想想接下來怎麼辦了!」
展星晴道:「是啊!大理寺被焚,卷宗沒了,你還拿什麼給孟軒翻案?」
雲起道:「淳于憲再狡猾,也只能焚燒他自家,他可燒不完整個東京!看來咱們得想辦法去別處做做文章了!」雲起突然間面色一變,將桌子上的茶杯拿起倒了一杯水,手指頭蘸水,在桌上寫了四個字:「房上有人」!
二人看得桌上的字跡,不由一驚!展星晴仔細傾聽房上聲響,面色凝重,手指沾水,寫著:「我去拿他」!
雲起搖了搖頭道:「要不然去運河碼頭那邊,找到劉協君,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星晴,你輕功比我好,幫我跑跑?把那劉協君請來?」手上又在桌上寫:「上面的人交給你了,我去開封府」!
展星晴與孟軒對視一眼,面面相覷。知道雲起這是聲東擊西。展星晴冷笑一聲:「你方才在路上還攆我走,現在想著讓我幫你了?不過話要說清楚,我幫你這次,下次我若是有事,你可不準賴賬了!這次可是有陌上郎孟軒這個人證在的!」
「行行行!我下次絕不賴賬!」雲起連連點頭。
展星晴嘴角一笑,拿起桌上的柳葉刀,轉身離開房間。
雲起與孟軒一同看著展星晴離去,孟軒不由得一嘆,輕聲道:「如此一來,我倒擔心會壞事!」
雲起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認為她不行嗎?」
孟軒搖了搖頭道:「這倒不是,如果這件事情背後有人從中作梗,你能想到劉協君,那個人就想不到嗎?」
雲起笑了笑:「可以啊,陌上郎也有如此縝密的想法了!我當然知道他們肯定也想到了,所以現在就是要拼腳力的時候了!」
突然間房上一聲作響,雲起知道展星晴已然和那人交手,看著孟軒一眼,低聲道:「我走了!這裡交給你!」說罷,轉身從床邊拿起兵刃,從窗戶翻身躍出。
屋頂上,刀光劍影。
展星晴從客棧出來之後,輕身上了屋頂。屋頂之上果然有一個黑衣人,見得展星晴上來,大為驚異,轉身欲跑,展星晴輕身功夫不弱,欺身上前,一刀劈來,這黑衣人手中持著太刀,反手一刀擋住,飛身一腳踢向展星晴,這一腳頗有些力道,展星晴踉蹌後退幾步,黑衣人見機,抽身離去。
展星晴冷笑一聲,知道這人東瀛出身,看來有些手段,當即起身,追擊而去。這人輕功頗有造詣,以展星晴的身手,卻一時半刻難以追上。
東京城的夜空中,兩個人在月色之下屋檐之上,一個逃,一個追,不相上下。驚起了多少只飛鳥,驚醒了多少熟睡的人。
展星晴窮追不捨,卻一時難以追上,當即左手運掌,劃了一道圈,只聽得劈空之聲,數十枚暗器順著展星晴袖口向黑衣人疾射而來。展星晴曾經東渡扶桑,在千鳥流暗器大師門下學藝一年,在暗器造詣之上是中原武人首屈一指,可謂是全身上下儘是無窮無盡的暗器!
這數十枚暗器好似滿天星雨,如同雨點一般向黑衣人擊打而來,黑衣人見勢大驚,當即施展遁術,只見一道黑煙騰飛,這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憑空消失!
五行遁術雖說神奇,說到底也只不過是極為高明的障眼之法,再如何高明也不可能轉瞬之間便消失在千里之外,展星晴在東瀛學藝過,這等伎倆她如何不知?嘴角淺笑,收起柳葉刀,雙手推掌,憑空運氣。霎時間,有如飛花亂墜,倒真不愧展星晴流星使的名號!手裡劍、飛鏢、金錢鏢、飛蝗石、梅花針……各色暗器層出不窮,一時之間,在夜空之下恍若一道披帛在展星晴身上環繞,展星晴雙手一展,頓時暗器向著四周激射!遠遠看去好似月色之下流星飛雨,煞是好看!
只聽得一聲痛叫,再一聲巨響,黑衣人墜到屋檐之上,身子翻滾,重重的摔在地上!展星晴見此大喜,輕身躍下屋檐,走到黑衣人身邊,黑衣人身上中了幾枚暗器,展星晴上前摘下遮臉布,探了探鼻息,尚還有氣息,應該是摔下來昏迷過去,這才放心!
這時,孟軒奔上來,手提著一把長槍,看著黑衣人倒地昏迷不醒,不由得向展星晴投來讚許的目光,說道:「你這招數到比雲起中看多了!」
展星晴道:「卻也不盡然,暗器雖多,總有打完的時候!把這廝扛回客棧吧!等他醒了咱們再慢慢審他!」
孟軒點了點頭,拉起黑衣人,背在身後,隨著展星晴緩緩向暢園方向走去。